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来到,瑞雪洁白。杀死害虫,净化尘埃。

    忙活半冬的催粮、征缴工作已接近尾声。从镇里开会回来的王书记,当晚就召集社主任开会,他说:“现在咱村上农业税、管理费收缴任务已完成了百分之九十,镇上的精神是控制到百分之九十五,剩下的百分之五就可以减免了,减免的对象原则上是贫困户。我个人的意见是:为了确保各个社完成百分之九十五,可以酌情上报贫困户。想好后每社报三个减免户,,大多数社报上去的都是刺头户,真正贫困,有病,暂时遇到困难的,该免的户并没有报上来。只有钟权报的特殊,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妇,领着三个傻儿子过日子的特困户;一个是今年丈夫有病,花了几万元医疗费,家中还有两个上高中的学生,由于给丈夫看病住院耽误了农时,水稻没上好;一个是一对年过花甲的老夫妇,靠种几亩地供一个正在上大学读书的学生,庄稼没侍弄好,收成很差,学费还东挪西凑,求爷爷告奶奶都张罗不够的贫困户。对于这几种情况,王书记也认为钟权做的合情合理又合法。于是便说:“不管你社怎么报,完成任务是必须的,雷打不动的,明天你们就马上落实,争取把这最后一出戏唱好,我们今年的重点工作就顺利结束了。”

    两天后,社主任都来村部上报工作,都把剩下这百分之五税款交到会计那里,王书记非常高兴地说:“今天我出钱,请大家到饭店庆贺庆贺。”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个粗野的声音,庆贺个屁,快给我那份农业税管理费的钱拿回来,不然老子和你们不客气,跟你们没完。说话的人,原来是钟权五社的高三子。王书记说:“他家是什么情况?”钟权说:“高三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吃喝嫖赌,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不仅危害屯邻,也危害自己的家庭。家中的责任田全靠年近六旬的父母操持,家中一有点积蓄,他就要去挥霍,如果不给,他就痛打父母,把钱逼出来后,便溜之大吉。他的父母早就有口难言,就这样的困难户,也要免农业税,管理费,真是国法难容,天理也难容,这钱不能退。”高三子冲着王书记说:“王书记你看这事怎么办?”王书记说:“你的贫困和你们社报上来的户不一样,你的不能免。”高三子又说:“别的社报上来的户,根本就不穷,咋就给免了呢?”王书记说:“因为那几个社报上了的户,在本社相对比较贫困。”高三子愤怒地说:“你他妈的净胡说,那是社主任怕人家,真穷的户给压下了。给他妈豪横户免了。”王书记说:“你指出名来是谁?”高三子瞅了冯森一眼却说:“是谁你们自己还不清楚吗?”王书记说:“我清楚,我清楚什么,我就清楚你吃喝嫖赌,把家败穷连亲生父母都打的活牲口,就你这个样的也想免农业税,你休想。”高三子恼羞成怒,从兜里拔出刀子,就冲着王书记嚷道:“今天你他妈就说到底给不给我免,要不给老子免,我就挑了你。”说着就冲王书记奔了过去。冯森见事不好急忙把高三子拦住说:“三子你听三哥的,有事儿慢慢商量,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快把刀子收起来。”高三子说:“还是三哥会说话,听着心里舒服,今天看在三哥的面子上,我不跟他们计较。其实免那些农业税也没几个钱,还不够哥们吃一顿饭店的呢!就看他们没拿我当回事,你看你家大哥都免了,我咋的,不说在屯里,就说在哥们面前多没面子,我他妈在兴龙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今天三哥你说话了,我就饶了他们。”一场愈演愈烈的免税之争,就这样结束了。

    元旦临近,镇里开会,要求村上评选三位先进工作者,收缴达到要求的村支书自然是先进工作者,每村还要从社主任中评选出两位,因为上级要求兴龙村的工作每次卢臣的十社都是第一个完成,而对本社各种疑难问题处理的好的,就是钟权和冯森。最后,村班子决定报冯森,开会公布,先进工作者社主任就是卢臣和冯森。钟权当场就问王书记说:“我差啥不报哇?”王书记说:“你工作效果虽说不差,但工作方法过于简单死板。”钟权说:“啥叫死板?”王书记说:“比如说,在收农业税的问题上,你要灵活一点儿,也不至于把问题弄的那么僵,也不至于给领导弄得下不来台。”钟权说:“我那是按上级精神办的,我那是没昧着良心,为百姓办事,怎么他妈叫死板呢!”像你们昧着良心,欺软怕硬,那也叫灵活。今天你就说,这个先进怎么办,你要是硬报上去,我就到镇上好好说说。”王书记这时手有些颤抖,断断续续说:“在不--就--投票表决。”大家多数同意这个办法,结果,钟权取胜。这样一来,王书记感到他这个代理书记,形同虚设,再带下去也没啥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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