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而取经?只因那颗所谓的向佛之心?这听起来未免过于荒谬。

    我问那猴子:“我等为何取经?”

    八戒正缩在一旁偷啃干粮,听得这句,连吃的也不要了,丢了馒头兴冲冲地凑过来:“师傅,咱们不去西天了?”那口气,跟学生时代的:“明天放假?”一个味。

    八戒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对悟净道:“老沙啊,你看师傅都说了,赶快分行李分行李,你回你的流沙河吃人去,我回高老庄——哟!猴哥猴哥你轻点!轻点!”

    悟空拎着八戒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呆子!师傅分明是被那妖怪迷了心智坏了脑子,你却在这时候嚷嚷着要分行李!你好糊涂啊。”

    我在一旁听得很不愉快——这遭瘟的猴子说谁坏了脑子?

    那猴子丢了八戒的耳朵,又凑过来道:“师傅,你原是大唐高僧,受菩萨点化,后奉唐王旨意取得西经,这些你可还记得?”

    “记得。”我还记得观音那家伙把一堆有的没有塞我怀里就把我赶出长安呢。

    “师傅记得就好,我们上路。”那猴子说着扶我上马,又招呼八戒沙僧跟上。

    “……”我说,咱能不能先坐下来谈论讨论。

    ……

    …………

    最近小鲤鱼很郁闷,自从菩萨带回来一个浑身火气的小炸弹以后就不怎么理它了。

    观音是个喜新厌旧到了一定极致的男人。

    鲤鱼记得他最开始见到菩萨的时候,这家伙还是个男的,结果没过多久就变成女的了,变性也就算了,还特别喜欢手持玉净瓶身披白纱衣四处风骚。

    纵然对佛家而言,男女皆是表相。但如观音这般生而为难却化为女性的,也是相当罕见的。

    甚至灵山有传言,佛祖曾经背后称观音为灵山万年难遇的奇葩。

    对此,观音倒是相当洒脱,他不言语也不争吵,只在某次论禅之时在佛祖的脑袋上偷放了一只蝎子,扎得佛祖满头包。

    起初,观音还需要跟人解释变性的动机:“缺乏变化的人生多无趣啊。”到了后来,别人直接当他是女性了。

    连自己的性别都能嫌弃,可见小小一条鲤鱼在观音眼里着实算不得什么。

    菩萨带回来的那小娃娃叫红孩儿,三百多岁了还是副小孩子模样,脾气暴躁得紧,跟菩萨拌了两句嘴就要放火烧紫竹林。

    要命的是这小子说要烧那可是真烧,整个林子天天焰火弥漫,乌烟瘴气的。

    菩萨自然不是降不住这小子,只是宠着罢了。

    那心态多少有点类似于老年人看着小娃娃做点小恶,出不了大事便随他去,看他能翻出多大风浪来。

    小鲤鱼虽然知道这些,但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小鲤鱼坐在荷叶上,鱼尾垂在水里,长长的青发纠结着垂到水中,像柔软的水草。

    他有一下每一下的甩着尾巴,看着水中自己的影子。

    凭什么宠着那小子啊,自己明明也很可爱嘛。

    他早就修成人形,只是不爱上岸,常常这么半人半鱼的坐在水边。

    他将头发捋到耳后,往紫竹林那边望去,又见得一片橘红色的火焰几乎染红了半边天。

    菩萨双目微合静坐莲花上。

    “师傅,那小子又烧林子了。”小鲤鱼忍不住告状。

    菩萨眼皮都不抬一下:“随他。”

    小鲤鱼不开心地撇了撇嘴,又道:“那小子前两天威胁说要拿我烧汤。”

    菩萨细细的眉毛拧了起来,似有不愉:“你随我这么多年,怎么还为这等小事吃味。”

    小鲤鱼闭了嘴再不敢说话了,心里却是愤愤。

    私底下又跟木叉行者道:“木叉,你说菩萨为什么不把那作恶多端的小子赶出紫竹林去?”

    木叉显得很是无所谓:“他那算是什么作恶多端,顶了天的也就是淘气。”

    小鲤鱼又不高兴了:“为什么?”

    木叉道:“我弟弟当初打死龙三太子不算还抽了人家的筋,相比之下,红孩儿这小子不知乖巧多少。”

    小鲤鱼闭了嘴。

    他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算,但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好默默憋屈。

    木叉长长叹了口气道:“菩萨早就不宠你了,你何苦自寻这烦恼。”

    “谁在乎那死人妖了,”小鲤鱼哼了哼,一脸鄙夷模样。

    过了会,他见木叉不说话,又巴巴问道:“你为何说菩萨不宠我了。”

    木叉道:“你细细数下,菩萨如今纵容的人有几个。”

    小鲤鱼不以为然中又带着几分羡慕嫉妒恨:“不就是一个熊孩子一个熊猴子么。”

    木叉笑道:“当初你可也是一条熊鱼呢。”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的,小鲤鱼长得虽然像鲤鱼,却跟普通鲤鱼不大相同,他有一口细密锋利的牙齿,牙齿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吃荤。

    当初菩萨路过南海时,见一男子坐在礁石上。

    那人一头长发,手执长笛,半个身子浸在水中,任海水翻腾汹涌他自岿然不动。

    菩萨一时好奇,离近了些,竟被男子活生生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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