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安锦宝哼哼唧唧的声音听得赵晋元腿软,汗透了衣衫,这痛苦又欢喜的煎熬才终于过去。

    “好了,娘子早些歇了吧。”

    “等一下,我给清哥哥写封信,明天娘要送些东西回去,正好帮我捎给三哥。”

    这些年三郎做信差做得炉火纯青。安锦宝与闵时清是青梅竹马,阖家又都知道那是已正要定过亲的未来姑爷,有时顽笑起来还要打趣六娘几句,因此诸如传个信、递个吃食什么的,并不怎么避讳。

    石青看了下时辰还早便没有拦她,扶着她起来。

    六娘站在地上来回走动几下,惊奇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手艺,腿不怎么疼了呢!”

    石青抿嘴笑,知道她其实只是单纯的赞叹,也不与她解释,去取了灯放在书案边,剪了灯芯让火烛再亮些。

    彤儿哼着小调回来,进门见人都围着书案,也凑过来,口里回道:“我同张嫂子说过了,让她明天一早带人摘些荷花回来,到时候一起送回去。”

    信笺已铺好,六娘拿着笔等石青磨墨,一边心里想着写什么,一边歪头瞧彤儿:“遇到什么事儿了这么喜孜孜的?”

    “嘻嘻,庄头家儿子傻乎乎的,他婶子让他送我回来,他就离我几步跟着,我走他走,我停他停,我还没多看他两眼,那张脸呀,啧,黑里透红,话都不会说了,笑死我了!”

    ……

    六娘看她笑得前仰后合,无力扶额:“你这几天还是少出去吧!”

    “啊?为什么啊?”

    可见这几天玩野的可不止六娘一个。

    六娘瞪她:“你要想让庄头去找我爹跟你提亲你就再出去晃吧!”

    彤儿愣了一下,旋即唬得跳起来:“娘子是说那、那傻子看上我了?”

    墨已磨好,六娘正要下笔,白她一眼:“还说人家是傻子,我看是你傻!”

    彤儿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我都没见过他几回。”

    六娘深吸一口气,一脸无语:“你一共才单独出去几趟?笨死了”

    不觉得这偶遇的频率太高了吗?

    呃……彤儿苦着脸揪衣角,垂头嘟囔:“哪里是我笨,他什么都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六娘翻白眼:“那你呢?想嫁他吗?你今年也及笄了,要是有这意思,我让我娘仔细查一下这家人,省得你傻乎乎的让人骗!”

    彤儿想都不想直摇头:“我才不要呢,我要照顾娘子呢!”

    说完又红了脸,娘子越长大越聪明,身边又多了事事都比自己强的石青,越发衬得自己没用了,这种事居然要让比自己还小的娘子提醒自己……

    “我再不自己出去了!再不见他了!”

    “哦。”

    知道她无意,六娘也不多说,心思放到信笺上,淡淡粉色的信笺只有女子巴掌长,一角浸染了桃花,离近了细闻还有淡淡香味,实在是精致美丽。六娘上次逛街时忍不住买了,可两家离得太近,见面的次数多,好像也没那么多情思可写。

    这回好容易离远一点了,六娘兴冲冲忍了几天觉得攒足了“相思”才翻出来,可是……

    靠自己作诗是不可能的,她这么多年的修炼也就一笔字能看了,还是托了那位二公子的福,为了不辜负那卫夫人的字帖被迫坚持练出来点样子罢了。

    写不了,就只能用别人的了,脑子里那些耳熟能详的诗句六娘并不敢用,她又不是受生活所近指着这个吃饭,何必盗用后人的诗词呢?她用得随意,焉知不会害本应青史留名的人籍籍无名庸碌一生呢?

    往前扒拉……

    六娘眼睛一亮,提笔蘸了墨,小心下笔,簪花小楷在桃花信笺上悠然盛放:

    青青子矜。

    却只是四个字而已,六娘唇角的笑带着一点点“坏”,眼角眉梢都是淘气,看得窗外偷看的赵晋元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酸涩。

    喜欢她通透,喜欢她娇痴,喜欢她淘气,喜欢她可爱,喜欢她啊……

    心里动了动,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呢?

    可是……要怎么说呢……

    盛夏的夜里,窗边僵立的黑影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推开半掩的窗,悄无声息的落地,绕过屏风,轻轻撩开轻纱帷帐,正要伸手将人推醒,突然呆住。

    朦胧的月光下拥着蚕丝凉被的少女睡得一脸娇憨,乌发散在枕上,如铺开的锦缎,映衬着雪白的肌肤和……大红的肚兜……

    赵晋元鼻子一热,赶紧屏息移开眼,却看见一双光溜溜的长腿不老实的蹬在薄被外面……

    安锦宝是被晃醒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彤儿焦急的脸:“怎么了?”

    她初初睡醒,嗓子还有些暗哑,石青扶她起身靠在枕上,又递给她半盏蜜水,两口水润了嗓子,六娘才慢慢清醒些:“什么时辰了?”

    好像不是她平时起床的时辰。

    彤儿看她好像并无异样,这才指着榻边的点点血迹,结结巴巴的问:“娘子,你、你是不是……那个来了。”

    她今年才来的初潮,提起这事还很是羞涩,脸红了一片。

    六娘看见那几点子血迹也有点蒙,傻乎乎的问:“什么来了?这是什么?”

    “就是、就是……”彤儿眼神乱飘。

    石青无奈,明明她年纪还小些:“娘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六娘想了想:“瞌睡得头晕算吗?”

    ……

    石青与彤儿对了个眼神,转而道:“汗湿了亵衣,娘子换件衣服再睡吧。”

    衣服潮潮的黏在身上是不大舒服,可六娘还是很迷茫:“现在换了等会起床不还得换?”

    你俩一大早给我叫起来就为了换衣裳?

    可到底还是被哄着在床上把亵衣换了,石青与彤儿见她自自然然的换衣服完全没有察觉哪里不对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可能想偏了,收了衣服看六娘迷迷糊糊躺下继续睡,两个丫头出了内室悄悄又检查了下亵衣,果然没有……

    “难道是鼻血?”彤儿压低声音猜测。

    石青皱眉,六娘这几日的菜单在脑子里略过一遍,没什么燥热的东西吧,难道还是天太热了?

    可是血怎么会滴到那个位置?娘子的睡相越来越差了?

    石青想象了一下什么样的姿势才能把头扭曲到那个位置,表情很是微妙。

    算了,以后还是留个人在内室值夜好了,娘子的睡相实在让人太不放心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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