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饰不住满脸兴奋的岳鹏程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仍旧对刚结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赛念念不忘,边走边嘟囔着:“那帮死胖子,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竟然把我们全国著名的篮球名校逼入加时,才以些许劣势落败。世上还真是能人倍出啊!”

    “打得真爽!”岳鹏程想起自己的最后一投,也有些沾沾自喜,虽说有些幸运的成分,但是毕竟成了主宰比赛的胜负手。对自己来说,结果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比赛中蓬勃的激情和爆发的气势。

    突然他的脸色由晴转阴,罩上了一层忧色,“今天他们又回来了,还要和我一起吃饭,何必假惺惺呢,整年整月都不在家中,我的死活与他们的事业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吧!”岳鹏程忿忿的吐了口痰,一脚踢开拦路的小石头,甩甩头,大步流星的朝家走去。

    远远的,岳鹏程便望见倚门而立的福伯,他紧走几步,不想让这个为他操劳一生的老人多受一分钟的辛苦。

    当他的身影映入福伯的眼帘,福伯连忙迎上去,“少爷,你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回来了,正等着你吃饭呢。”

    “他们……”岳鹏程有些为老人家抱不平,“偌大年纪还不停的忙这忙那,等我长大以后,一定要赡养福伯天年。”

    福伯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打断他说:“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即使你不愿意,也要尽身为人子之孝。”

    岳鹏程走进大厅,眼前是正襟危坐的父亲和一身晚礼服打扮的母亲,他略略一点头,“爸妈,你们回来了。”

    “程儿,快过来,让妈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贾菁芬慈爱的说道。

    岳鹏程心想,说实话,我才不愿意看到你那虚伪的笑容,但表面上则不得不虚与委蛇。

    “程儿。”岳天青严肃地说,“等一会儿,我和你妈去参加一个市政府主办的晚宴,顺便谈谈我们的投资项目,然后我们就乘晚班飞机直接飞回美国,这张金卡内有一百万人民币,你先收好。”说着,递过来一张镶着金边的全世界通用金卡。

    岳鹏程虽然不愿意接受,但现在的自己还没能力自力更生,只好爽快的接过了金卡,“谢谢!”

    “孩子,听福伯说,你参加了一个篮球赛,结果怎么样?”贾菁芬疼爱的摸着岳鹏程的头,问道。

    一说到篮球,岳鹏程马上来了精神,绘声绘色的把今天的比赛讲了一遍,末了还说,“我们已经占据四强的一个席位,不过我的目标不止于此,冠军奖杯可以为我的努力化上圆满,还有我的最大敌手,只要能打败他,冠不冠军也就不重要了。”

    “是谁呀,值得你这么重视?”贾菁芬诧异的问,因为她知道从小到大,能在岳鹏程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可没有几个。

    “他叫李岩,因为我原来被他打败过,所以这次我一定要找回面子。”岳鹏程攥了攥拳头,不服气地说道。

    “那程儿你想不想去美国发展,nba的篮球实力可是享誉全世界的。”岳天青插话道。

    岳鹏程眼睛一亮,期冀和梦想同时涌入心房,可思虑良久,他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想离开,我舍不得这儿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

    这时,福伯端着最后一道红烧鲤鱼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由于在厨房待得太久,刚进大厅,被厅内的空调冷气一吹,不期然的打了个哆嗦,手上一颤,一盘红烧鲤鱼便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红烧鲤鱼可是岳天青的最爱,每次吃饭的必备菜肴之一,岳鹏程心道不好,果然岳天青大发雷霆,怒斥道:“福伯,你怎么回事,明知道我爱吃这道菜,还把他摔在地上,你是不是老掉牙了,我看应该考虑把你辞退了,你年纪太大了。”

    福伯连连摆手,口中还一个劲地说着:“老爷,不要辞退我,不要辞退我。”

    岳天青似乎余怒未消,上前一巴掌将福伯打倒在地,“如果下次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你就回家吧!”

    岳鹏程实在看不过去了,跑过来扶起福伯,搀着他朝他的卧房走去。

    岳天青喝道:“放开他,管他干什么,这老不死的。”

    岳鹏程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不吐不快,冷笑一声,“爸爸,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都是福伯把我养大,可以说没有福伯,就没有现在的我,我跟福伯的感情比你们要深厚的多。你们自己扪心自问,这十几年来,可曾在我伤心的时候关心过我,在我受伤的时候疼爱过我,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过我,全都是福伯,他辛辛苦苦,端茶送水,我才能活到现在。他就像我的亲爷爷一样。”福伯扯了扯他的衣袖,他也浑然不觉,继续发表自己的高谈阔论。

    岳天青气的浑身发抖,“滚,滚的越远越好。”

    “用不着你教我,我自己有腿会走。”岳鹏程不理会愤怒的父亲,将福伯搀回屋,拎着书包夺门而出。

    岳天青怒火更大,“走,走了就别回来!”

