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俏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天不亮就爬起来做早饭。
    手机里依旧没有顾承川的信息,像是一根细细的绳子牵扯着心,让许俏心神不安。
    熬粥的时候没留意,米放多了。直接熬了一锅浓稠快成米饭的粥出来。
    麦依依打着呵欠出来,看着锅里的稠粥,揉了揉眼睛扭头看着心不在焉的许俏:“不是吧?你这样就受不了了?你要是找个特种部队的老公,还不得天天不吃不喝?执行任务可是说走就走,归期不定啊。顾承川统共也就消失了一晚上。你瞅瞅你啊。你这个心理素质不行。”
    许俏索性放下菜刀:“不一样的,这次我心里特别难受,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这是以前都没有过的。而且你想过没有,如果一天一夜都在火场,那这个火要多大啊?是不是危险系数更高?”
    麦依依过去搂着许俏的肩膀:“放心吧,顾承川肯定没事啊。他经验丰富,一定不会有事。”
    许俏觉得这个安慰太苍白无力了,再丰富的经验也抗不过大火的无情。
    她打算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吃完早饭去消防队看看。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麦依依往粥里又兑了些水,打算煮开凑合吃一顿。
    早饭刚摆上桌,许俏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在静谧的早上显得格外刺耳。
    许俏手动了动,刚摸到电话又缩了回来。一种本能让她不敢接电话。扭头看着麦依依:“你接。”
    麦依依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脸上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许俏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着麦依依,手紧紧的抠着桌沿。
    麦依依听对面说完,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然后抬头看着许俏:“顾承川没事,但是他带出去的战士牺牲了三个。”
    许俏听到顾承川没事松了一口气,听到牺牲了三个战士心又揪在了一起。
    有东西哽在喉间,让她说不出话。
    麦依依继续说道:“但是顾承川现在不太好,他有急性应激反应。可能会认不出你,也会很暴躁。”
    许俏一心只想人没死就好,现在听到顾承川只是患有急性应激反应,觉得没多大问题。陈述年前不也患了应激障碍,现在不也好好的。
    她却不知道顾承川急性应激反应是最严重的一种,已经产生了意识混乱,情绪崩溃。生活不能自理。
    匆匆送笑笑去了学校,两人又急匆匆赶到医院。
    陈述和一名战士站在病房门外,看见许俏两人同时红了眼眶……
    陈述已经哭过一场,这会儿看见许俏又忍不住眼泪涌出来,抹了把眼泪:“嫂子,对不起。”
    许俏心一下沉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腿像灌了铅一样站在原地。
    陈述哽咽的说:“中队长刚用了镇定剂这会儿睡了,这次事情对中队长打击太大了。而且我们还牺牲了三名战友。”
    许俏心里乱糟糟的,脑子有些迟钝空白,机械的上前去推开病房门。
    顾承川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睡容安宁。
    和平时那个不爱说话,表情严厉的顾中队长一样。
    许俏怎么也不相信顾承川醒来后会变个人,轻轻过去在病床前蹲下,伸手握着顾承川放在身侧的手。她想他一定是因为没有平安的带回三名战士而在自责。
    也许等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陈述时不时擦着眼泪站在病床尾,抽抽搭搭的哭的像个孩子。因为牺牲的战友,也因为躺下的顾承川。
    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一夜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死神在火海中嚣张肆虐,紧紧掐着每一个人的咽喉。
    在接到撤退的命令时,他们依旧自觉的选择了完成任务,挽救了更多人的性命和国家财产安全。
    只是在撤退时发生了意外,明明都已经完成任务了,为什么会有意外?
    陈述想不通,所以他想中队长肯定也是因为这个想不通。
    许俏眼泪包在眼眶里不敢落下来,她从陈述抽抽搭搭的哭泣中意识到情况很严重。可依旧选择不肯相信。伸手指尖轻轻落在顾承川的眉心,用指腹一点点抹平他眉间蹙起的皱纹。
    不敢开口说话,怕眼泪落下来。
    麦依依靠在墙边看着,她知道顾承川很严重,却不知道该怎么跟许俏讲。也可能她见过的太多,经历过个更残酷的事,所以这会儿心里非常的平静。
    周燕生和柳净池也接到信匆匆赶来。
    周燕生进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顾承川,和蹲跪在床边的许俏,眼底发热,嘴里骂了声卧槽。
    然后扭头看着陈述:“他怎么会这样?”
    陈述又哽咽的说了遍昨晚的经过,说到战友牺牲时,又呜呜的哭起来。
    周燕生不信:“老顾他不是一般人,肯定不会因为这件事倒下的!肯定还有事。”
    病床上的顾承川似乎被吵醒,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看见许俏眼神顿时森冷起来,使劲一甩手。让已经蹲的腿麻的许俏没有防备,直接向后仰着摔了过去。
    顾承川在几人惊讶的眼神中坐了起来,烦躁的挥手:“都滚!”
    说着还暴躁的拽下手背上的滞留针管,任一股血顺着手背往下淌。
    许俏看见血,不顾磕在铁皮柜上后背疼痛难忍,又扑了过去抱着顾承川的手,用手指紧紧压着针孔:“别动,流血了。”
    顾承川想再甩开许俏,低头看见她爬满泪的小脸,忍着甩手的冲动,把头扭到一边:“滚!”
    无情又冰冷!
    周燕生忍不了了,指着顾承川开骂:“顾承川!你个王八蛋,发生多大点儿事啊,你就变成这样!你这样给谁看啊?谁他妈欠你的啊。”
    柳净池赶紧过去拉着周燕生往外扯,这种时候刺激顾承川,只会让他的病情更严重。
    许俏指腹紧紧压着顾承川的手背,眼泪吧嗒往下掉,落在他的手背上,溅起一点点水花。
    “顾承川,不怕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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