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徐盛终于睁开了双眼,身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才让他感觉到了——活着真好。

    负责照顾徐盛的,是一连的战士项牧,据说是霸王项羽的后人,不过无法考证,也没有人把他当回事儿。

    项牧见徐盛醒了过来,忙替他倒上一杯热水,才伸手扶住他说“连长,你醒了?医部的人说,要是再不醒,就有可能一辈子醒不过来了,真是老天保佑,连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昨天晚上,校尉大人亲自来看你,还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回连长,一直呆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临走前还留下了很多慰问品。校尉大人还说了,等连长醒了,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徐盛刚醒,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根本就听不清项牧在说些什么。努力的回忆了一会儿,才问他“小牧,屈申关守住了吗?”

    项牧回答说“连长,援军及时赶到,屈申关,保住了,可是咱们的兄弟……”

    徐盛急了,抓住了项牧的手大声的喝问“快说,一连的兄弟们都怎么样了?”

    项牧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除了城墙上的一个排以及修整营地的那个班之外,参加城门洞血战的人就只剩下连长一个人了。”

    ……

    徐盛沉默了,战争真的好残酷,一百多个丹阳团的战士,就那样在缺少护甲的情况下投入了战斗。

    他们已经用生命和鲜血证明了对兴汉军的忠诚。然而作为指挥官的徐盛,却不由自主的对自己卸甲轻装的决策感到怀疑。

    城门洞血战中,徐盛是唯一的幸运儿,身上所受的伤也全部是皮外伤。

    徐盛恢复得很快,体力恢复之后就能下地行走了。

    刘正带着郭嘉来到医者行营看望徐盛,负责的医者建议说“校尉大人,把这里叫做医者行营,实在是太麻烦了,普通的兴汉军战士认字不多,不利于救治伤员。这里就是医者驻守的院子,简称医院。医院的负责人,就叫做院长。负责望闻问切的医者,就叫医生。从事杂务的医者,就叫做护士。这样就可以把优秀的医者从杂乱无章的既要诊病开方,又要抓药包扎等杂务中解脱出来。兴汉军的医部发展至今,旧的管理办法已经不适应形势的需要了。毕竟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对优秀的医生资源是一种浪费,这是对生命的轻视,必须要改革。”

    刘正看了一眼郭嘉,问道“奉孝,你认为呢?”

    郭嘉说“校尉大人,我们的医者队伍已经突破了五万人,平均五十个人之中,就有一名是医者。确实应该再一次分工了。”

    刘正说“这样吧,把医部的细化分为两步走。兴汉军中率先实行改革医部行营正式命名为兴汉军医院,负责人为院长,主治医者为医生,专门负责与病人相关的杂务就叫做护士。医院共分两级,军部设立总医院,负责人为总院院长。团级设立分院,负责人为分院长。营级进驻二十人以上的医疗队。每个排需要有一名懂得急救的医护人员。每个班的班长必须要配备医药箱。平时都集中在兴汉军驻地医院,战时随军行动,一律称为战地医院。先在讨逆校尉部进行试点,总结出相关经验之后立即通报南山城,在各军之中推广。”

    郭嘉说“校尉大人放心,我已经记下了。”

    刘正又问医院的负责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医院的负责人回答说“校尉大人,末将董奉字君异,侯官县董墘村人,人送雅号拔墘。”

    刘正说“奉孝,记录任命董奉为兴汉军讨逆校尉部总医院的院长,负责统筹规划各级兴汉军医院的建设。”

    郭嘉建议说“校尉大人,这个名字太长了,不利于宣传和推广。既然医院的设立是在博望坡,不如叫做博望坡军医院。”

    刘正想了想,对郭嘉说“今天是中平元年七月初一,又是在博望坡。不如就分成两种叫法,民间一律叫做博望医院,总部设立在南山城。军中一律以成立日期命名。这第一个兴汉军总医院就叫做七零一医院,院长董奉。你拿出一个章程来,向子敬报备一下,形成相关制度。”

    郭嘉说“校尉大人放心,我记下了!”

    刘正对董奉说“董院长,带我们去看看咱们的战斗英雄吧!”

    董奉带着两人走向了徐盛休养的院子。

    董奉朝一个浑身上下裹着绷带的年轻人喊道“文向,今天感觉怎么样?”

    徐盛回答说“医者大人,好多了,再有两天,我就可以回到前线继续战斗了。”

    董奉说“文向,医部要着手改革,以后这里就是七零一医院了,我是院长,你直接叫我董院长,或者是院长都行。医生不应该存在地位上的差别,而是以医术水平论高下。来我再替你检查一下,小牧过来扶文向坐下!”

    徐盛在项牧的帮助下坐好,对董奉说“董院长,有劳了!”

