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祁无雪得出个结论:无所谓,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是我的。

    ☆、第五十八章 田疏之事

    “别闹了,先坐下来说说怎么回事。”王鄞被田疏晃得头疼,忙笑着拽住她手臂。

    田疏冲王鄞点点头,又好奇地望向她身后的祁无雪,一双极富生气的眼眸被又长又密的睫毛包围着,扑闪扑闪:“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祁无雪笑道:“竟然认得我。”

    田疏在祁无雪面前放肆不起来了,只扭捏着行个礼,道:“娘娘瞧着与别的小主大不相同,奴婢只是猜测罢了。”

    田疏与王鄞是幼识,私底下自然没有那么多规矩,于是便小心瞥一眼祁无雪,见其没有严肃之色,便大方坐在两人对面,斟酌片刻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三天前尚宫局布置了新活下来,是中秋节各宫妃嫔的华服,这自然怠慢不得。我便赶着去领布料针线,谁料竟在那么偏远的宫道碰上了皇上的辇车。迷迷瞪瞪地皇上就看上了我,还说什么要封我为美人,吓得我这几天连门都不敢出。”说着田疏捏着水杯的手指都有些颤抖,看来果真吓得不轻。

    王鄞深知汝怀这人特骄傲执着,看上的人和物,没个正当理由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于是她望着整张脸都快皱成苦瓜的田疏,悲喜参半,问道:“那么,你想进这后宫吗?”

    田疏一愣,头都快摇成了拨浪鼓:“这后宫乱七八糟的,谁想进来掺这浑水?我在司制局做得好好的,今年做完中秋、新年、元宵这几个大节的活,若尚工满意,我必然能够再往上升。婉仪,娘娘,我只想好好继承我娘的手艺,安安分分地刺绣而已啊!”提到娘,田疏又是委屈,又是难过,眼中竟转起了晶莹的泪花。

    没等王鄞说点什么,田疏吸了吸鼻子,又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羞中带涩地嘀咕道:“我想等做出点成绩,攒点钱就出宫好好找个人家过日子。当然是要寻个自己心仪的郎君了,天天要面对的人,肯定得是自己看得顺眼的才能一直好心情嘛。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交付给这种……”自觉不妥,田疏皱了皱鼻子,及时闭了嘴。

    听到这话,王鄞竟没忍住笑了出来:“话糙理不糙。田疏,你说的对极了。”王鄞边笑,边望了眼祁无雪,抿唇想了片刻,继续道,“说到如意郎君……你幼时不是常说有个指腹为婚的小公子么?”

    “那没福气的短命鬼早死……”田疏不屑一顾的表情顿住了,眨眨眼,激动地看着王鄞,“婉仪的意思是,我已经有人家了?可是他已经翘辫子了啊。”田疏有些为难。

    “没有都能说成有,何况你是真有。”王鄞从容不迫。

    祁无雪更是点了头:“既然这样,这事就不难办。”

    见两人都说没问题,田疏便长舒了口气,道:“这宫中可真危险,看来等不到升官我就得赶紧卷铺盖走人了。”

    “到时候一定给你物色个好人家。”王鄞笑道。

    回到重旸宫,槐桑端着蜜糖莲子羹放至祁无雪面前:“娘娘今日与颦贵人同行,可有看出什么端倪?”

    祁无雪眉头挑了挑,拾起碗中汤匙,轻轻搅动:“看来当日你瞧见的那人影必然是金颦无疑了。瞧那小丫头强装镇定的模样,确实聪明,知道不能在我面前露了马脚,只可惜哪有这么容易就瞒过去?只卖个关子便叫她耐不住性子了。”

    “说起来,前些天奴婢还瞧见颦贵人在太医院查记录呢。想必她亦留心过皇后,在给自己铺好后路罢。不知娘娘有何妙计?”槐桑问。

    “哦?竟有此事?这金颦倒真挺聪明。暂时先不动她,这小姑娘还威胁不到我。不过,知道得多些日后行事才更有把握。”祁无雪舀一勺清润柔黄的羹汁送进口中,“对了,锦城那里情况如何?”

