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九章吐蕃的末日
    河源军一直顶在最前面,吐蕃军队的进攻再一次被打退了。河源军阵前,吐蕃人留下一地尸体。
    河源军将士趁机吃着干粮,更换备用战马,继续体力,准备下一场战斗。
    李福有些羡慕的望着河源军阵前的尸体,酸溜溜的道:“这得有三万余尸首了吧?这么多尸首,封公应该够了吧?”
    唐朝的爵位,特别是侯爵,远不如汉朝那么值钱。就算是公爵,也是遍地,仅仅开唐两代,唐朝的国公就超过五十位,就连打铁的尉迟恭都能封公爵,事实上唐朝的爵位已经被玩坏了。
    没有办法,李唐朝廷,本来就是依靠门阀起家,天下各大门阀,世族以及勋贵,都有在隋朝世袭的爵位,就像裴矩。
    他在隋朝确实是一位功臣,开拓西域,各国纵横,既是能臣也是干吏,不过他的晚间有点随波漂流的意思。
    公元618年,宇文化及发动江都之变,弑杀隋炀帝。裴矩当时正在上朝途中,也被叛乱的骁果军擒获,但因当初为骁果娶妇之举,未被杀害。宇文化及立秦王杨浩为帝,任命裴矩为侍内(即侍中)。后来,宇文化及篡位,建立许国。裴矩被授为尚书右仆射、光禄大夫、河北道安抚大使,封蔡国公。随后宇文化及被杀,他又投降了窦建德,成为夏国吏部尚书、尚书右仆射。
    武德四年,窦建德战败,裴矩、与魏政等人一起前往长安请降,李渊又封他为安邑县公。
    当然,像裴矩这样的前朝勋贵,李唐承袭爵的,还有很多,比如杨天保的父亲观国公杨恭仁,他的爵位只是从隋朝的王爵降为国公。也有类似于,像同州蒲城人郭子和,任隋朝左翊卫,因罪流放榆林。大业末年,郡中饥荒,郭子和与敢死士十八人捉住郡丞王才,列举他不抚恤百姓的罪行,斩杀了他,开仓赈济贫民。自称永乐王,建立年号为丑平,称他的父亲为太公。后来在唐朝建立以后,郭子和这样拥有两千余人的草头王,眼看既打不过梁师都,也打不过唐朝,赶紧抱唐朝的大腿,于是,他就被封金河郡公。
    事实上,唐朝爵位的泛滥,也不算太值钱。
    不过,按照唐朝的军功制度,杨天保肯定可以借这一战的功绩,与他的父亲杨恭仁一样成为公爵。
    对于李福的想法,李靖不以为然。
    他考虑的不是杨天保能不能因战功封公,而是如果李世民早重用杨天保,何至于让边境各州县深受吐蕃战火之苦?
    事实上,此战之前,李靖其实心中也没有底。
    正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李靖是大唐的一面旗帜,一旦战败对于唐军的士气和军心影响会是非常大。
    好在,这一战都朝着唐军有利的方向发展。
    杨天保同样盯着战场,抿着嘴不说话。
    在他面前,成百上千的死尸和伤兵横卧一地,不少人被马蹄踩得跟番茄酱似的,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一滩滩的污血在缓缓流淌,汇成一条小河……
    吐蕃这次真的让他给打惨了。当然,唐军的伤亡也不小,特别是河源军将士死的伤的加起来逼近两千,要知道河源军总共也就三十六个团,两千伤亡,意味着将近七个团失去战斗力。伤亡比例接近百分之二十。
    此时,河源骑兵中央,留下一个巨大的空心范围,这个空心地带躺满了伤兵,痛得浑身发抖却硬是一声不吭,他们害怕影响前面的袍泽士气。
    不少伤兵脸上都带着邪恶的笑容,录事参军已经记录了他们的战果,战后会给予重赏,这些奖励不是田地,就是官爵,也就意味着河源军将会出现一大批的地主,也会涌现一大批的勋贵。
    杨天保脸上也在挂着冷笑,吐蕃人的迂回冲锋,看似凶猛,看似不可一世,然而,有一样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那就是,他们迂回,他们上下腾挪,更会消耗体力和马力,现在吐蕃人的马力也耗得差不多了。
    不少战马身上都升起水蒸汽,远远望着仿佛吐蕃军队置身仙境。
    其实看上去非常好看,只有吐蕃人才最清楚,吐蕃天气寒冷,如此剧烈运动,战马和人都会出汗,可是被寒风一吹,他们的衣甲上开始结冰。
    杨天保心中暗道:“看你们还能冲几次!这一仗,老子就算赢不了,也要叫你们把血流干!”
