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巧儿迷糊中不知时日,只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去过许多地方,却是一点都不记得。在迷糊淡去而即将清醒之际,她听得耳畔传来叶洲妤和连城杰的对话。

    “叶姑娘,你身体好些了么?”连城杰问道。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调息,如今已没有大碍。”

    叶洲妤静静地说着,言语很轻,深怕惊扰他人。尽管如此,连城杰却是深知她的身体很是虚弱的,因为从进这永安地牢开始她便身上带着伤。只是如此,又何必捅破那层窗户纸呢,只要自己内心知晓便好了。

    而这时,乔巧儿已然恢复了意识,微睁开了双眼。她只觉自己身靠冰冷的山壁,想要支撑着坐骑,浑身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若不是看见面前不远处的二人,乔巧儿真以为自己成了这冥界地府里的鬼魂。

    只见在她面前一丈外的地方,连城杰和叶洲妤盘腿而坐,两人之间相隔五步的距离,周身都环绕着黑白太极图案。尽管都是太极图案,但叶洲妤的却只有黑白两色,而连城杰的却时不时地泛起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在他们的面前二至三步的地方,分别直直地立着一把仙剑于沙土之上,一成土黄色,一成赤色,光芒交相辉映,煞是耀眼,把周遭三十余丈的地方都照得通明。

    此时,乔巧儿已然睁开了双眼,已然看出此处地形。原来三人竟坐在一片海域的沙滩上,前方二十丈处便是海域,海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和着海沙平坦地向左右延伸。唯有身后,是一处左右望不着边际、向上看不到尽头的平滑黑石壁。

    乔巧儿觉得浑身生疼,便想叫连城杰,但话未出口便听得连城杰突然对叶洲妤说道,“巧儿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你为了她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对你来说不是么,你也是在用生命来保护她。”叶洲妤依然冷若冰霜,只见她看向远方的黑暗,又道,“只要她没什么大碍便好,那样我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我看见她跳下深渊之际,心里就不曾多想,便紧随其后跳下。”连城杰说道,心里极是复杂。

    “什么?你看到巧儿跳了下来?可我与你相距也不过一步之遥,为何却不曾见得?”叶洲妤一脸疑惑,一双如冷月的眸子望向了连城杰。因为她与连城杰狼狈追赶至悬崖之上时,并没有看见乔巧儿的身影,而且她就在他的身边,不可能他看得到的自己看不到啊。

    “你不曾见……那你为何也纵身而下呢?”

    连城杰说着,便看向了叶洲妤,心想眼前的女子虽然冷若冰霜示人,但对乔巧儿却真的是一千一万个好。不想叶洲妤也看向他,四目相对,却是久久不能分开。直到,叶洲妤口中“我看见你跳了”之后,才匆忙分开。

    “我不想……巧儿再一次失去你了,因为那样她会伤心难过一辈子的。”

    随后,冥海之滨突然变得宁静起来,空气停转,时光停滞。而这情形却是被身后的乔巧儿瞧得分明,她望着身前二人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久久才会心一笑。然后,她整个人假装成刚睁开眼睛时的样子,低声叫道,“城杰哥哥。”

    还未等她坐起身来,连城杰和叶洲妤已然跑至跟前,很是紧张地同声道,“巧儿你醒了?你觉得身体哪里有不舒服吗?”他二人似有默契一般说着同样的话,乔巧儿听在耳中,却铭刻于心,笑意浮现于色。

    “城杰哥哥,巧儿饿了。”

    乔巧儿强忍着身上骨头断裂般的疼痛,低声道,话音未落,却见叶洲妤把一块干瘪的烧饼递到了她手中,“巧儿,我们只带着这个了。”乔巧儿接过之后,说了声“谢谢叶姐姐”,然后便大口地吃了起来,看上去很是饥饿的样子。

    尽管那日她急着赶上叶洲妤,连晚饭都没吃上便深入这永安地牢不下十二个时辰,但是饿意却也不曾达到狼吐虎咽的程度。她只是想转移连城杰与叶洲妤的视线,一来打消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二来也缓和一下三个人之间的气氛。

    历经大战的连城杰和叶洲妤都早已饿得前身贴后背,只是他们似乎心意相通一般。那个烧饼是在乔巧儿醒来之前,连城杰递给叶洲妤的,那是连城杰身上最后一份食物。叶洲妤身上原本也是带有干粮的,只是在与花妖大战之时不慎掉落。她一直舍不得吃这个烧饼,而是把她留给了乔巧儿。好在他二人从小修真炼道,多少有些底子,若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已动弹不得了。

