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在大理寺的牢狱之中,赵一西心中充满了愤怒。

    他当然意识到有人冤枉陷害自己,也把所有有可能的人都捋了一遍。

    哪怕宋慈也无法幸免。

    只是谁都有陷害自己的可能,赵一西又没能想出谁因此得益最大,所以最后,只能怀疑,没能确定出谁才是一切的主谋。

    但因此,他对所有人的情感都骤然下降到冰点,谁都不再相信。

    就在这时,传来了脚步声。

    这时候有人来,而且人数不少,显然不是送饭,只能又是来提审自己。

    果然,就见来了六人,除了五名狱卒外,前头一人,便是大理寺丞,龚仲书。

    开了牢门,赵一西自然而然地走了出来,就见龚仲书面上带着微妙的笑容。

    赵一西见此,不免有些怒了。

    “大家同朝为臣,案件一日未判,本官依然无罪,何以如此迫不及待就幸灾乐祸。”

    龚仲书一愣,然后“呵呵”一笑。

    “赵大人误会了,本官之所以笑,是羡慕赵大人有一个好女婿。”

    “女婿?”赵一西错愕了一下,立即就想起了一个人“宋慈?!”

    “正是此子,此子在你被关押后,便长跪于大理寺门外,每遇到一个进入的人,就必定会叩头,为的,只是希望能够参与此案的调查。

    你被关了三天,他也如此跪了足足三天,是叩了不少响头,连额头都血肉模糊,直到今天皇帝要亲自审理此案,见到这一幕,我皇仁慈,便宽容允许他参与审案。”

    听到宋慈如此付出,赵一西对他原本的怀疑统统烟消云散,再想到他的高超精湛的断案能力,赵一西更是浑身充满了自信。

    恢复自信后,赵一西这才想起龚仲书刚才的话。

    “皇帝也来了?”

    “你这案件牵连太大,皇帝也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所以便抽空来审理此案。

    你要知道,皇帝现在正为剑神宗的后续事宜搞到焦头烂额,竟然还挤出时间来审案,赵大人你真是圣眷不菲,满朝文武都望尘莫及啊。”

    赵一西听罢,理所当然地挺起了腰杆。

    那是当然,要说深诣君心,满朝文武只有他赵一西一人独为翘楚。

    现在有皇帝为自己撑腰,又有断案如神的宋慈在,这件案必然能水落石出,还自己一个清白。

    赵一西当即心中大喊“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在龚仲书的带领下来到大理寺公堂,果然,就见皇帝剑苛正正中中坐于堂上。

    赵一西当即叩头下跪。

    “阶下囚臣赵一西叩见万岁。”

    “平身。”

    “谢万岁。”

    赵一西站起来,这才看到“宋慈”在旁。

    只见“宋慈”额头上缠着布条,尽管如此,上面还是渗着血迹。

    赵一西心中感激,当即凑过来轻声道“好女婿,等我昭雪出狱,一定给你和采宜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婚礼。”

    “小婿谢过岳丈大人。”

    亲眼看着二人交头接耳,但剑苛没有出言阻止。

    等赵一西和“宋慈”说完小话后,剑苛这才一拍惊堂木。

    “升堂!赵一西,你可知罪。”

    “回陛下,臣,冤枉,臣,无罪。”

    “好,关于密室的钱财你如何解释。”

    “那并非臣下的钱财,臣下确实贪污受贿,并且藏于密室,但不久前被窃贼盗窃一空,那真的不是臣下的赃款。”

    其他旁听的官员,见赵一西承认自己受贿,也是大为愕然,毕竟之前不是这样回答的,始终都咬牙说自己冤枉,自己没有做,一直到今天才这么坦白。

    不由得纷纷转头,看看剑苛的面色。

    却见剑苛面色如常,对于赵一西贪污的事,他比谁都清楚。

    连这事都说出来了,恐怕不会有假。

    于是剑苛继续问道“那你书房中的书信如何解释?”

    “回陛下,臣下从来就没有受到过什么书信,而且臣下不傻,如此要命的书信如何会留在书房?”

    “那这封书信你又作何解释?”

    “啊?”

    在赵一西惊愕之下,一封书信呈现在他面前。

    “这是在固琅县内某胎元门暗舵搜到的书信,上面都是你的亲笔字迹,对此你还有什么要说?”

    赵一西那叫一个惊恐万分,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那封信。

    就见上面果然是自己的字迹!

    但赵一西自己根本没有写过这样的信!

    只是谁会相信这空口白牙的话?

    恐惧,蔓延全身,赵一西只觉得遍体冰凉。

    赵一西绝望了。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赵一西的颤抖的手。

    “岳丈大人莫怕,还有我在。”

    只见“宋慈”说罢,松开手,对剑苛躬身一礼。

    “恳求陛下允许草民检查证物。”

    “准。”

    于是“宋慈”伸手接过书信,开始细细端详。

    那叫一个细心认真,就想要在字缝中看出什么玄机一般,

    如此看了将近一炷香时间,“宋慈”脸上,露出了笑容。

    “岳丈大人莫须担心,小婿已经看出此信的玄机所在,能够证明岳丈大人你是无辜的。”

    “真的?!”

    赵一西口中这么说,但对于“宋慈”的断案能力,他是信服无比。

    耳听这话,心中已经升起了希望。

    就见“宋慈”躬身,向剑苛行了一礼,正准备解释这信中的玄机,就在这时,门外有名官差快步跑了进来。

    “启禀陛下,翰林院谢大学士有急事求见。”

    这当口有急事求见?剑苛微微皱了皱眉头。

    “传。”

    “遵命。”

    官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年纪老迈的谢长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叩见万岁。”

    “谢学士请起,不知学士此时到来,所为何事?”

    “微臣要控告一个人。”

    选在这当口来,剑苛已经猜到谢长生控告谁,但还是问道“是谁?”

    “赵、一、西!”

    “以何罪名?”

    “恩、科、舞、弊!”

    剑苛双目一瞪,大为诧异。

    而赵一西,更是被吓坏了。

    “谢长生你含血喷人!”

    却见谢长生回头,对赵一西露出一个怒极反笑的笑容。

    “我有没有含血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

    赵一西正要驳斥,就见谢长生懒得跟他枉费唇舌,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此乃证物,请陛下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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