    河源军将士休息不过半个时辰,就在杨天保有些哈欠连天的时候,蹄声再次震天动的的响起,数千吐蕃骑兵呼啸而来,吐蕃又开始进攻了。
    而与此同时,杨天保却下令八个未参战的长矛骑兵团相继离开了方阵,朝远处疾驰而去。
    松赞干布看到河源军开始分兵,就知道他们是打算绕到吐蕃大军方阵后方,寻找突破口。
    双方接战,几乎是前面战斗的翻版。
    唐军弓弩手射出的弩箭拉出一道道抛物线雨点般落下,吐蕃骑兵人仰马翻,死伤枕籍。
    然而,这并不能阻挡他们进攻的脚步,他们身上挂着弩箭,嘴里喷着血沫,喘着粗气,完全无视那如林的长矛,直冲过来!
    疯了,完全疯了!
    直到现在,吐蕃军队总算有了几分,数十年突厥军队的模样。
    突厥人和吐蕃人都是在高原崛起,区别是吐蕃在雅隆河谷,而突厥人则是在阿尔泰山山脉,
    这些身材异常壮实,浑身带着臭哄哄的皮革味的通古斯野人如同野兽一般,每逢大战便披重甲,持长兵,马上马下悍然而进,叠番而战,一日反复冲杀十七八阵,每一次都是不死不休,直到敌军的尸体铺满战场。
    突厥军队在崛起之初,不仅凶悍、残忍,而且忍受伤亡的能力非常吓人,甚至是完全无视自身的伤亡,哪怕打得只剩下一百几十人也敢直冲敌军帅旗,破军杀将,以至于每次惨烈的大战之后,拥有地跨万里,控弦百万的柔然人被打得胆气都没了。
    吐蕃人其实就他们的战斗力和忍受伤亡的能力,给打垮了柔然、压着北魏、北周、北齐、隋朝近百年的突厥人相比,他们连提鞋都不配。
    只是碰到了唐军不擅长山地作战,在熬过了唐朝的巅峰时期,唐朝开始出现内乱,严重的内耗,唐朝开始直转而下,他们捡了个大便宜而已。仅此而已。
    弩机已经无法阻止悍不畏死的吐蕃人进攻,杨天保果断的下令,收起弩机,让骑兵墙给吐蕃人放血。
    早已快要被憋疯了河源军骑兵,端起长矛,迎着吐蕃骑兵开始冲锋。
    可别说,此时的吐蕃骑兵反而让人尊敬,让人敬畏。无数吐蕃骑兵,身上挂满弩箭,鲜血淋漓,他们两眼血红,嗬嗬喘息着,连人带马一起撞在唐骑骑兵的骑兵墙上。
    波兰翼骑兵就是利用空间优势。
    四五支长矛毫不留情的贯穿了战马的身体,强大的冲击力让矛一下子绷成了弓形,有的长矛骑兵的矛杆,支撑不住如此巨大的冲击力,应声而断。
    当然,这种自杀式的冲锋,没有胜利者。那名倒霉的唐军骑士像发炮弹似的从马背上飞出去,而砸入吐蕃骑兵中间,吐蕃骑兵也不管他是死是活,纵马踩上去。
    而更多的则是吐蕃骑兵被长矛刺中胸部。
    “噗噗噗噗……”
    锋利的长矛撕裂血肉的骇人闷响接连不断,第一排高速冲锋的吐蕃骑兵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连人带马一起被穿在了长矛上,但巨大的冲击力同样撞倒了很多长矛兵,河源军的骑兵墙阵有些混乱了。
    杨天保厉声大吼:“稳住,稳住!”