    “已经秘密查出安□□来的官员,总共三个。”

    “问出来他们在锦城都做过什么吗?”祁无雪不动声色地继续喝。

    “那些软脚虾哪消得一星半点的刑,慎门只恐吓几句就吓得全招了。净是些跟皇帝一样的酒囊饭袋,除了成功阻拦了从锦城飞过来的雪鸽,导致我们这断了消息之外,并没有知晓更多。”槐桑面露鄙夷之色。

    祁无雪微笑道:“很好,这种败类留着没什么用。悄悄地除了干净,接着找三个能干的顶上去,继续与皇帝的人保持联系。”

    “是。”槐桑点头。

    一日后,被皇帝一眼相中的田疏田司制颇有骨气地拒绝了汝怀皇帝的橄榄枝一事终于大肆在宫中传了个遍,成为了一段开天辟地,茶余饭后的“佳话”。

    其之所以会如此胆大,据说是有个青梅竹马又指腹为婚的对象,一出宫便是要与他结为夫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爹娘都死了,更不能负了死者的遗愿。因此,对皇上,那叫一个干脆果断,一口回绝,快刀斩乱麻。

    气得汝怀吹胡子瞪眼,甩袖而走。

    日兆殿内香烟缭绕,腾腾的一股清爽之气,令人闻着通体舒畅,仿佛经脉皆通。

    王鄞从贻川手中接过一个小鼎似的青铜器皿,鼎上盖个恰好相符的盖子,上头清晰雕着符文一般的隶书。

    汝怀被田疏那事一搅和,心情仍有些郁结。然而,望着王鄞手中的玄秘小鼎,顿时来了兴趣:“不知婉仪从何处得到的此物,可有何用处?”

    王鄞双手托着鼎,将其轻轻放置在紫檀案上,由锦帕裹着小心打开盖子:“回皇上,这青铜鼎虽精巧,但里头的东西才是关键之处。”

    汝怀半信半疑地探头一看,鼎中盛着半满的粒粒金丸,拣出一粒,金光灿灿,圆润流光,瞧着像是由黄金铸成一般。

    “当日嫔妾与贵妃娘娘一同滚下山坡,想必娘娘亦与皇上说了其后的事。这便是我们当日在那神秘莫测的仙山之上拾到的,因为并不了解这丸子的功效,娘娘便没有事先告知皇上,只由人托着带到外头,让高人看了才复又送进宫来。”王鄞语气淡淡,带着平和笑意,听上去便令人信服三分。

    “哦?看来当日之事是真的了?朕竟还有些怀疑贵妃,真是不应该啊!”汝怀叹口气,又迫不及待地望着这金丸,“那么究竟如何用这药丸呢?”

    “皇上且看。”见汝怀一副深信不疑,王鄞心中暗嘲,面上却依旧恭敬温和。她将金丸小心放置在杯中水面之上,只见金丸遇水便飞速旋转起来,冒出一缕缕金色的细烟与不少细密水泡。不过须臾,丸子便彻底与水融为一体,杯中水波清清荡荡,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王鄞端起杯子递给汝怀:“皇上请用。”

    汝怀看得眼睛都直了,忙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回味道:“入口清凉微苦,片刻却又一股甘甜。这究竟是何灵丹妙药?”

    王鄞盖上青铜小鼎,笑着望一眼皇帝身后的连常年,连常年便赶紧上前收了鼎安置好。

    “今日本该由娘娘前来,不过她一时头疼便只好托付给嫔妾了。据高人说,这金丸本只是普通的丸药,受了天地灵气熏陶,方才镀上了金色。其坚不可破,浴火更灿,唯有至柔的清水方能一点融之。喝了它之后,自然汲取了它身上的灵气,强身固本同时能令人神清气爽,舒筋通气,且毫无副作用。”王鄞说起这类话来,竟也流利得很。

    “好,好。”汝怀点头微笑,又喝了几口,“正所谓上善若水,也只有水的柔方能克刚罢!”

