是的,北北胡又馋了,当看到小桃树的时候。

    这个喜欢烹食娃娃的武夫,被惊到了,那个还没有起火的小娃娃,真香!

    他只是闻一闻,就知道了。

    说起来,也是他北北胡的造化,竟然得到了一篇古神密法。

    能够炼食先天精气,化为己用。

    他知道清流城想要杀他这位“食娃魔”的大有人在,但是,杀不杀得了,就两说了。

    他之所以能够以五境芝鼎的武夫修为,虐杀窥六金丹的窥窥,就在于,他一点点烹食娃娃,积攒得来,那股子不输独夫的厚重精气。

    那个身上同样穿着白袍的小娃娃,精气之浓郁,前所未见。

    这一点,北北胡很确定,密法之上,便有专门嗅识精气厚薄的法子。

    北北胡以为将心底的那股浓烈的贪婪,掩藏的很好,没想到,两步之隔,那个貌不惊人的老仆,居然一语道破。

    田伯只说了四个字,便没了言语。

    两人慢慢放缓步子,前面,小公爷走的缓慢,似乎有心事。

    走在洪少章身后,差不多一步距离的二人,一左一右。

    北北胡知道,田伯是等自己主动开口,只是不知道田伯打的什么主意。

    北北胡犹豫再三,终于主动示好。

    也是“心声”传话,说起“心声”传话,其实没什么难处。

    最初,只有窥窥能够“心声”传话,后来,武夫便也可以“心声”传话了。

    说白了,就是一种“驭气”的技巧,对于不能炼化灵气的武夫,“驭气”功夫上,自然差些。

    所以,一般一二境的武夫,很多都做不到“心声”传话。

    清流公府,有客来访。

    宽广的公府门前,来客三位,两男一女,大司马傅菊居中,郑政在左,脂官在右。

    两侧有甲士环列,门前悬挂有两盏大灯,明明亮亮。

    郑政举目望去,正中是一黑漆大匾,上书“清流公府”,雄劲有力。

    那两盏大灯,早有耳闻,不同于平常灯笼,放以蜡烛,而是灯笼之中放油瓶,灯芯是妖怪魂魄凝练,异常经烧。

    傅菊和郑政皆是黑衣,只是颜色深浅不同。

    脂官不再腰间挂剑,而是握在手中,依旧神色冰冷。

    关于拜帖,其实没有内容,只有署名两个字,傅菊。

    不多时,便听到一叠疾步声远远传来。

    满脸肃杀的傅菊,腰板挺直,向里望去,郑政和苏脂官立即整了整衣衫,严正以待。

    及至门口,那位走在最前面,满头灰发,精神尚好的老人,衣衫华贵,满面笑意。

    应该就是清流公了,郑政虽然没有见过,瞧这阵势,一目了然。

    果然,老人迈出门槛,红光满面,大声道“稀客稀客!咱哥俩可是好多年没见了!”

    面色肃杀的傅菊,挤出笑容道“二十年了。我记得清楚,就怕你不记得。”

    话中有话。

    老人略一尴尬,随即哈哈笑道“快请,快请,府中说话。”

    说着,老人侧开身子,便见身后一叠子随从,尽数疾步挪开,让出道路来。

    傅菊也不推辞,昂首阔步,径直跨过门槛,向前走去,郑政和脂官,紧随其后。

    接下来,便是清流公爷,洪演,这位满头灰发的老人。

    洪演稍稍加快脚步,越过郑政和脂官,走在傅菊身边,一边带路,一边说些叙旧言语。

    清流公府的确不小,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一处叫做“清流堂”的雅致房舍。

    进屋之后,没在正厅逗留,而是直接转入偏厅,其中,摆有两张长几,长几之上已然果馔俱列。

    显然,清流公洪演事先已有安排。

    清流公和傅菊,分主宾落座,郑政和脂官,跪坐在傅菊两旁。

    一屋之中,再无他人。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滞。

    清流公似乎坐立不安,神色闪烁。

    傅菊的突然来访,的确让清流公洪演很是意外。敕封城隍神的那位大司马,显而易见,就是傅菊傅大司马了。

    之前,关于哪一位大司马前来敕封城隍,洪演猜想许多,傅菊是最大的那一种可能,也是最危险的那一种可能。

    傅菊来了,就说明了朝武城对于清流的态度。

    虽然,左司马,右司马,大司马,一般都尊称大司马,但是,傅菊是实实在在的大司马,就像二十年前,他的义兄,司马朔。

    大玄兵马,尽在掌中。

    大玄四公,其余三公,以及一些侯伯作乱,傅菊都不曾离开过北边,都是左右司马,带兵平叛。

    然而,仅仅敕封一位城隍神,傅菊却来了。

    洪演知道,敕封城隍,是个由头,为的当然是“清流立国”这件大事。

    说句实话,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割疆自立。二十年前没有,二十年后也没有。

    二十年前,北伐大军,突遭变故,最为精锐的“黑子卫”全军覆没,大元帅生死不知。

    一时间,士气萎靡,军心不振。

    加上,礼宫宫卿,那位仙人的蛊惑,说要许给“章儿”一条仙人大道。那个时候,根本没有说过什么割疆立国的事情。

    他才动了心,一时糊涂,竟然擅自退兵。

    不曾想,导致整个北伐功亏一篑。

    他知道,那一刻,他就是大玄的罪人了。

    他对不起洪家的列祖列宗,也对不起那位对自己向来颇为照顾,北伐中又委以重任的义兄,大元帅,司马朔。

    而他之所以能够得到“太傅”,这等无上的尊荣,明显是天子看在自家义兄,司马大司马的面子上。

    他也知道,北伐回军之后,傅菊这位往日和自己称兄道弟的老伙计,请命“讨贼”,那个贼,自然就是擅自退兵的他了。

    傅菊来了,这一遭,天子要对清流动刀了。

    他也不想立国,只是,现在的清流,已经不是他洪演,说的算了。

    他又能如何?

    洪演,这位满头灰发的老人,神色凝重,缓缓站起身,绕过长几,面向傅菊,双手作揖,深深一躬,几乎触地。

    嗓音沉重,道“愿自缚,以谢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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