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门前。
    巨大的手掌一把将薛惊鸿、小青和那副画卷都抓在手中。
    然后又是一甩。
    薛惊鸿和小青被大手“吐”了出来,扔到了山门前。
    “呼……”
    虽然有点狼狈,但薛惊鸿还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还好,赌赢了,这死和尚没有坐视不理,免了让他又割一次肉。
    “许仙!”
    小青被巨掌扔了下来,怔怔地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
    许仙那呆子没在。
    她对许仙并没有多少好感。
    就算是五百年前的许宣,她也一样不喜。
    何况这个许仙跟许宣还完全无法相比。
    若不是看在白素贞面上,她根本不会正眼去瞧一眼。
    可如今两人已经成婚,她再是不喜,也不能不顾其安危。
    若是许仙出了什么事,白素贞回来,她没有办法交代。
    “法海禅师!”
    “还请现身一见!”
    小青跑到山门前,高声呼喊。
    接连喊了了许久,却不见有半点回应。
    不由银牙一咬,上前去拍响寺门。
    连拍十数下,寺中却仍静寂无声,连一个知客的僧人都没有。
    小青渐渐恼了,手下用力,直将寺门拍得震天响。
    砰砰的拍门声响了半天,一旁的薛惊鸿看得有点胆战心惊。
    这条蛇也太虎了点,真当那个死和尚是个良善人不成?
    他有点想脚底抹油,免得被牵怒,成了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青蛇,”
    就在薛惊鸿慢慢地移动脚步,想要开溜时,一个平和的声音忽地在山门上空响起。
    “前番我念你与白蛇二人得道不易,且心存善念,治水救民,才不出手降伏,任你二人滞留人间,”
    “此番之事,我也已知晓,你与白蛇二人有功于民,却获罪于天,我佛慈悲,念你二人功德在身,才出手相助,”
    “只望你二人自今而后,能持善去恶,莫忘初心,切莫以为可以肆无忌惮,”
    “你且去吧,那几位施主并未离去,怕是不久便会再至,届时,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届时可莫要怪我袖手不管。”
    “呵呵……”
    小青怔怔呆立原地,忽然仰首四顾,发出似自嘲之声。
    “是了,你是圣僧大德,在世仙佛,又怎会在意我这小小妖怪?”
    “原以为……原以为……”
    小青怔怔然,口中话语未尽,眼中闪过几分讥讽和愤然:“原来你也不过是这般……”
    在不远处,薛惊鸿脸色古怪,自以为明白了什么,不怀好意地在寺门方向和小青之间来回扫了几眼。
    好哇,这死和尚,还是个风流的花和尚,臭不要脸!
    这时小青猛然抬头,高声道:“小妖不敢打扰圣僧,自会离开,还请圣僧把许仙还我,许仙与我姐姐乃是夫妻,恩爱甚笃,今日相救,来日我姐姐必有厚报!”
    “阿弥陀佛,”
    半空响起宏大平和之声:“我佛慈悲,济世度人,乃是本分,因缘生灭,果报自有天定,倒不须施主多虑,”
    “你二人得道不易,又何苦涉足这滚滚红尘,乱了这天规地道,枉自生了这许多烦恼,”
    “人妖殊途,你二人莫要自误,否则小僧断然不容。”
    “去吧,许施主便留在寺中,他与我佛有缘,小僧自会为他了此孽缘。”
    小青闻言顿时急怒:“法海你……!”
    “哈哈哈哈!”
    忽闻一声大笑,从天上传来:“法海禅师说得不错,人妖殊途,禅师既如此明理,我等又同为正道修士,禅师为何还要助妖为虐,阻扰我等?”
    天边忽而飞来一团烟云,几个人影乘着烟云来,眨眼间,便到眼前,落于山门之前。
    此四人,便是道净老道四人。
    其中那大笑之人,一身青衣,满头长发以枯枝随意绞成发髻,颔下短须,便是九宫山老祖,散仙罗公远座下弟子,陶洞灵道人。
    他话音才落,那道净老道已指着小青怒目道:“你这孽障,胆敢逆乱乾坤之律,颠倒人间之序,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其罪当诛,我等面前,还不快快跪下,束手就伏!”
    “老牛鼻子!我们姐妹哪里惹到你了?我们自来人间,就没有害过一个人命,”
    小青怒气上涌,也不顾自己根本无力抗衡,双眉倒竖,指着道净老道大骂:
    “倒是你们,我们好端端地在医馆中为人治病,你们无缘无故地找上门来,喊打喊杀,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道?我呸!”
    道净老道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奉为上宾,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怠慢,何时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这个人还是不放在眼里的一条小小蛇精。
    顿时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掌一翻,已握着一只玉磬。
    “孽障!还敢猖獗!今日贫道就打得你魂飞魄散!”
    “怕你不成!”
    事到如今,小青也是豁出去了,眼中隐有火光跳动。
    她深知面对这四个老东西,自己在劫难逃。
    便打着主意,动手就拼命,哪怕魂飞魄散,也要拖着这个蛮不讲理的老东西一起死。
    “道净真人,且慢!”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道士,一身紫色罗衣,上绣祥云仙鹤。
    此人便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张真人,名唤张秉一。
    天师府以紫色为尊,除却天师外,也只有他能穿此罗衣。
    由此可见此人身份何等尊贵。
    张秉一并未将小青这条小小蛇妖放在眼里,只一心想讨回长乐钧天图。
    拦下道净后,便仰头做了个道礼,扬声道:“法海禅师,贫道乃龙虎山天师府张秉一,先前为捉拿此妖孽,情急之下,未曾拜谒禅师,多有得罪,”
    “还请禅师赐还我天师府至宝,此宝乃我天师府前代老天师所赐,贫道万不敢有失,否则老天师怪罪,实是吃罪不起,还望禅师成全!”
    他语气谦和,实则暗藏锋芒。
    言必称天师府,又抬出老天师名号,说是怕老天师怪罪,又何尝不是隐晦地告诉对方,你此时若不还,彼时便是老天师来讨要。
    你法海再厉害,面对天师府,面对老天师,又能如何?
    “阿弥陀佛……”
    “诸位高修光临,法海不胜欣喜……”
    听闻内中传来的谦和声音,张真人不由一笑。
    终究年轻,让他一吓,便就怕了。
    听他这几番言语,倒也不像是个狂悖之徒。
    如此看来,那道净老道果然是心胸狭隘,也奸滑得紧。
    所言未免夸大,有挑拨之嫌。
    罢了,不过是一个晚辈,也无须计较太多。
    我天师府可不会出那等骄横之徒,只要拿回法宝,便不与他计较前番冒犯之过了。
    张秉一当下矜持一笑,就要开口。
    却又听那声音道:“至于那宝贝……”
    “此宝与我有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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