    “皇上说得妙极,水利万物而不争。人亦该如此,道家至高则为无争,柔德。凡事并不强求,顺其自然岂不更接近道法天然?反之,若强取豪夺,不论后果,只顾一己之私,则有违道之宗义。”王鄞自若道。

    汝怀一愣,仿佛突然领悟了什么,大笑道:“朕的鄞婉仪果然天赋异禀,你这一句真是惊醒梦中人啊!看来朕以后得常与你切磋切磋了!”

    王鄞亦掩唇笑:“皇上在玄学之上比嫔妾深入太多,嫔妾不过班门弄斧罢了,皇上切莫再取笑嫔妾。”

    出了日兆殿,王鄞舒口气。

    贻川小脸亦有些发白,心有余悸地小声道:“不知贵妃从哪弄来这奇奇怪怪的东西,竟能将皇上给骗过去。”

    “骗是骗过去了,不过不知起不起得了效果。”王鄞面色依旧有些凝重。

    傍晚,汝怀在日兆殿午觉后正闲着不知该翻哪家的牌子,皇后处便派人过来说凤禧宫后头新桂开了,做了许多鲜嫩的桂花糖糕,请皇上一同赏桂品茶。汝怀想想许久未进凤禧宫的门了,便兴冲冲地去了凤禧宫。

    “听闻皇上近日对尚工局的田疏司制有意,不知准备封她个什么称号?还请皇上先告知臣妾,臣妾好事先做好准备。”陈嫀端庄笑着,夹了块晶莹剔透的糖糕放至汝怀面前的瓷碟中。

    “皇后也知道此事了?”汝怀笑着,风过卷下几粒金黄桂花,香飘满院。汝怀可惜地摇摇头,“不过此事还是作罢,那女官并不愿意入后宫为妃嫔,且更有婚约在前。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今日鄞婉仪说了许多,正中朕的下怀,朕想了想,亦是一时兴起罢了,何故自毁道义,坏了气节?因此皇后也不必麻烦了!”

    听到王鄞的名字,皇后的心中咯噔一下,舒展的娟眉挑了挑,抿唇片刻才故作迟疑道:“臣妾不知该说不该说,只是偶然知道这鄞婉仪与那田司制是旧识,打小便熟悉。因而臣妾之前还想,若田司制能入宫伴君,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大家知根知底亲亲热热,岂不快哉?可如今……”

    “原来她竟是专门为了这事而来?”汝怀慢慢握紧了手中的菩提子串,面色霎时有些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忘了更新!QAQ

    最近冷得智商好像有点冻坏了!救命!

    ☆、第五十九章 原来她竟与容贵妃相爱?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田疏一事算是就此作罢了,皇帝虽然在这事上对王鄞难免有了芥蒂,只是她说的有理有据,不好再次翻脸,便只好怀恨于心。而田疏则在尚工的极力挽留下,才勉强答应,做完中秋的活再出宫。

    如今已是八月出头,月半中秋乃宫中大事,连着太后以及“隐居”一般的德妃亦会出席中秋宴席。

    只是,在这欢天喜地准备庆祝佳节之际,胡人列敕却丝毫不给面子,直接取了黎国西北玉门关,一路大刀阔斧,长驱直入。如今黎*队没了王濯,宰相一派指上来的“领军天才”又是个纸上谈兵的,一见到真刀真枪,吓得连人影都找不到,于是被列敕一路打得节节败退,让了关口三大县,跟闹着玩似的。

    虽然汝怀已经好久不管事了,宰相亦最大程度隐瞒了前线下来的情报,只说了“胡人狡猾,我军败退”八个字,但汝怀还是难得忧心忡忡起来,当然他可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只在朝上叹了口气,说了句“再接再厉”便淡定地下了朝。

    西北离京城远得很,就算仗打得再水深火热,宫中的重点却依旧是热火朝天准备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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