    就在乔巧儿拿饼充饥之际,叶洲妤看向了连城杰,只见他一脸难色。她深知他心的想法,此时此地别说逃出去了,恐怕还没等冥海凶兽出来,他们三人就早已饿死了。莫非真要被饿死在这鬼地方么?叶洲妤想着,便不自觉地向连城杰靠近了些。连城杰见林叶洲妤靠近自身,便看向她,只见她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正在吃东西的乔巧儿,然后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刻的连城杰并不担心会饿死在此,他担心的是那些未曾谋面过的上古凶兽,恐怕还没等自己饿死早就被它们撕咬成碎片了。故而,连城杰道,“此处便是冥海,我等还是快些逃出去为妙,要不等那些凶兽发现,必定性命休矣。”

    “我们出不去的。”叶洲妤静静说道,语气冰冷却丝毫不见半点忧伤。

    “叶姐姐说得对,我们是逃不出这里的。”乔巧儿刚吃完最后一块烧饼,似乎增加了几丝力气,便挣扎着站了起来。突感身上已不再疼痛难忍,似那烧饼当中融有仙丹一般。她口中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却满是笑意,也没有丝毫担心。

    只见乔巧儿慢慢走到连城杰和叶洲妤身后,看向面前光芒远处的平静之海,突然慢慢说道,“冥海无情万劫不复,泰皇至此黄龙负舟。”

    叶洲妤听得乔巧儿如此说,便也转过身来,连城杰也随即转身,看向身前的乔巧儿。此时的乔巧儿,像是一位正在思考智者,两柄仙剑一赤一黄之光芒将至环绕,煞是光彩。只听她慢慢说道,“上古时期,大神夏禹至南方治水遇风暴,船将覆之际,有黄龙载舟破浪前行。”

    叶洲妤和连城杰只是静静地观望着她,并没有打断乔巧儿,只见她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前方,偶尔环顾左右。不多时,只见乔巧儿,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极为得意的笑容,那放佛就是打了胜仗一般。

    “城杰哥哥,叶姐姐,你们放心,我们一定能够离开这个地方的。”

    还未等得二人询问缘由,只听“轰”地一声在他们左边的海中响起,那声音放佛天地撕裂一般碎人心魄。乔巧儿急忙转身看去,却是目瞪口呆。只见遥远的海中,突然升起一道巨大的火柱,及至高处时化作数十条火龙冲入海水之中,海水顿时燃烧起来。

    “是地火1。我们快离开这里。”

    叶洲妤和连城杰见此情形,急忙引剑回身,带着乔巧儿,沿着右岸沙滩的延伸之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听见身后海水“啪啪”的燃烧声。约莫跑了一盏茶的功夫,乔巧儿却是一点都跑不动了,就站在原地,气喘吁吁地道,“城杰哥哥,叶姐姐,你们走吧,巧儿跑不动了。”

    连城杰和叶洲妤随即停下,看了一眼身后,只见远处的海水燃烧着,速度似乎很慢。不过他二人深知,即便海水燃烧的速度很慢,但是如果找不到出路,定会被烤死在这黑漆漆的鬼地方。

    “那就休息一下吧。”

    连城杰说道,然后叶洲妤去照顾乔巧儿,而连城杰却是站在原地打量这周遭。身后是火海,右侧是平静的大海,左侧是左右望不着边际、向上看不到尽头的平滑黑石壁,前方是不断延伸的沙滩。

    望着这一切,连城杰心中极是沮丧,便看向了右侧靠海边的叶洲妤和乔巧儿,只见她二人似已虚脱,两个人瘫坐在地上。却是在这时,连城杰心里突然生出极度的恐惧,身后的“天芒神剑”突然散发着青光色。

    而在他的眼中,却没有这处青光色,只有那海中升起的一张可怕的巨脸。那巨脸,他似曾相识。终于看清楚了,青色的眼睛比望日夜中的圆月还要大一倍,一张比市中还打三倍的巨口立,就在自己前方远处的海面之上。

    “那是什么怪物?”叶洲妤大声说道,声音中略有颤抖。

    也在此时,连城杰却觉得那张巨脸在急速向自己移动,慢慢地两只青色的眼睛变作四只,巨口也一化作二,形状虽然变小了,但看在眼里却依然狰狞,令人恐惧至极。连城杰急忙引剑于身前,整个人却早已移动到叶洲妤和乔巧儿身后,做出防御之状。而整柄“天芒神剑”土黄色早已消失殆尽,唯有青光色环绕。剑身不停抖动,发出低沉之音,似在与那散发着青光色的巨脸呼应。

    “若是能御空飞行就好了。”叶洲妤静静地道。

    “城杰哥哥快走。那是梼杌2。”乔巧儿大声喊道。

    却是在话音未落之际,连城杰看见海中有两尺高的大浪迅速打来,在大浪之后出现一张巨大的人脸,那张脸长在一只老虎的身上。再看那嘴,却是狰狞的猪嘴,连城杰心下便凉了一截。

    “还不快走,你不想活了?”

