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生坐了一会,茫然打量这间牢房。这是约摸两丈见方的一间石屋,墙壁都是一块块粗糙的大石所砌,地下也是大石块铺成,墙角落里放着一只粪桶,鼻中闻到的尽是臭气和霉气。

    他缓缓转过头来,只见牢房角落里蹲着一个疯汉,一对凶狠的眼睛正在粗暴的瞪着他。叶浮生身子一颤,只见这大汉满脸虬髯,衣衫破烂不堪,他手上手铐,足上足镣,琵琶骨上还穿着两条铁链。

    “叶浮生,有人探监!”狱卒高声喊道。

    叶浮生大喜,把疼痛全都忘了。从铁门走来三个人,走在前面的正是丁郎中,后面跟着金刀捕头龙五爷和雪儿!

    叶浮生看见雪儿大叫:“小妹,小妹!”摸到了铁栅栏旁。

    叶浮生走上一步,但见叶雪儿身穿白麻孝服,双目红肿,只叫:“大哥,大哥,你……你……”

    叶浮生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忙问道:“娘呢?他老人家可安好?”

    叶雪儿摇了摇头,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叶浮生又问:“快说,娘亲到底怎么样了?你可急死我了!“

    叶雪儿:“娘亲三日前去世了!”

    叶浮生眼睛血红:“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雪儿就一个劲的哭,丁郎中接着叹道:“浮生啊,那一日李管家将你抓走之后,四处抓捕胡灵,却没有找到。李管家恼羞成怒,就又到了你的家中,逼迫你娘和雪儿两人说出胡灵的下落,你娘别看是个瞎子,也是一生刚烈的女人,李管家对这娘俩百般凌辱,最后你娘说不知道谁是胡灵,如果他的儿子杀了人,她愿意以命抵命,然后………”

    叶浮生绝望的说道:“然后怎样?”

    丁郎中愤愤地道:“叶老夫人撞墙自杀了!”

    叶浮生啊了一声:“娘啊!儿子不孝!是儿子害了你啊!娘……..”

    这霎息之间,叶浮生心中感到的痛楚,比之肉体上所受的种种疼痛更胜百倍。他张口结舌,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喉咙忽然哑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拼命用力,胀得面红耳赤,但喉咙舌头总是不听使唤,发不出丝毫声音。丁郎中见到他这等可怖的神情,害怕起来,转过了头不敢瞧他。

    狱卒催促道:“时候到啦。这是死囚牢,专囚杀人重犯,原是不许人探监的。要不是龙五爷的面子,我是断然不会答应你们见面的!走吧,上面要是知道了,咱们可吃罪不起。”说着向龙子渊瞧了一眼。

    龙子渊轻叹一句:“浮生,过几天我们在来看你!”

    郎中和叶雪儿一步一回头艰难的走了出去。

    叶浮生用手扣打着牢门:“李胖子!我要你血债血还!我不杀了你,我叶浮生誓不为人!”

    叶浮生嘴里嚼着冰冷的糙饭,又想到了娘亲的惨死,自己被周家恶奴欺负的画面一幕幕的在脑海浮现,令他心如死灰,与其这样猪狗般的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早死?晚死?还不是个死!想到这里,叶浮生便将衣衫撕成一条条的布条子,搓成了一根绳子,两端缚在铁栅高处的横档上,将头伸进活结之中。

    叶浮生并不感到悲哀,也不再感到愤恨。这人世已无可恋之处,这是最爽快的解脱。他只觉脖子中的绳索越来越紧,一丝丝的气息也吸不进了。过得片刻,什么也不知道了。可是他终于渐渐有了知觉,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他才慢慢睁开眼来。眼前是一张满腮虬髯的脸,那张脸咧开了嘴在笑。

    叶浮生见到虬髯疯汉的笑脸,不由得气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用你管!”

    那疯汉笑道:“你已气绝了小半个时辰,若不有我用独门功夫相救,天下再无第二个人救得了你。”

    叶浮生怒道:“谁要你救?我又不想活了。”那疯汉得意洋洋的道:“我不许你死,你便死不了。”

    忽然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这门功夫叫做‘北冥洗髓经’,你听见过这名字没有?”叶浮生怒道:“我只知道你有神经,什么这经那经的,我从来没听见过!”

    说也奇怪,疯汉竟毫不发怒,反而轻轻的哼起小曲子来,伸手压住叶浮生的胸口,一压一放,便如扯风箱一般,将气息压入叶浮生的肺中,低声又道:“也是你命大,我这‘洗髓经’已练了二十多年,直到两个月前方才练成。若是你在两个月之前寻死,我也救不了你。”

    叶浮生突然想起:“我和他在狱中同处,一直不知他的姓名。”

    好奇心起,叶浮生问道:“你叫什么?”那疯汉道:“我姓燕,燕子的燕,名字叫十三,我母亲生了十三个孩子,我是最小的一个。

    叶浮生笑了笑:“我叫叶浮生,以后我就叫你十三叔吧。”

    燕十三道:“好,好,只是个称呼!叶兄弟,你心中的委屈,我也看出了十之八九。想不想报仇雪恨?“

    叶浮生无奈地说:“怎的不想!做梦都想!可我体质瘦弱,身在死囚牢房,也没有别的办法!”

    “哈哈,只要你学了我的功夫,杀出去便是,这又有何难?你自会手刃仇人!小家伙,你也真是够可怜的啊!”

