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排队领银子的时候,赵瑗说突然头疼,要回客栈休息。

    夜飞十分配合地说:“主子要不您再坚持一会儿?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再送您回客栈。”话说得好像没了他,他主子什么事都做不了似的。

    赵瑗:“坚持不住了。”

    夜飞只得跟郭思谨商量:“娘娘送主子回去?其他人去,小的不放心呐。”

    郭思谨:“......”

    夜飞:“您放心,小的一定把您的人照顾得妥妥贴贴,一会儿就带他们去吃饭,把他们的马也喂得饱饱的。”

    没理由拒绝了,既是要送,就好好送。郭思谨殷勤地问:“需要叫顶轿子抬您回去吗?”

    赵瑗捂着头说:“轿子里太闷,我想走走。”

    宋小宝目送赵瑗搂着郭思谨的肩膀,脚步蹒跚地出了衙门,对两个波说:“你俩先回海州吧,我在这里等公子。”

    “三爷让我们跟着公子。”

    “现在用不着你们了,跟着净碍事,还要管你们吃饭睡觉。跑路的时候,说不定还是个拖累。”

    “......”当年也是风靡黄河两岸的大侠好吧。

    宋小宝想了一会儿说:“要不先呆这里,等公子安排吧。”

    赵瑗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在依在郭思谨身上,这令郭思谨走路十分的不便。

    “要不我背着你吧?这样走路太累了。”

    让一个女子背?这么丢脸的事,他才不会干。赵瑗哼了一声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没觉得大家都在看我们吗?”郭思谨皱着眉说:“他们心里肯定都骂你,骂你故意欺负人。”

    “我欺负你了吗?”

    “我不觉得,但别人可能不会这么想,他们也许会想,你是个神经病,明明可以叫顶轿子,去让一个弱女子驮着。”

    赵瑗是怕她路上跑了。

    夜飞没跟着,别的暗卫可没那么有眼色。她若是跑了,没他的吩咐,估计他们都不知道把她捉回来。

    只得他亲自上阵搂着了。

    赵瑗没再接她的话,二人默默的走回了客栈。

    进了房间后,郭思谨问:“要找个郎中来吗?”

    赵瑗从桌子上拿了一本书递给她,“不用,休息一会儿就好。你念给我听。”

    念书?他才不想听书。

    路上的时候,想的是让她躺在他旁边念书,念着念着,就把她抱怀里。

    进了屋,不想绕圈子了,想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

    郭思谨接了书,还未来得及看书名,就被抱到了床上。

    淮安是个县城,一共就三家客栈,他们住的还是最便宜的一家,破旧的床吱吱嘎嘎,仿佛要散了架。

    一番搏斗,大汗淋漓。

    赵瑗摸着她湿殷殷的后背,低声问:“想我了没有?”

    “想了。”郭思谨不想跟他谈心,把脸往他怀时扎了扎说:“好困啊,让我睡一会儿。”

    没看到她的时候,想着如何的教训她。看到她后,虽然仍是很气,却不想指责她了。

    想跟她好好相处,想告诉她,这一年来,他都做了什么事,是如何的想她。想给她说说小愉儿是多么的可爱。

    想问问她的想法,想知道她这一年来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赵瑗捞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问:“我明日就回杭州,你呢?”

    郭思谨闭着眼睛说:“我能自由选择吗?”

    “你想去哪儿?”

    “我三婶快生了,我想陪着她。”郭思谨睁开眼冲他笑道:“你猜猜我三婶是谁?你认识的。”

    “不猜。”赵瑗捏住了她的脸,语气深沉道:“你不想看你儿子?他已经会走了,会自己抱着茶杯喝水,会叫娘了。”

    郭思谨嘿嘿一笑,“是叫姨娘,还是叫侧妃娘娘?你夏侧妃的父亲很能干哦,安庆府被他治理的不错。她住哪个院子?还有谢侧妃。太后调教出来的人,都很知书达理。她们两个我都见过,模样也不错。”

    赵瑗迟疑了一会儿说:“是圣上赐婚的,我也没办法。”想拒绝还是有办法的。赵瑗当时是想着郭思谨听到他纳了侧妃,兴许会回去。儿子都有姨娘了,能不回去瞧瞧吗?

