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楼到六楼一路畅通无阻。谁知到了六楼和七楼之间,楼道再一次被铁将军给封禁了。

    “这是?”看着那锈迹斑斑的铁锁,盛无邪甚至觉得自己的双脚有点发软。恐怖冒险游戏他从来不敢去玩的。但是他看别人玩过。他也能想象的出来,上面的第七层到底是可能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医院中是一贯的平静,最能喧哗的人都被盒饭堵上了嘴,四周只有张惠娟掏钥匙的索索声。接着,“当啷”一声,她打开了锁,铁门低声呻吟着,慢慢的被推了开来。七楼上一股无形的寒气随之冲了下来。盛无邪立刻打了一个冷战。

    紫梦发觉盛无邪的脸上一片煞白,隐隐已有冷汗渗出,心中也是颇为不忍。他毕竟还是她师弟,不能让他太过为难了。没等紫梦说话,就听到盛无邪突然大喊了一声,“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紫梦连忙静下了心来,倾心听着。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隐隐约约的似乎有种非常低沉的声音。这个声音的频率相当的低,几乎就在人耳所能达到的20hz的下限左右。如果不是盛无邪提醒,她怎么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声音。

    “咚~~咚~~~”

    盛无邪的手颤抖着,死死的抓住紫梦的手臂,牙齿不争气的互相碰撞着。紫梦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怕到这个地步。便转过身来,拍了拍盛无邪的背。示意他放宽心,她和他在一起呢,有什么事情,师姐在前面先挡着。而谢阳平和张惠娟他们两人,却好似根本听不到这种声音一样。他们也摒住了呼吸,听了好一会,最后只有摇了摇头。又诧异的看了看盛无邪,没有多言语,带头走在前面。谁料当紫梦和盛无邪才跨过了大门,张惠娟就“咣”的一声,把铁门给重新关上了。只这一声,差点把盛无邪吓的当场失禁。就连紫梦的心里也紧了一紧。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回去的路给封上。

    “呵呵,我来介绍一下,这个第七层,是我们中心的一个特殊区域。”谢阳平笑着,回头对紫梦他们说到。在盛无邪眼里看来,他的笑容显得是那么的狰狞。仿佛他们就是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一样。盛无邪被他看得连连后退,最后身体碰到了铁门。一股寒气才手臂一直升到他的脑袋。从金属上传来的冰凉感觉终于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一点。再定睛看去,谢阳平的笑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从第二层开始到第六层,我们安排的都是未满十八岁的孩子。第七层,接待的都是十八岁以上的青年。这道铁门就是为把成年人和未成年人分开来,便于我们的管理。你们也知道,我们国家法律有规定,十八岁就是成人,拥有完全的自主权。所以我们也不太方便对他们实施军事化管理。”

    没有满十八岁的,他们的家长可以委托防控中心代为行使部分监护权,也就是方便他们管理。满了十八岁的就要小心了,万一激怒他们,他们铁定会把防治中心告上法庭,说他们被非法监禁。本来就被人议论纷纷的防控中心,是经不起这样的打击的。这个道理紫梦他们也都知道。他们点点头,心中的疑惑也去了不少。当然,那个盛无邪还是有点疑神疑鬼的,始终隔着紫梦,和谢阳平他们离得远远的。

    “虽然是管得松一点,基本上还是同大学里的管理方式差不多。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熄灯断电。还有不打报告,不得随意外出。夜不归宿要登记等等。嗯,紫梦你有什么问题?”

    “谢大夫,有两重铁门锁着他们,会不会不太方便?”

    紫梦的意思是指,一楼到二楼,六楼到七楼,有了两重铁门。

    “在楼层的那一侧还有一部电梯,可以直接在七层和一层间往返,中途不可以暂停。”

    “哦,我明白了。”紫梦连连点头。据她的经验,不用去看也可以猜到是什么电梯了。多半是以前运送担架以及大量药品的人货两用电梯。这是在任何一栋住院楼里面都可以看到的必备设施,这里自然也不例外。如此一来,六七楼之间的铁门就无需经常开启,难怪它会看起来会锈迹斑斑的。

    “咚~咚~~咚~~~”

    等他们上了七层,走到接近楼层中间的病房的时候,那个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大,格外的刺耳。这一次,不光是盛无邪,紫梦,就连谢阳平和张惠娟也听到了。但似乎谢阳平和张惠娟很熟悉这个声音。他们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是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的盛无邪,又一下子“刷”的白了。谢阳平他毕竟是医生,而且还是心理医生。盛无邪的脸色变化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学弟,你是不是没有恐高症?”谢阳平关切的问道。

    盛无邪拼命点头,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人开始理解他了。

    “莫非你害怕这种声音?”