    听到这些亲切的话语,数日来蹩在叶浮生心中的委屈,忍不住便如山洪般奔泻了出来,但觉胸口一酸,伏在燕十三的怀中大哭起来。

    “十三叔,这《洗髓经》是个怎样的武功啊?”叶浮生擦了擦眼泪。

    燕十三一看叶浮生来了兴趣,哈哈笑道:“《北冥洗髓经》乃天下奇功,是达摩老祖涅槃前所著,为修习上层武学的内功心法。”

    “那学会了会怎样?”叶浮生期待的看着燕十三。

    燕十三狂笑:“学好了《北冥洗髓经》能令你脱胎换骨,浴火重生,如果你得到了地藏剑谱,配合使用,威力足以诛天灭地,成为一代枭雄!”

    “可我什么武功都不会,我愚笨痴傻得很,恐怕………”叶浮生失望的说道。

    “但凡你愿意学,答应出去后能帮我办两件事,我便让你学会!其实内功想达到一定的火候也并不是难事!”燕十三说道。

    叶浮生疑问:“答应你两件什么事情?”

    “第一件,去蓬莱剑山找到我的女儿燕沐芸,替我照顾好她!”燕十三眼中闪现出疼惜的神色。

    叶浮生心想:“照顾个女孩子总不算是难事!”

    叶浮生点点头说:“行,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情,就是帮我寻找藏宝图,解开地藏古墓的真相,拿出古墓的一件至宝:地藏剑法谱!得到了剑谱和埋藏的宝藏后,你就是地藏门第十一代掌门了!”

    “地藏古墓?地藏门掌门?还有宝藏?”听的叶浮生问号连连。

    “还有一件事我不清楚,那包不同为什么要抓你呢?”叶浮生天真的问道。

    “呵呵,还不是要得到宝藏!他知道光有麒麟宝图,却没有开启宝藏的钥匙,即便是宝图到手,他也进不去!”燕十三说道。

    “那你说的地藏门又是怎么回事?”叶浮生继续问道。

    “实不相瞒,我便是这地藏门第十代掌门,让整个江湖闻名丧胆的“魔头盗圣”燕十三!”燕十三骄傲地继续说道:“元朝初年,全真派王石谷真人创建了一个叫做地藏门的盗墓门派,门下弟子多以倒斗盗墓为生,积累了富可敌国的宝藏!而这些财富就被历代掌门封印在地藏古墓当中。想不到这些年,我地藏门受江湖各大门派的排挤,说我们是邪魔外道,对我们进行了封杀,诛杀我门中人,现在我也成了光杆掌门。殊不知,他们其实是垂涎我地藏门的宝藏!这宝藏就隐藏在麒麟宝图之中,地藏门的掌门掌管开启古墓的钥匙,如果你能得到王石谷的地藏剑谱,一定要振兴咱们的地藏门!算我求你了!”

    “哦!”叶浮生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江湖!更不懂得什么是盗圣!到时觉得身上的压力一下更大了:“十三叔,这么说你不打算出去了?”

    “我杀生太多,就在这虎穴里自消自灭吧!出去找到芸儿,把这件东西给她,她自然知道你是谁,也自然就把地藏密匙给你!”燕十三从兜里拿出一块血色玉石。

    叶浮生点点头:“嗯,十三叔!我记清楚了!”

    “好了,小兔崽子,你盘腿做好!我传功给你。”燕十三让叶浮生盘腿而作,他将粗大的双掌按在了叶浮生的肩头:“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又曰: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是故《北冥洗髓经》武学,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是故内力为本,剑法招数为末。以下为修炼《洗髓经》内功之要领,务须用心修习……”

    叶浮生双手合十,双眼微闭,慢慢地竟然从头顶冒出了丝丝的白烟。任何人练武,特别是内功心法,都是以贯通奇经八脉为目的,达到传说中的通天达地,与自然融为一体。而修炼内功,平时就是积聚功力,贮存在丹田之中,一旦达到了一定量,便会无法增加,唯一的出路就是打通相应的奇经八脉。奇经八脉分别是阳跷脉、阴跷脉、阳维脉、阴维脉、带脉、冲脉、任脉、督脉,由于“别道奇行”,故称“奇经”。并且一条比一条难以打通,最后的打通任督二脉更是高深的境界。

    叶浮生已被燕十三打通了任督两脉,只觉得四肢百骸无比的舒畅,一股浑厚的真气在身体里流动,温热的气流仿佛让身体精神百倍,而且伤口也明显正在愈合。

    燕十三为叶浮生打通了任督二脉,却喷出一口鲜血!竟然昏死了过去!叶浮生连忙扶着燕十三轻声的叫着:“十三叔,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燕十三微微的睁开了眼睛颤声说道:“我早已中了那狗官的“七花七虫散”剧毒,也活不了几天了,不然怎么能让他这么嚣张!小兔崽子,我已经把我三十年功力全部输入到了你的体内,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芸儿,我只有那么一个牵挂了……..”

    “十三叔,我会的,十三叔,十三叔啊!”叶浮生更加悲恸!一代魔头燕十三就这样死在了叶浮生的怀里。叶浮生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拥有三十年“洗髓经”内功的绝世高手,他也不知道,还有严峻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他更不知道,即将由他亲手揭开一个惊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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