    董奉检查得很细致,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徐盛说“恢复得不错,没有留下暗伤,静养三天之后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再来烦我。”

    徐盛闻言大喜,忙说“谢谢院长!”

    正在这个时候,项牧突然看见了刘正和郭嘉,忙起身立正,分别敬了一个军礼并大声说“校尉大人好,郭司马好!”

    徐盛见到刘正,忙起身立正,庄重的敬了军礼,大声吼道“校长好!”

    礼毕之后,才向郭嘉问好。

    刘正问“你就是城门洞血战的那个连长?”

    徐盛回答说“末将正是!”

    刘正突然来了兴趣,就问徐盛“文向,城门洞血战的经过,我已经收到了丹阳团的战报。我来问你,你觉得自己是有功呢,还是有罪?”

    徐盛说“末将不知,全凭校长做主。”

    刘正摇了摇头说“不,我要你自己来说!”

    徐盛说“从兴汉军的角度来说,末将自认为有功,毕竟成功的阻止了黄巾军进入屈申关,顺利的完成了上级交给一连的任务。从个人感情的角度来说,全连战士在没有护甲的情况下与优势的黄巾军展开了浴血奋战,导致了大部分战友牺牲,并且还斩杀了两百一十匹与一连战士并肩战斗近一年的战马。确实罪大恶极。”

    刘正说“文向。军部关于城门洞血战的判定是作为指挥官,徐盛战前当机立断,卸甲轻装,为阻止赵慈部黄巾军进入屈申关赢得了至关重要的宝贵时间。战时头脑冷静,指挥若定。充分利用各种有利条件迟滞敌人,为主力的进驻赢得了最为关键的战略空间。军部决定幽州兴汉军讨逆校尉部丹阳团一连连长徐盛,荣立个人一等功。一连荣获集体一等功,为了纪念城门洞血战的英雄,一连特别授予屈申关英雄连,编制五百人。徐盛授予兴汉军勇士勋章,任屈申关英雄连连长。”

    徐盛说“校长,我……”

    刘正说“文向不必多说,我知道你的心结。作为带兵打仗的人,必须要牢记一个原则——战场之上,胜负之间,没有如果。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人总是不满足的,局外人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都希望一个尽善尽美的结果,可是世界上不尽人意的事情十之八九,秋后算账只能寒了人心。你必须要承担起这份荣耀,它是属于整个一连的,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谁敢质疑你的指挥,就是对阵亡烈士们的亵渎,你自己也不行,听明白了吗?”

    徐盛说“校长放心,文向知错了!”

    刘正说“每一位烈士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谁也不允许给他们的挺身而出泼脏水,兴汉军上下必须要尊重每一位付出生命的英雄。”

    徐盛说“校长,我想去看看兄弟们!”

    刘正说“医院外面的后山上,天气太热了,就没有等你醒来,去告诉他们,兴汉军上下没有忘记他们,他们的血没有白流。”

    徐盛大声说“是!”

    徐盛离开之后,郭嘉问“校尉大人,城门洞血战的前后,真的没有值得讨论的地方吗?”

    刘正说“奉孝,各部都可以讨论总结,咱们却不能存在这样的思想。作为兴汉军的高层,不要轻易的评判牺牲的烈士,苛责前线指挥官,其实就是在质疑烈士的牺牲是不是值得。一旦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就会有人认为烈士的牺牲是前线指挥官的失误造成的。这样一来,那牺牲者的价值就会大大的降低,甚至会被故意贬低。为有牺牲多壮志,咱们可不能做出这种自毁长城的行为。”

    郭嘉问“那以后对败军之将应该如何处理?”

    刘正说“承认烈士的价值,对于活着的责任人回炉重造,解除兵权之后送入军校进修,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部队。”

    再说徐盛在项牧的搀扶之下,来到了屈申关城门洞血战牺牲烈士公墓前。

    徐盛推开了项牧,努力的站好对着众兄弟敬了一个军礼,大声的说“兄弟们,你们用生命替一连挣来了荣誉。校长奖励屈申关英雄连一份商机。作为连长,我决定拿出总收益的三成,作为永久性的烈士家属抚恤金。钱不多,只是想给大家伙一个念想,我们永远记得每一位牺牲的兄弟。小牧,你记下了烈士抚恤金,一个铜板都不能昧下,否则屈申关英雄连只要还存在一个人,都会与贪污者不死不休。”

    徐盛没有说太多,只是许下了这个一直持续了几千年的承诺。每一位接手这份产业的人,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阅历代牺牲的烈士及其相关后人的资料,以免发生错漏。

    兴汉军第一支英雄部队终于诞生了,他们的牺牲很悲壮。

    这是讨逆校尉部第一次成排建制的牺牲。让刘正终于明白了,兴汉军也是普通人。上了战场之后,也会大范围的流血牺牲。

    徐盛背负着烈士的荣耀成了战斗英雄,开启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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