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熙及笄前那几年,性子愈发娇了,跟她讲道理真是……自讨苦吃。——王珵

    唱卖会当天,长乐宫里早早就有了人声。

    容春等人准备好一切物品,这才轻柔的将李纯熙喊了起来。

    被叫醒的李纯熙睡眼朦胧的打了个哈欠,看着她们的动作,皱皱鼻子嗅了嗅往她身上涂抹的香膏,香腻的味道让她嫌弃的移开脸。

    “殿下莫要乱动。”

    容春低头认真的动作,知道她嫌弃,劝道“这膏子抹匀之后立马就不黏了,您且等等。”

    李纯熙很是嫌弃的碰碰泛着光的手臂,感知到那滑润的手感,速度收回手,并在帕子上搓了搓。

    “你们每天给我抹这些,也不嫌烦,抹它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

    容春终于大功告成,后退一步欣赏似的看着李纯熙,李纯熙这副身子被养的是肤如凝脂,冰肌玉骨,简直和那玉做的雕像没两样。

    她略带感慨的想着,倒是便宜了那未来姑爷了,嘴上却不敢这么回答,容春笑道

    “您看着您这白玉无瑕的肌肤,难道不高兴?”

    “你说的,倒也有理。”

    李纯熙低头看看自己,嗯,确实看着挺高兴的。

    “就是太麻烦了些。”

    容春从繁夏捧着的托盘上端下小碗,边吹便道

    “美人儿都是要娇养的,您看那民间,虽有些姿色不错的,可在那柴米油盐下,便如那被烟尘熏黑的白壁,就算本质是白的,谁又能看得见呢?”

    李纯熙轻笑一声,容春递过不烫口的小碗。

    “婢子们做的事,现在可能看不出什么,再过几十年,您可能就觉得现在的麻烦事很值得了。”

    李纯熙用汤匙舀起一勺奶羹,挑眉示意。

    “比如这个?”

    容春不露声色的看了一眼李纯熙的胸口,笃定点头。

    “这个也算。”

    之后更衣时,李纯熙看着落地铜镜前的自己,微微蹙眉,疑惑的看向宫婢们。

    “我是不是胖了?”

    繁夏正帮她系着腰带,看着手下不堪一握的纤腰,赶紧摇头。

    “殿下哪里胖了。”

    “我怎么感觉,”李纯熙困惑的歪歪头,比了比上半身,“这里胖了不少。”

    繁夏扑哧一笑,起身帮她穿外衣,系到胸口带子时,格外小心轻柔。

    “这不是胖,是您长大了,以后您的身材会长大,像……”她思索一刻,想到郑贵妃那丰腴的身材,眼神一亮,“就像郑贵妃那样。”

    这下李纯熙明白了,她还曾经疑惑为什么女孩子和成年女子身材看起来不太一样呢。

    而繁夏想到什么,抬头看着李纯熙。

    “殿下,您可千万记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撞到胸口,会很痛很痛很痛的。”

    为了让李纯熙记得这话,她一连用了三个“很痛”,让从没吃过痛的李纯熙下意识一个激灵,把这话记到了心里。

    ……

    之后梳好妆,吃过饭,辞别过皇帝,已经快到与王珵约好的时间了,李纯熙坐辇行至宫门口,王珵的马车映入她的视线。

    辇驾刚放下,王珵就已经下了马车,上前行礼。

    “殿下。”

    李纯熙扶着容春的手下了辇,看着行礼的王珵一迟疑,又挑起眉,如以前一般拉着他的袖子往前走。

    “啰啰嗦嗦的,快走啦。”

    王珵被她拉的趔趄一下,依旧宽和的让她拉着,直到马车前才温柔挣开。

    “殿下年岁渐长,还是少做这等动作。”

    李纯熙白他一眼,嘟囔一句“都不脸红了”,撑着他的肩膀便上了马车。

    听到这话的王珵失笑,已是舞象之年,若还是孩童时那副模样,那倒是浪费了这些年的磨炼了。

    马车里传来李纯熙不耐烦的催促,他应了一声,掀帘上了马车。

    ……

    朱雀大街上,几辆低调的马车驶过。

    最前面的马车上,李纯熙撩着车窗帘子,看了半晌,甩下帘子,无趣的收回视线。

    “还是走着逛街比较好玩。”

    王珵跪坐在坐席上,仪态优美的倒了一盏茶,见李纯熙拒绝,收回手浅浅抿着,看着最近明显有些焦躁的李纯熙。

    “殿下最近似乎有些烦躁?”