    不怕姨娘虐侍她儿子吗?

    结果等了半年,依旧没她的消息。

    郭思谨一点都没担心这个,她们是太后宫里的人。太后挑的肯定都是和善的,更何况还有秋葵在呢。

    但是提到他的侧妃,郭思谨心里极为不舒服,于是笑呵呵道:“我在的时候,也是想让你纳侧妃的,何况我现在不在,又不打算回去了。你不用跟我解释。”

    赵瑗以为她生气了,赶忙解释道:“我没在她们房里宿过。”

    郭思谨嘿嘿笑。

    “你笑什么?”

    “你是跟谁学的?”

    “什么?”

    “那件事啊,以前你都是直接来,现在还知道搞搞花样了。”

    赵瑗原本就有些潮红的脸色,瞬间更红,连带耳朵都红了。

    郭思谨走后,赵瑗每晚睡着前就反思一下自己,琢磨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她究竟是不喜欢自己什么。

    把自己所有的行为,想了无数次后,得出结论是,虽然他有诸多的地方做的不好。但这些不足以让她离开。

    后来,他去请教有过很多女人的军师,问他什么情况下,一个女人会离开她衣食无忧的家。

    军师告诉他,男人那方面不让女人满意的时候。

    提到这个话题,军师就比较兴奋,吧啦吧啦的跟他讲其中奥妙,并且送给他几本房间秘籍。

    赵瑗翻开第一页,立马合上了,过了半个时辰才又偷偷摸摸的翻开。

    这一看不当紧,看得他冷汗直流。这就好比,他此前一直以为面粉是用来蒸馒头的,突然发现还能蒸花卷,做烧饼,烙油饼,炸油条,摊煎饼......

    经过昨晚和刚刚不久前几试,发现别的做法,都比蒸馒头好吃。

    能如实回答吗?

    肯定是不能啊,说实话,岂不是显得他这个人太没见识了。

    赵瑗装着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说:“男人嘛,成亲久了,自然就懂了。”转忙转移话题,“跟我回杭州吧,让你三婶住咱们家里,给她找杭州最好的产婆,还有奶娘。等她生了孩子,你想出去玩,你们再一起出去,她不想带孩子的话,就放在咱们家帮她养着,再过几年,让他跟小愉儿一起念书。“

    赵瑗认为郭思谨一定不会拒绝。他唯一的一项不好,她已经亲身体会到他的进步,以后还会更好。她准备要做的事,也帮她解决了。

    不声不响的走了一年。见了面,一句话都没有指责她。去哪儿找他这么大度的男人?

    如果他是女人,有一个这样的男人,他一定会死心踏地的跟着他。

    郭思谨搂住他的腰时,赵瑗的心愉快得快飞起来。

    要答应他了,要答应他了。

    郭思谨说:“如果我让你跟我走,你会跟我走吗?从此再不回杭州。带着小愉儿,我们三人寻个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地方,安度一生。”

    她没等赵瑗回答,又接着说:“你即使说愿意,也是骗我的。你有你的责任,有你要做的事,你不会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

    我也一样,我不想把自己年轻的时光,葬送在王府的一片四方之地。我想去外面见更多的人,去做些有趣的事,而不是总和那些夫人们打交道。

    我知道你想跟我在一起,但你的幸福是建立在我不幸的基础。真正的爱一个人,不是要占有她,而是让她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话落后,屋内很静,很长时间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店伙计在外面敲门说:“饭点到了。”赵瑗呵呵笑了一声,然后说:“好,都依你。”

    这个利落的回答。郭思谨很意外,也有一些失落。虽然她是很想帮助赵瑗做一番事,但若是没有其他原因,她更愿意呆在王府里,和夫君一起,看着小愉儿长大。

    哪怕他有侧妃呢,她也愿意留在府里。

    二人起床后,洗漱了一番,然后去大厅里吃饭。

    赵瑗要了四个菜,两碗米饭。

    摆饭的是早上同他们说话的那个伙计,四盘菜的份量特别足,其中一碗米饭装的很满。

    郭思谨不住的对店伙计说谢谢。

    “不用谢,米饭不够了,还可以免费加。”

    店伙计将要转身离开时,赵瑗问:“你是哪里人?”