    谢阳平的话音才落,又是几声“咚咚”传来。盛无邪那圆瞪的眼球,无疑就证明了谢阳平的判断。他怎么会有这个心理弱点?紫梦也疑惑的看着他旁边的那个就差捂着耳朵蹲下去的人。以前在游戏里面,怎么才来没有发现他有类似的表现。

    “来,别害怕,这么多人呢。而且还有两位美女在,你可不能丢我们男子汉的脸面。”谢阳平为他打气道,“不妨说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害怕的?”他的语气很快又变得循循善诱,诱导着盛无邪讲述他这个“心理创伤”是什么起因。

    “大概是去年十月中旬的时候……”盛无邪又一次讲述起来,直到最后,那个人跳下楼为止。配合着不时飘在他们耳边的“咚咚”声。就连已经听过了一遍,耳熟能详的紫梦,也不由得觉得背后的寒意大盛。真没想到,盛无邪这么有讲恐怖故事的天赋。别说她这个新人,就连已经在医院里面工作了十年的张惠娟也觉得自己有点发冷。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一间病房门口,敲了敲门后,推开门对着里面喊道:“傅传,你先停一会行不行?是不是要我把这件事情记下来告诉你父母。”

    那个“咚咚咚”的声音立刻嘎然而止。紫梦好奇的拉着盛无邪站在门口一看,原来房间里面,一个男子坐在床上握着鼠标,盯着他面前的大屏幕,玩着一款战略游戏。那“咚咚咚”的声音就是那游戏中的重型坦克,在变形为炮台后进行齐射的声音。虽然他把声音开的比较小,但是低音炮发出的低频声音,接近次声波,有着很强的穿透力,老远的就落在了本来就很敏感的盛无邪的耳朵中。解开了心中疑惑的盛无邪,暗暗呼了一口气,胸口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原来是这样。已经半天多没有碰过游戏的他,看着那个熟悉画面,以前他也玩过的,不由的有点心痒痒的。

    “谢大夫?”紫梦突然发现谢阳平低着头一言不发,就往别处走。

    “嗯?”谢阳平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想着什么心思,他铁青着脸,想了一下说道:“张惠娟,你先领他们四处看看。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一步。”说完就匆匆的走掉了。

    “果然是贵人多忘事。”盛无邪叹道。谢阳平之前之前一点不都不急,突然一下子又急了起来,实在让人费解。

    张惠娟若有所思的看着谢阳平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电梯口,还是在紫梦的提醒下,她才说道,“东方医生,我们继续。”

    “张大姐,是不是住在第七层的,都可以随便玩游戏?”紫梦问道。她还重重的拉了一把还想观战,看得出神的盛无邪。并让他把那位叫傅传的人的房门关上。这一关上后,他们还没走几步,就又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飘了开来。不过这回,盛无邪就不害怕了。心中无鬼,自然胆大。

    “怎么说呢。”张惠娟的口才明显是不如谢阳平,她想着组织了好一会后,才解释道:“其实,这里更像是一个中介,中转站。学生,特别是这些大学生,放了假后,都是没日没夜的玩。他们的家长当然很担心。于是就让他们住到这里来,重新恢复成和学校里面一样的作息制度。另外再加上我们的心理辅导等手段,尽可能的控制他们在线的时间,让他们少上线。”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紫梦点着头,“不过刚才那个人在玩网络游戏,你怎么不制止他?”

    说到这里,盛无邪看不下去了,他提醒紫梦道:“师姐,他玩的不是网络游戏,是对战游戏,而且还是单机玩的,没有联网。”

    “这我知道,你以为我没有玩过么?星际之心的前身就是这样的游戏。”紫梦回道。

    想到紫梦在星际之心中的等级,盛无邪只有自觉的闭嘴。至少对于这类游戏,她确实要比他还更熟悉。“但是对于家长来说呢?他们就看到自己的孩子呆坐在电脑面前。无论电脑里面显示的是什么,他们的孩子是玩的什么的,在他们看来那都一样的毫无意义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电脑。他们只要认准了这一点,就不会错。就像毒品,只要你去吸毒的,无论你吸的是冰毒,还是可卡因,海洛因……这并没有什么区别吧?特别是对于那些从来都不吸毒的人来说。”

    “这……”

    “还是东方医生说的好。”张惠娟赞同道,“就好比,其实我们这里是‘网络成瘾’防控中心,结果还是有好多‘游戏成瘾’的小孩也被送来了。”

    盛无邪很好奇的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去忽悠他们的?”