    话音未落,大地隆隆震动,数百人马俱披重铠的吐蕃具装重骑轰隆隆的冲了过来。
    这些家伙手里都握着一支长达三四米的长枪,连人带马全身上下都覆盖着厚厚的铠甲,刀枪不入,简直就是一群轻型坦克,高速冲击之下,动能何其惊人!
    而受过系统的严格训练的军队害怕军法更基于害怕敌军的刀枪,爱惜荣誉更胜于爱惜自己的生命,这样的军队你可以消灭他们,但没有办法让他们崩溃!
    尽管河源军骑兵的队形有些散乱,他们却乱而不散。
    数百重骑携带恐怖的动能狠狠的撞入河源军中间,人体和兵器乱飞,一丛丛的士兵被铁蹄卷进去,转眼之间便变成了肉泥。
    打到这个份上,吐蕃早已死伤惨重,每一个人都红了眼,这些重甲铁骑兵眼里血丝纵横,长枪探出,将河源军士兵串在战马上。
    在接触的一瞬间,河源军排在最前面的三个团,九百余人,几乎瞬间全军覆没。
    河源军承受了交战以来最大的伤亡。
    李靖开始紧张起来,他默默祈祷:“一定要顶住!”
    河源军骑兵面对吐蕃重骑的时候,就仿佛装甲车面对重型坦克,这是质量上的碾压。
    在最关键的时刻,薛仁贵大吼道:“众将士,跟我上!”
    薛仁贵指挥着右翼的三个枪骑兵骑兵团,让开前锋,然后朝着吐蕃重装骑兵的屁股追去。
    吐蕃重装骑兵在前面横冲直撞,而薛仁贵麾下的三个轻骑兵则追着重装骑兵的尾巴,进入疯狂的追击。
    重装骑兵的防御重心都在前面,而后背和马背则是他们的弱点,轻装骑总比重装骑兵快那么一丢丢。薛仁贵麾下追上吐蕃重装骑兵,就将他们刺倒在战马之下。
    而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尾随重装骑兵,准备利用重骑兵开出的血胡同杀入,扩大战果的吐蕃轻装骑兵则追击着薛仁贵所部。
    如果从天空看,杨天保率领河源新军咬硬抗着吐蕃重装骑兵的冲击,而薛仁贵则追杀了重装骑兵,更多的吐蕃轻装骑兵则尾随着薛仁贵麾下的河源军轻装骑兵追杀。
    整个战场仿佛一个三明治夹心汉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枪刺刀砍马蹄踏,直杀得血肉横飞!
    现在是真正的考验,到底是杨天保麾下的河源军骑兵主力扛不住,还是重装骑兵耗尽马力,被薛仁贵追杀殆尽,再或者是轻装骑兵扩大战果,击溃河源军前锋?
    现在目前不得而知,不过李靖已经做好了河源军溃败的准备,莫门军与积石军一左一右,摆开阵势准备接迎河源军溃退,同时迎接吐蕃骑兵的冲击。
    河源军自组建以来,最严重的考验已经到来了。
    在吐蕃重装骑兵的冲击之下,河源军的伤亡逞直线上升,慢慢时间内伤亡了高了一成半。
    杨天保转身,指着李靖的中军方向大吼道:“将士们,李大将军居然不相信我们,他不相信我们能顶住吐蕃人的进攻!将士们,爷们们,你们说,我们还行不行?”
    河源军将士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歇斯底里的吼道:“我们能行,我们能行!”
