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他会?”沈七七愕然了,墨炎的眼神坚定,不容怀疑,沈七七的心也安定下来,有人懂得看就行。
    “我的话说完了,当做还人情,请长公主尽快离开,不要让我看到你。”墨炎见到沈七七的神情松缓下来,知道她已经暂时放心,解决了燃眉之急,他很想再好好看看沈七七,他的心因为沈七七而沸腾,可只能再次狠下心肠,沈七七必须离开,要不然,接下来的事情,他都不知道沈七七是否能接受。
    “我怎么走?你总不能要我冒雨离开?就算我想走也走不了,外面的路都淹了,还怎么走?”沈七七说得是事实,在墨炎到来以前,祁昭去外面看了情况,到处都是水淹一片,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百姓已经是叫苦连天了。
    “你还想等着我回心转意?长公主,请你有自知之明,我不会喜欢你了,就算你赖在这里,你也比不上郡主,还是趁早离开,做你的长公主也好,做你的宣阳国皇后也好,赶紧走,不要让我看到你,看到你,只会令我想到父母是死在你父皇的手里。”
    墨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冷静,说出如此残忍的话,仿佛嘴巴不是自己的,他望着沈七七,眼神空洞,不断对自己说,都是为了沈七七好,不能让她再留在这里,他说话的口气已经是像是在背书。
    人皮面具下的面颊在不断抽动,牙齿发出只有自己听到的格格的咬合声,眼神飘向远方,不敢再望向沈七七,只要轻轻一眼,只怕就要击溃他用尽全力才建立起来的防线。
    沈七七,总是令他有轻易失去理智的能力。
    “你肯定就是我父皇杀了你全家?你有证据吗?”沈七七被墨炎的冷漠激怒,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主角经常会说的话,此刻不知不觉从嘴里冒出来,她也是出于愤慨,墨炎开口闭口就是父皇杀了他全家,那就拿出当时下命杀了他全家的圣旨,沈七七也狠狠瞪着墨炎,既然对方说话不好听,没有义务说好话给他听。
    “你要的证据到处都是,你要是真的想要,我可以给你,毕竟你和萧霁景都以为先皇是最好的父皇,却不知道留给你们的是千疮百孔的江山。要不是我墨炎的拼命,萧霁景能躺着玩蝈蝈做皇帝,能每天在上朝睡得呼呼作响?”
    墨炎此时含了真怒,他不会忘记,当上摄政王的时候,本来以为先皇是对他的歉意,不料竟然用毒药控制他,利用他的才华,要他为萧家卖命,先皇对他家的惩罚还没有结束。
    他本来只想警告沈七七离开就算了,不料此刻他是真的动情了,往日的辛劳,历历在目太难忘记,连续三夜通宵批阅奏章的苦楚,他的眼神,含着真实的冰冷,射向沈七七。
    沈七七第一次见到墨炎用如此冰冷的眼神望着自己,完全陌生,他不像在看着她,而是在透过她,看到先皇,发泄着愤恨,他憎恨的人,是先皇。
    “我已经离开天月,算是我输了,我和天月唯一的联系就是还没有结束的生意,要是少了一两银子,萧霁景和你都要十倍奉还,我不要你和萧霁景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走!给我一条活路!”
    墨炎双手弯曲握拳低吼,沈七七退后两步,对方眼珠血红,压低声音的声嘶力竭。
    墨炎第一次在沈七七面前失态,他的痛苦,沈七七看在眼里,眼眶渐渐变得温热。
    “对不起。”沈七七眼中含泪,轻轻说了一句,心被深深刺痛,墨炎心中的伤痛是她无法体会,她不应该用自己的感受去衡量墨炎的感受,墨炎失去了他的家人,而这个罪魁祸首和自己有紧密的关系。
    墨炎不应该喜欢自己,自己不应该和墨炎开始,沈七七在心里自责。她想伸手握住墨炎的手,伸出的手,到了半空,还是收了回来。
    “什么?”墨炎以为自己听错了,拳头松开,他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悔,理智分得很清楚,要憎恨的人是先皇,与沈七七无关,只是他一时控制不了自己,才会流露心底深处的情绪,沈七七在代替她父皇向自己道歉。
    “我不知道当年的事的对错,既然是我父皇下旨杀了你全家,使你如此痛苦,我代替父皇向你道歉。”沈七七咬住嘴唇,闭上眼睛,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全身发冷,在说出道歉的同时,也在墨炎和她之间,划下一道深不可逾的鸿沟,她也许要放弃墨炎了。
    “不用你道歉,你给我滚回天月。”墨炎的心也被深深刺痛,他不想给沈七七带去伤痛。
    “好,只要可以让你高兴一点,减少一点对我们的仇恨,我走,明天我就走。”沈七七深呼吸一口气,说出墨炎最想听到的承诺,他见到沈七七眼中,属于他的光芒一点点熄灭,他的心也被割成一寸寸。
    墨炎狠狠盯着沈七七,沈七七迎上墨炎的视线,却是歉意的视线。
    墨炎不想走,想抱着沈七七,想亲吻她的秀发,想向她忏悔,想重新找回沈七七眼中属于他的光芒……
    祁昭制造的声音使他万分不舍还是急促离开了,狠狠心,转身急速离开,沈七七目送墨炎在视线里消失,他走了,可没有带走沈七七心里的思念。沈七七无力瘫坐在椅子里。
    书案上的宣纸所画的脸的轮廓,晕开了一层层的墨迹,看不到原来的模样。
    “是侍从送膳食过来了。”祁昭见到墨炎离开,才走进来。
    “不是楚流云就好,我要吃东西,明天我们就离开。”沈七七面容冷淡,闭着眼睛,也许离开,是她能为墨炎做的最后一件事,就让他舒心一点,见到自己就想到痛苦的往事,她就离开吧。
    墨炎说得对,登记册拿到手了,她完成了使命,应该离开了,萧霁景还在等着她。
    应该放下了,沈七七轻轻对自己说道,让墨炎可以心情舒服一点,是她能为墨炎做的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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