    回答他的只有平的一声,“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好不容易全家人在一起吃顿饭。”贾菁芬劝着。

    “你看看,都是你,宠着,惯着,现在可好,这小子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飞了,也敢和老子顶嘴了。”岳天青余怒未平。

    “说实话,我们根本没尽到做父母的责任,我们的作为更像是赚钱机器多过疼爱孩子,从小到大,我们和程儿在一起的时光屈指可数,当初只顾着事业,程儿就像孤苦伶仃的流浪儿,没有朋友,没有亲情。而福伯更像是一个长辈,陪他走过风风雨雨,他对福伯关心也是在正常不过,我们似乎该反省一下了。”贾菁芬知道儿子跟自己不亲,现在孩子长大了,自己也老了,想到伤心处,泪水不禁扑簌而下。

    “唉!”岳天青也知道火气来的太大,“你说得对,我们真该反省反省。”

    “福伯,你没事儿吧!”贾菁芬走进福伯的房间。

    “夫人!”

    “你躺着就好,你可知程儿会去什么地方。”贾菁芬担心孩子出什么事儿。

    “少爷只是一时冲动,过一阵儿就会自己回来的。”福伯较为了解岳鹏程的脾气,想了想,下了个定论。

    “那就好,我们要走了,等程儿回来,你和他说,爸妈对不起他。”说着,贾菁芬的泪水又盈满眼眶。

    “是,夫人。”福伯谦恭的答应,毕竟自己的饭碗还握在人家手上。

    门无声无息的开启,两位商业的巨子怀着对儿子的一份内疚离开了多年未回的故土,在下一笔交易谈判时,不知他们是否会考虑永久陪伴在儿子身边呢?

    夏季的夜晚,微微凉风吹走人们身上的热气,晚饭后的人们总喜欢三五成群,逛逛街,消解一下酷夏的暑气。

    太原街,正是华灯初上时,岳鹏程漫无目的的闲逛于宽敞的步行街上,气未平,愤难消,走路自然也不会依照正常,歪歪扭扭的脚步显示心底的不平静。

    突然,一人迎面而来,低着头,速度很快,既然两人都没注意前方的路,那么碰撞便在所难免。

    岳鹏程本来肚子里就憋了火,这下可找到了宣泄口,“你小子他妈的不长眼睛吗,这么宽的路你偏要往我身上撞。”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还没事找碴,是不想过了吧!”那人也不含糊,反口驳斥。

    一言不合,两人摩拳擦掌,似乎就要动手。可目光一对,却从牙缝中迸出相同的字眼,“怎么是你?”

    李岩和岳鹏程坐在麦当劳里,享用着美味的双层汉堡和炸得松松脆脆的薯条,喝着冰凉的可乐,却没人先开口。

    终于李岩忍耐不住,“哎,我说,岳鹏程,大战在即,你怎么这么悠闲,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啊!”

    岳鹏程有苦自己知,家丑不可外扬,不好意思把家里的事说给李岩知,支支吾吾地说:“阿,练球累了,出来走走。”

    “不是吧,打球累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李岩一下就拆穿了他的谎言,抓住了他的痛处。

    岳鹏程见躲不过去,只好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和爸妈吵架了,离家出走,”接着面有难色的道:“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去,能不能……能不能先到你家借住一晚。”

    本来还想讥笑他几句,但看见愁容满面的他,李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豪爽的道:“都是朋友,这么客气干嘛?走吧!”

    深夜,与福伯通过话,确保老人不再担心,岳鹏程才放心的躺在弹簧床上,上上下下铺了三四层的褥子,虽不像家里的席梦思那么柔软,但也是李岩父母的一番心意。回想起与父母吵架的过程,“是我错了吗?我不该跟父亲顶嘴吗?”

    因为从小就独个住,也没有什么尊敬父母的思想,据理力争,谁对就听谁的,一向是岳鹏程所遵循的行事准则。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更是岳鹏程一直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是他错了,我没错。”想起来,岳鹏程仍然不满父亲对福伯的态度。

    念头一转,又想起了刚进李岩家时,他父母那和蔼的笑容,殷勤的招待,生怕怠慢了自己以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和睦景象。

    其实自己从没把他当成朋友,只不过是对手。可李岩却如此的信任自己,岳鹏程不由得叹了口气,和自家单调乏味的生活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美满幸福的生活原来切实存在于平凡百姓家,什么高官贵族,达官显贵,都是狗屁,什么金银珠宝,器皿首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有朋友和亲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既然我不能拥有亲人的疼爱,那么就让我珍惜难得的友情吧!”岳鹏程带着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念头沉沉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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