    叶洲妤奋力拉了一下连城杰,连城杰几乎摔倒中缓过神来,急忙收剑和叶洲妤跟着乔巧儿像前方跑去。连城杰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却见那怪物正疯了似地踏浪奔来,身后一只长长的尾巴在空中犹似鞭子一般摇晃,身体两侧一双巨翅不停地拍打着海浪。

    只是刚跑了半盏茶的功夫,前方的乔巧儿突然停了下来,静静地站着。

    “巧儿,怎么不走了……”

    叶洲妤赶至她的身边,话音未完,却也是僵直地站着。

    “我说你们俩怎么还不快跑?”

    连城杰大吼着,一边跑向他们,一边看向身后,不断逼近的近在迟尺的怪兽。但很快,连城杰也站到了乔巧儿身边,看到眼前的一切。前方是一处悬崖,深不见底,只因大量海水从右侧流下却听不见声音。

    “城杰哥哥,前面没路了。”乔巧儿道。

    连城杰长叹一声,便转身向后,大吼道,“管你是什么怪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着,连城杰便引剑横于胸前,凌空而起,然后大喊一声,一柄青光色仙剑便向奔来的怪兽迎去。在他身后,乔巧儿和叶洲妤已然转身,叶洲妤紧随其后赶往助战,只剩乔巧儿一人在悬崖边上大声喊道,“那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你们要小心。”

    却在这时,只见“天芒神剑”向怪物面门冲去,那怪物也不躲闪。只是在“天芒神剑”临近之际,它突然张大双翅猛地闪动起来,然后一时风浪大起,那“天芒神剑”竟是飞了回来落入连城杰手中。

    叶洲妤见风浪将至,急忙喊道,“巧儿,快离开悬崖。”然后凌空而起,她在凌空而起之际,转身望向身后的乔巧儿,却见乔巧儿已然身藏凸起的乱石柱之中;尽管被大浪冲击湿了衣衫,却是没有半点危险,故而放下心来,立于连城杰一侧。

    那怪物见他二人凌空而立,也不再前进半点,只是望着他二人一眼,然后便看向身后悬崖之处,似乎在找寻什么。它不去关顾连城杰和叶洲妤,只是不停地用翅膀扇动海水形成一股股巨浪,打向悬崖。

    叶洲妤深知海水不断地打向悬崖,最终将会把乔巧儿冲下悬崖,故而对连城杰大声说道,“巧儿在悬崖边上,它是想把巧儿冲下悬崖。”也是在叶洲妤说话之际,连城杰看到远处,燃烧的海水正在慢慢推进。

    情况万分危急,故而重振身心,与叶洲妤一道,引剑攻向怪物。一波一波,也不知是几个回合,更没有了什么身心力竭的感受。因为,这将是最后一战。

    而在他们身后,悬崖边上石柱之中的乔巧儿,紧紧抱着玩去交错如骨的石柱,一遍遍地忍受着巨浪的冲击。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侧黑色的山壁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那巨浪才稍稍停了,只想是流水。而她分明看见,打斗之中,连城杰和叶洲妤一次次地被那怪物击落在地。

    她于心不忍,便从乱石柱之中跑出,欲向他二人身边,不想刚跑出两步便被绊倒,脚环疼痛之极。往往,凡人遇此情形总是要看一下那羁绊之物的,即便在危急关头。只是借着微光,不看则已,一看则令乔巧儿诧异不已。不想那绊倒自己的,竟然是一捆竹卷,半截埋在沙里,半截露在外边。

    那东西似有魔力,让乔巧儿不知觉地靠近,几乎忘记十丈之外早已败下阵来的连城杰和叶洲妤。乔巧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竹卷从泥沙中取出,心想若不是这巨浪一次次地冲击,想必即便是沧海桑田也是无人可见的。

    竹卷极陈旧但是不腐,拿在手中很是沉重。却在乔巧儿仔细观察这竹卷之际,黑色山壁三十丈的地方突然“嘭”地一声燃烧起来,只是火势蔓延挤满。接着微微光亮,乔巧儿却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轻轻打开了这竹卷。

    只见打开伊始,便见竹卷上用大篆写着“天地大法,洪范洛书。泰皇天授,一统九州。忠孝常道,九畴安邦……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尊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3”

    字字入心,有如石刻。

    忽忽,乔巧儿却已阅毕,将欲合上竹卷之时,突然听到叶洲妤大喊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巧儿,快躲开!”