    紫梦不客气的在他背上轻轻的打了一下作为警示。他问的太唐突,太不礼貌了。何况,这个问题还用问么?答案是很明显的,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好在盛无邪也是个聪明人,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连说“对不起”,又尴尬的笑笑。倒是张惠娟并不以为意,她也笑着说道:“其实,就连我老公都认为我们这里是挂着羊头卖狗肉。”

    她意外的开明也让紫梦松了一口气。三个人又转了一会,便乘电梯回到了一楼。先去了趟在护士长办公室中,在那里张惠娟把紫梦房间的钥匙拿给了她。

    时间距离下午三时,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紫梦又带着盛无邪去了一趟超市,把自己的生活用品办妥。顺便也买了一堆零食,犒赏走了没半个小时就怨声载道的盛无邪。他的体质看来也不怎么样,完全退化了。

    “我看,你趁着这个寒假也过来接受一下再教育,怎么样?”紫梦抖着被套问道。

    盛无邪倚这墙,咯吱咯吱费力的嚼着某种零食:“好师姐,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希望成为下一个跳楼的。”

    紫梦暗示道:“平时看你在杏林里面挺不老实的,怎么在现实中转性了。”

    “那个李丽长得是挺不错,很水灵。特别是那个小圆脸,简直就是可爱到家了。只是,名花有主了。可惜可惜。”

    “那高倩倩呢?她不是比李丽还漂亮?”

    “切!”盛无邪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送上门来的花,绝对是带刺的。你看她打量我大哥的眼神,嘿,那简直就像母老虎在看着小白兔一样。要不是我大哥也是出来混的,只怕……嘿嘿……”

    “下来,过来帮忙。”紫梦拍了拍被子,盛无邪立刻丢下零食,跳下桌来。

    “其实呢,我觉得师姐你就不错,只要你发一句话,我就算从七楼上跳下来,也心甘情愿,死而后已。”

    “唉,你就知道油腔滑调。”紫梦猛的抖了抖被子,把被胎塞好。

    盛无邪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坐到桌上,看着紫梦忙来忙去。其实他心里也清楚,紫梦见过的成功男人太多,眼界也随之变高。如果可以排队的话,那也轮不到他来。

    “这里的设置太简陋。”盛无邪四下打量着,“没有洗手间,没有厨房,没有煤气,没有空调,甚至连电视机都没有,简直就是原始社会嘛。”

    “去,去,我是来工作,又不是来度假的。”

    “那也有得选啊。不如去我家住吧。到三院,只有三分钟的路程。而且水、电、煤气俱全,网络畅通,空调自便,另外还有单间的浴室。”

    一直到“浴室”两个字出来,紫梦不禁心中一动。如果住在这里的话,就意味着她只能去挤大澡堂。说实话,她可不习惯这种生活方式。注意到紫梦的动作慢了下来,盛无邪也颇为得意,显是他的话见效了。他赶紧又继续添油加醋的吹了起来。

    紫梦最后不得不停了下来,问道:“你怎么越说越像是宾馆的总统套房。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嘿嘿,师姐英明,虽不中也不远亦。”盛无邪难得占了一次上风,自然要好好的摆摆谱,威风威风。

    “咚咚~”李丽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后,说道:“东方医生,曾院长回来了,你赶快去一下,一小时候后,他还要赶飞机。”

    “哦,好的,谢谢。”紫梦应着,同时看了乱糟糟的屋子,以及站在门口为杂物所阻无法进来的李丽,尴尬的笑了笑。

    李丽打量了屋子里面一回,好心的说道:“东方医生你先去吧,我来帮你。”

    “那就谢谢你了。”紫梦立刻抓住了这个好机会,说着搬开了门口的杂物,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匆匆的赶往东面的那栋楼。

    这里只留下一对孤男寡女,面面相觑,半天都没有人说话。不知不觉,盛无邪手中的零食已空,他又从桌上的包中摸出两包,随手把一包丢给李丽,口中说着“黑话”:“先来后到,利益均沾,见者有份。”

    李丽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见她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口,小圆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的接下盛无邪丢过来的东西,却呆在那里,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吃啊,客气什么?算我请客,不用还的。”

    可盛无邪等了一回,发现李丽还是拿着零食在那发呆。他也不由的一阵不耐烦。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从她手里夺过零食,帮她打开后又递到她的手中。谁知在递还的时候,他的手无意中碰到了李丽的手,软软的暖暖的,还没等盛无邪体会出那是个什么感觉,李丽已经“啊”了一声,飞快的缩回了回去。那包零食自然也不客气的蹦了出去,散得满地都是。又是一声轻“啊”。李丽看着散落在满地的东西,她想蹲下来去拾,当然这个举动被盛无邪给制止了。

    他拉着李丽的手,把她拉到了房间里面,然后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上。倒不是他想干什么不轨的事情,而是,这房间里面,除了桌子和床,就没有能坐的地方了。“刺啦”又一声,盛无邪再开了一包零食,递到她的面前。李丽双手捧着零食,面颊红红的,心口处还在扑通扑通的乱跳。

    “别客气。”说着盛无邪又坐到了桌子上,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李丽的脸上。他还真没有发现,这个女生真有意思,简直就是大熊猫级别的。哪像他们学校的那些女生,不给她们买零食,便变着法整人。李丽她也相当的了得,始终保持着红脸,就连关羽都自愧不如。她捧着零食坐在那里,盛无邪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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