    李纯熙以手做扇挥挥手,又烦躁的放下,瞪向王珵。

    “不知道,就是很烦。”

    王珵幽幽的叹了口气,抽出腰间的折扇打开为她轻轻摇着。

    “夏日本就闷热,殿下且凝神静气。”

    李纯熙气的鼓起脸,瞧着他那副清净寡欲的模样,性子一起,朝他探过身子,双手上前挤住他的脸颊。

    “我看到你这幅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来气,我难道不懂这些道理,还要你来教?哼!”

    王珵眨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见李纯熙一副“你敢还嘴”的威胁表情,不敢再多言,手上扇子摇动力度更大了些,表示着他的讨好。

    李纯熙见他识趣,再次捏捏王珵柔软的脸颊,便准备收回手,谁知这时马车外车夫一声“吁”,马车即刻一停,她身子惯性的往前一扑。

    只听得马车内李纯熙的一声“哎呦”痛呼。

    在容春等人急切的询问下,和王珵焦急担心的道歉声中,双眼通红的李纯熙冲出马车,等都不等的进了唱卖行,容春等人急忙跟上。

    马车内沉寂片刻,便是放下下了豪言说“脸红便是浪费之前的磨炼”的王珵慢吞吞下了马车。

    他清隽秀美的脸上泛着红晕,低头看了看,胸膛似乎还有那被柔软压过的触感,他耳根红晕更甚,行事愈渐果决的他难得在原地踌躇一刻,最终还是抬脚进了唱卖行。

    这边李纯熙冲进唱卖行,霎时被里面的布置迷惑到了,她左右看了看,随便选了一个地方就往前快步走去。

    她身子娇,没走几步便微微气喘,扶着栏杆调整着呼吸,环顾一圈,见此处无人出没,便低头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胸口,瞬间袭上的痛意又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坏人!”

    她恶狠狠的捶捶柱子,不知在骂谁,耳边却传来声音。

    本着非礼勿听的礼仪,也打算回去,她转身往回走去,到底有几句话传进耳朵里。

    “我准备的礼物就这样让你送上单子了?”

    “郎君息怒,是奴有罪。”

    “算了,到时候我拍下来便是,反正最后都是我的银子。”

    李纯熙下意识思忖这话里的意思。

    “难不成这是他们东家?管他呢,不过这声音倒是有点耳熟。”

    正思索之际,追上来的容春等已经急忙凑近她关切着,李纯熙便把这事甩到脑后,敷衍了她们几句,便离开了。

    跟着容春她们到了王珵订好的房间,李纯熙坐在窗口听着繁夏讲的这唱卖会的流程。

    “不叫唱卖,叫拍卖?还要匿名?”

    胸口痛意已散,李纯熙饶有兴趣的听着这消息,点点头放下茶盏。

    “倒也有趣。”

    “既有趣,殿下便不负此行了。”

    门外传来王珵略带小心的清润声音,李纯熙瞧着他踱步进来,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王珵见她不吱声,再次行礼道歉,又得了一声哼,便知这时她正气他,顶着她的瞪视坐在了对面,仔细看了她一圈,见她现在并无方才的痛状,放下心来。

    之后便是王珵一个人的声音流转在屋内,李纯熙虽不说话,但眉间怒意渐散,而心里羞意还是沸反盈天。

    直到拍卖会开始,李纯熙还是抿着唇不看他。

    王珵被她这突如其来又不消气的脾气弄得无奈,端茶润了润发干的嗓子,心里莫名想到,若是他的同僚见了此时的他,想必会难以置信他也会有这幅无可奈何的模样吧。

    李纯熙见他不说话,瞥他一眼,又立即收回视线,这视线来回之间,倒叫她瞧见楼下一处。

    “王珵,你看……”

    王珵惊喜抬眸,李纯熙顿觉失言,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容春。

    “容春,你瞧,”她指指楼下的一对男女,眯着眼睛看着,“这女子像不像舒和?”

    容春闻声看去,皱眉看了一瞬,那对男女已经在伙计的指引下消失在了楼梯。

    “可惜今日斩冬没跟来,婢子眼拙,没能看清,就身段来说倒是有些像,只是装扮来看,舒和郡主甚少穿这等飘逸的华服纱裙。”

    李纯熙想起看到的那女子华美的装束,又想起舒和平日穿的简练的骑装,点点头移开视线。

    “离得太远,兴许是我看错了。”

    王珵见她又不理他,虽失望,也随她所指看过去,没认清女子,却看到了那男子,微微皱眉道

    “珵不认得那女子,但知晓与那女子在一起的男子,他是沈国公家的独子,沈晁。”

    一听这人,李纯熙顿时皱起眉来,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厌恶的摆手移开视线。

    “那就是我看错了,舒和怎么可能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到底意难平,她呸了一声,“真是浪费了这个好名字。”

    王珵也不愿多提这个权贵圈中著名的败家子。

    见李纯熙理了他一句,见缝插针的与她说起话来,回应他的则是李纯熙傲娇的一扭头。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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