    乔巧儿转身望去,只见叶洲妤倒在海沙交界之处,一只人面虎身的怪兽两眼发着青光正奋力冲来,完全不去管顾身后疾奔的连城杰和他手中不断看在身上的“天芒神剑”。那怪兽似疯了一般,只顾着冲向乔巧儿。

    乔巧儿见此情形,急忙向身后悬崖退去,手中未合上的竹卷惊慌中也掉落于地上。正值乔巧儿连连退向悬崖之际,即将倒下深渊的时候,身后的悬崖深处突然发出一声深沉细碎如箫笛般的长啸。

    那怪物停顿了一下,然后一摇长尾,把连城杰扫像黑色石壁。连城杰重重地摔在石壁上,发出骨骼断裂的声音,一口热血喷了出来。然而他却没有心思关心自己的死活,而是大声对乔巧儿喊道,“巧儿,小心后面!”

    也正是在连城杰大喊之际,两柄仙剑一黄一赤,凌空向乔巧儿头顶飞来。乔巧儿还未来得及细想,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然向后倒去,急忙大喊一声“城杰哥哥”。话音未落,只觉得自己被凌空托起,急忙挣扎着坐了起来,只见自己身在一浑身发着黄色光芒的庞然大物身上,心中骤然一惊。

    也是在此时,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划破黑暗,响彻整个冥海。那怪物梼杌也发了狂似地吼叫起来,愣是生生跳起,把两柄仙剑狠狠撞了回去。连城杰和叶洲妤本已伤重,这一同时出剑本是使尽浑身之力,却又如何能够躲避?

    两柄仙剑被硬生生地打回,狠狠撞击在二人身上,两个人“哇”地大叫一声竟是被逼退了三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在了地上。只是在倒地之际,两人分明看得,那从悬崖出腾起的黄色怪物的模样:鹿角、牛头、驴嘴、虾眼、象耳、鱼鳞、人须、蛇腹、凤足,竟是一条身长三十余丈的黄龙4。

    此时的乔巧儿也看不明脚下的庞然大物究竟为何,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一会儿向上冲去,一会儿又跌落下来,跌跌撞撞,神情恍惚。渐渐地,她整个人只觉得头晕目眩,失去了意识。

    (未修改版)

    注释:

    1地火,一种自然现象。即煤炭地层在地表下满足燃烧条件后,产生自燃,或经其它渠道燃烧所形成的大规模地下燃烧发火。

    2梼杌,在上古时期四凶之一。《神异经》载:“梼杌长得很像老虎,毛长,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神异经·西荒经》载:“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一名傲狠,一名难训。”

    3语出《禹贡·洪范》,后附文。

    4黄龙,据古籍记载黄帝及大禹可能都是黄龙的化身,象征皇权,为是四圣兽之长。《礼记·礼运》记载:“麟、凤、龟、龙,谓之四灵。”麟为百兽之长,凤为百禽之长,龟为百介之长,龙为百鳞之长。

    《洪范》附文:

    武王胜殷,杀受,立武庚,以箕子归。作《洪范》。

    惟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王乃言曰:“呜呼!箕子。惟天阴骘下民,相协厥居,我不知其彝伦攸叙。”

    箕子乃言曰:“我闻在昔,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

    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

    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従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従革作辛,稼穑作甘。

    二、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貌曰恭,言曰従,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恭作肃,従作乂,明作晢,聪作谋,睿作圣。

    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宾,八曰师。

    四、五纪:一曰岁,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历数。

    五、皇极: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惟皇作极。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则锡之福。时人斯其惟皇之极。无虐茕独而畏高明,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凡厥正人,既富方谷,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于其无好德,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尊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曰:皇极之敷言,是彝是训,于帝其训,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

    六、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强弗友,刚克;燮友,柔克。沈潜刚克;高明柔克。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僻,民用僭忒。

    七、稽疑: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曰贞,曰悔,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立时人作卜筮,三人占,则従二人之言。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汝则従,龟従,筮従,卿士従,庶民従,是之谓大同。身其康强,子孙其逢吉,汝则従,龟従,筮従,卿士逆,庶民逆,吉。卿士従,龟従,筮従,汝则逆,庶民逆,吉。庶民従,龟従,筮従,汝则逆,卿士逆,吉。汝则従,龟従,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龟筮共违于人,用静吉,用作凶。

    八、庶征: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一极备,凶;一极无,凶。曰休征:曰肃,时雨若;曰乂,时旸若;曰晰,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曰咎征:曰狂,恒雨若;曰僭,恒旸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风若。曰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岁月日时无易,百谷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日月岁时既易,百谷用不成,乂用昏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宁。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従星,则以风雨。

    九、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六极: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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