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芙再清楚不过,只要她往卫芙的身后一躲,卫芙一定会护着她,再将这于氏和张生二人打发走了,保管叫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可是……
    甜姐儿想想先前卫芙眼中的鼓励,心中勇气顿生。
    面对那么多带着恶意的目光,甜姐儿没有半分退缩,而是目光一个一个的扫过那些人,带着一股子理直气壮的意味。
    甜姐儿先前有些躲闪的时候,这些看热闹的人不仅拿了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还用那种看脏东西的眼神看着她,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掩饰他们的恶意。
    但现在,当甜姐儿这样问心无愧的回视他们时,这些人又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心虚,反而率先挪开了视线。
    这让甜姐儿的精神一振。
    在将所有人都看过了之后,甜姐儿的目光才落到了于氏的面上,却是连看张生一眼都不曾。
    “你说……”甜姐儿微微扬起下巴,面上明明没有多少表情,只这么一个再细微不过的动作,却又能让人轻易的就感觉到她的傲慢,“我和你儿子有什么首尾?”
    于氏一窒。
    在见到甜姐儿之前,于氏想过很多甜姐儿可能会有的反应,娇羞的,愤怒的,恐慌的……
    等等。
    但她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甜姐儿会是这样无动于衷的反应,听她说起张生,就像是在说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一般,又哪里有半点的情愫?
    于氏不由得看向张生。
    她从来都不会怀疑张生的话,所以张生说他已经牢牢拢住了姜家小姐的心,于氏只当张生手段厉害,又哪里想过有其他的可能?
    现在见着甜姐儿这般态度,于氏一时却有些拿不准了。
    张生的心情与于氏差不多。
    虽然上次见面的时候,甜姐儿已经说他说得很明白了,但许是侥幸心理作祟,也或许是因为从前那般轻易就让甜姐儿死心塌地,总之张生是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甜姐儿对他能够真的说舍弃就舍弃。
    可这会儿,甜姐儿自见到他和于氏之后的态度,却叫张生真正的开始恐慌起来。
    之前他还能安慰自己,甜姐儿只不过是碍着镇国公夫人才会对自己说那些绝情的话,心里其实是想着自己的,但现在镇国公夫人都已经摆明了不会插手甜姐儿的婚事了,甜姐儿对他和于氏还是这样的态度,这就让张生没有办法继续自欺欺人了。
    张生能有底气来镇国公府闹,最大的倚仗无非也就是觉得甜姐儿对他还有情,若是连这点倚仗都没有了,那他凭什么能娶到国公府的小姐?
    不过……
    这样的恐慌只存在了一瞬,就被张生强行压了下去。
    他今天能走这一遭,不管心里有没有倚仗,怎么都是带了几分威胁之意的,他既然都已经来了,若是还不能达成目的,那岂不是白白开罪了镇国公府?
    是以,张生迅速的换上一副深情的面孔,“姜小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我算下来已经有几十载未见过了,小生对姜小姐甚是思念……”
    这话听得人牙都要酸掉的同时,又忍不住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种话若是私底下与自己的媳妇说,那自然是谁也管不着的,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就有些过于轻浮了,更是让人不得不联想,是不是这姜家小姐本身就是一个这般轻浮之人,才使得这张生习惯了如此与她说话。
    因为这样的想法,众人看甜姐儿的目光再次变得怪异起来。
    甜姐儿看着张生,再次觉得自己以前只怕是瞎了,要不然怎么会没看出来张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过……
    张生若是以为,他当着这些不相干的人的面说这些话,就可以让她吃了这个亏,认下这桩婚事,那他无疑是在做梦。
    “张公子,我和你也只是认识而已,并没有那么熟,你这样与我说话,让人听了会误会的。”甜姐儿淡淡地道。
    一听这话,张生面上立即就多了些不敢置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着略带了些悲怆的声音道:“姜小姐,我知道我出身贫寒,配不上大家出身的你,可我却有一颗真……”
    甜姐儿拧着眉头摇了摇头。
    她是一点都不想再听到张生说这些恶心人的言语了。
    是以,没等张生将话说完,甜姐儿便一脸厌恶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没错,你确实配不上我。”
    一听这话,在场的众人立即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这看热闹嘛,也就图一乐呵,当然是场面越大,气氛越紧张越能让他们这些看客尽兴了,众人可没有想到,这姜家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也会将她这尖酸刻薄的一面表露出来,但就是要这样才更有看头嘛!
    众人都已经想好了,等这出好戏看完了,他们要如何将看到的情景都与相熟之人好好说一说。
    张生却是愣住了。
    甜姐儿的反应……
    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啊!
    张生了解的甜姐儿不仅单纯,还善良,若是从前,甜姐儿听他这样说自己,同样也不会让他将话说完,还会再三的安慰他,让他不要妄自菲薄,再说些之如她不会嫌弃他这般的话,可现在,为何甜姐儿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张生觉得,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今天走这一遭到底能不能达成目的了。
    但现在,显然已经容不得他想这么多了。
    “姜小姐,你,你……原来,你心里竟是如此看待小生的?”张生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你没有听错,我心里就是这样看待你的。”甜姐儿极为冷淡地道,然后回过头指向镇国公府大门上方那十二个户对,又指了指大门外的一对圆形狮子状抱鼓石,“张公子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虽则学文不怎么样,也该知道何谓门当户对,在说这些只能徒惹人发笑的话之前,不若先好好数数我镇国公府几个户对,是何种门当,门前又有几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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