    “关你何事?这不在客人的服务范围。”虽然这位客人皮相好,举止也文雅,但肯定是个清高落拓的书生。有钱有身份的人谁会放着好客栈不住,住他们家?

    店伙计恶劣的态度,赵瑗非但并没有生气,还对他笑着说话:“看到对我娘子好的人,我就想对他好。你想去京城吗?你拿着我的手信去沁园春,那里的工钱高,还管吃住,也可以把家室一并带去。”接着又说:“沁园春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兼客栈。”

    一年多前,李慕离开了杭州,之后再未回去。也没人有他的消息。沁园春就由里面的管事接手了。

    管事的性格跟李慕有很大不同,没有李慕的孤傲,跟谁的关系都处的很好。

    赵瑗安排一两个人还是非常容易的。

    店伙计觉得他这人莫名其妙,但看他的态度变好了,就给他多说了两句:“别把心思用到对不相干的人身上,还是对自家人好一些吧。”

    郭思谨压低了声音接话:“迟早要打仗的,过了淮水就是金国地界,一打起来,淮安县首先遭殃。”

    店伙计两眼一瞪:“再打就把金贼赶回老巢了,他们又跨不过淮水,有什么遭殃的。”

    听了这话,赵瑗立即改变了主意。

    “你们的县令被撤了职,过几天会有新县令上任,到时候你去县衙里谋个差事,别在这里干了。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他们交待一声。”

    “什么时候?”店伙计不可置信道:“我早上还看见他的官轿呢。”

    “就现在。”

    店伙计像是有些明白过来了,他涨红着脸说:“您,您不会是钦差大人吧?”

    此时的马县令已经被摘了乌纱帽,跪在堂下受审,堂上坐的是知府。

    起初,宋小宝还兴致勃勃的看马县令痛哭流涕,后来看腻了,就在县衙里四处溜达消磨时间。眼看着过了中午,还没人来找他,就叫上大波二波他们,准备主动找主子问问情况。出县衙就碰上了赵瑗和郭思谨。

    此刻的郭思谨又扮上了原来的样子,粗眉毛,大鼻头;赵瑗加了两个小胡子。

    “没别的事,我们就出发吧?”郭思谨说。

    宋小宝问:“去哪儿?”

    “先回海州府。”

    赵瑗的脸上虽然改了模样,但穿的仍是上午的衣服,大波看出来是跟夜飞在一起的人。于是问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跟我们一起吗?”

    赵瑗搂上了郭思谨的肩,“不用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是你们公子的相好就行。”

    大波二波:“......”这位公子上午还跟一个女的勾肩搭背呢。

    郭思谨改装后是变了声音的,他们二人一直把她当成男子,男子和男子相好是怎么回事?直男想不明白啊。

    一刻钟后,四人骑马出了淮安县。一个时辰后过了淮水。晚上投宿的时候,郭思谨低声问:“怎么没看到你的暗卫呢?”

    赵瑗:“让他们回去了。”

    “什么?”郭思谨大惊失色:“出城的时候,他们不是跟着的吗?”

    “他们到淮水就调转头了,人多目标大,跟的人多,更危险。”赵瑗搂着她低笑道:“后面的路,就要靠郭大侠了。”

    中午他们吃过饭,赵瑗告诉郭思谨,趁这个机会,去应天府一趟,见见完颜滚。淮安县这么一闹,大家都知道他在淮安,等夜飞办完了事,坐马车回杭州。有人看到夜飞,会以为他也回了杭州,不会料到他去了金国地界。

    上午还说明日回杭州,不到一天功夫就说去应天府。郭思谨虽然猜不透他的真实意图,但觉得他说的想从海州府再去应天府,也是一项重要的事,就说这一段路,他们一起走。

    暗卫一个没有了。他到了海州府怎么去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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