    女人不能说随便,男人更不能说不行。
    杨天保看着愤怒异常的将士,心中有了底气。事实上,吐蕃人和唐人最大的区别,也就是杨天保与松赞干布最大的区别,就是因为杨天保可以放开。
    “放备马!”
    河源军是一人双马,当然这些疲惫不堪的战马,被集中了起来,用缰绳系在一起,挡在河源军第二道阵前,充当肉盾牌。
    吐蕃人遇到这种情况,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做。战马是他们游牧民族最好的伙伴,可是对于杨天保来说,战马只不过是畜生,死了也就死了,它们的命贵,但是远没有河源军将士的生命宝贵!
    就这样,用战马组成的肉盾开始出现在吐蕃重装骑兵的面前,这些战马在河源军将士的长矛刺击之下,纷纷拼命的向吐蕃重装骑兵冲去。
    结果,很显然。重装骑兵失去了锐气,被这道战马肉盾牌弄得速度停止了下来。
    吐蕃重装骑兵的末日到了,他们停下来了,薛仁贵却没有。
    在杨天保与薛仁贵的夹击之下,八九百骑吐蕃重装骑兵,在短短半刻钟中损失殆尽。而河源军将士也付出了将近两千战士的伤亡。
    与此同时,吐蕃人的好运开始停止了。
    杨天保集中河源军士兵,包括轻装伤员在内,还有三千四百名骑能战之兵,排成单薄的骑兵墙,朝着吐蕃轻装骑兵撞去。
    吐蕃骑兵将士眼里冒出血光,发出野兽般的狂嗥,猛冲上来,而河源军将士也挺着长矛如山如墙的压了上去,长矛长枪你来我往,丛枪刺来,丛枪刺去,每一秒钟都有人被刺倒,还没有断气的伤兵就马蹄踩成肉泥。
    在连绵超过一公里的战线上响彻双方士兵垂死的惨叫声和恶毒的咒骂声,以及一声声打肺里挤出来的、暴戾到极点的怒吼,肉体与金属的碰撞,惊心动魄。
    吐蕃以重装骑兵进攻的矛头迅速被铲平了,演变成了一场可怕的拉锯战,每一分每一秒钟都在吞噬着大量吐蕃勇士的性命!
    唐军的表现已经再清楚不过的告诉了松赞干布,想要突破我们的防线?可以,拿四倍以上的尸体来填吧!
    即便几位茹了最大的决心,要不计代价的消灭唐军,但仍然无法承受如此惨重的伤亡,吐蕃打不起这种仗!
    现在不是吐蕃帝国最鼎盛的时候,他们没有千万人口,只有三百余万,这一仗几乎倾巢而出,要不然光凭薛叔玉手底下那群杂鱼,能攻下逻些城?
    如果这些吐蕃骑兵消耗殆尽,那么吐蕃,就失去了未来。
    怎么办?
    这是摆在吐蕃将领和松赞干布面前最重要的问题。
    雅·秀巴本顿揪着娘·芒布杰尚囊的衣襟,大声叫:“怎么也打不下来啊,怎么办!?”
    娘·芒布杰尚囊怒声说:“一层层的啃吧,还能怎么办!”
    雅·秀巴本顿两眼喷火:“一层层的啃?照这样打法,等我们啃开唐军的防线,我们也没有几个活人了!而且,他们的骑兵还没有投入战场!”
    雅·秀巴本顿瞪着不远处那面旗帜,两眼红得几欲喷血。
    他们与唐军打生打死,其实只是跟一万两千五百余弩手,以及河源军的一万余人打而已。此时李靖身边至少还有两万余骑兵一直充当看客。
    当然,吐蕃不是没有生力军。事实上,吐蕃人没参加的部队更多,他们足足有将近二十万人马没有参战。
    可是没用,这些没有参战的吐蕃军队不是老弱,就是弱师弱旅,指望他们不崩溃才怪。
    ps:又水了四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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