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虽代采嫣向她致歉,却在最后向她要一个保证,好让他觉得采嫣母女俩与她之间的矛盾还不至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采嫣对女儿做了如此过分之事,还不止一件,父亲竟还要女儿不能怀恨?”

    赵振翼闻言不由露出尴尬之色,一时无言以对。

    不知该说父亲是在强人所难呢,还是该说他在自欺欺人,但至少他仍在努力维系着家庭成员间的关系。

    处世但令心自可,赵晗从来没有恨过采嫣与李氏,这种人根本不值得被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她看不起赵采嫣,只觉得她可悲,压根没有想帮她的意思。

    今日所为一是调停娘家与婆家的关系,道理要讲,事实要摆,尤其要让李氏心服口服,却不能让两家彻底闹僵。二是顺便帮婆婆个忙,把可能的后患消除。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借机把赵采嫣这个大惹事精送离方家,至少可以消停好一段时间了。

    她微微一笑,对赵振翼道:“父亲尽管放心,女儿没有恨过采嫣姐,更不会因此恨上了母亲。女儿这几天是身心俱疲,相信父母亲也是如此,天将亮了,父亲白日还有公务要处理,不如早点回去歇息吧。”

    听完这番话,赵振翼不能说感到释然,却也无法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转身与李氏一起走了。

    ·

    赵晗回到朝岚居,远远就见一道熟悉的俊逸挺拔身影正走下廊庑。

    见她回来,方泓墨朝她走过去,轻声问道:“你父母来过了?”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半夜悄然离开。

    赵晗轻轻点头。

    “我刚想过去找你。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尤其是那位岳母大人,他对她的印象可不是一般地差。

    “她倒是颇想如此。”赵晗微笑道,“不过没能得逞。”

    方泓墨不由展颜大笑。

    笑了会儿,他看看天色:“你不如去歇会儿,祖父母那儿不用再去请早安,我代你说一声便是了。”

    赵晗也看了眼天空,晨曦微露,天际隐约有珠白之色,若要去请安,这会儿就要过去了超品药师。她摇摇头:“也不差这点时候,就去请了安,早些回来就是。”

    他诧异道:“你既不准备歇息,还绕路回来一次做什么?从春泽居直接过去就是了。”

    赵晗只道:“我怕你睡过头,误了请安的时刻。”

    方泓墨挑眉:“我何时曾睡过头?听到敲梆子我就起了。”

    她又道:“之前起来匆忙赶过去,仓促梳妆,我回来重新梳一下头。”

    他端详着她,伸手到她鬓边,将她的发钗稍许扶正,又把她鬓边碎发捋到耳后,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略带冰凉之感的耳廓,再端详一下,星眸微弯,流露欣赏之意:“如此就很美了,不用再去重梳。”

    赵晗笑了:“好吧,老实承认,我回来只是想与你一起过去。”

    他亦微笑,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那好,一起过去吧。”

    ·

    从和春园请安回来,赵晗是真觉得疲惫了。

    方泓墨让她坐在床边,她舒心地闭上双眼,倚靠在他身上。他俯首拔了她发间玉钗,手势轻缓地替她梳头。梳子的细齿徐徐地摩擦着她的头皮,从上至下,不轻不重,不急不缓,让她舒服地轻叹。

    方泓墨细细梳了会儿,发觉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不由莞尔。便替她脱了外衣,托着她身体缓缓放下,让她躺平,再盖上被子。

    他在床边静静坐了一小会儿,嘴角含笑凝视着她的睡颜,只觉心中满足安乐。

    佳人黛眉如烟,羽睫欲展,然而此时最吸引他的,却只是她脸上安详而平静的放松神情。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心之所珍,失而复得,原来竟是这样的庆幸欢乐。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俯身在她微启双唇上轻印一吻,满怀温情。

    方泓墨出屋无声掩上门,嘱咐从露几句后,大步离开朝岚居。

    他走到外院,喊了方元等几名小厮,先去提张良俊。

    走到关押张良俊的屋子外面,方泓墨一摆头,方元上前打开门锁,只见张良俊歪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还在呼呼大睡。

    方元便上前找准其后臀,猛踢两脚。

    “哎啊!哎哎!”张良俊惊呼着在地上扭动起来,回头望向背后踢他之人,见到是方泓墨,顿时双目圆瞪,完全清醒过来。

    他双手反绑,十分困难地扭动摇晃了半天,才从地上坐起身来,盘着双腿呼哧呼哧地喘气,望向方泓墨道:“方,方公子,你夫人虽曾被冤枉,可在下全部都坦白了,如今她冤屈全都洗清,又未吃苦,公子又何必非要送在下去官府呢?方公子大人有大量,求公子放过在下,只要放了在下,在下先前所收贿赂,三倍奉还!”

    他看方泓墨不为所动,又往上加:“十倍!十倍奉还!”

    方泓墨冷笑一声,并不理他,示意小厮上前拉他出去。

    张良俊被小厮推搡着往门外去,扭头急切地道:“方公子,要是将在下送报官府,公堂上提及授贿诬陷之事,家丑外扬,恐怕要影响方二爷以后的仕途,还请方公子三思啊!”

    ☆、第63章 击鼓鸣冤

    见方泓墨满脸冷漠,一付无动于衷的样子,张良俊急忙接着道:“若是方公子实在气不过要去官府告状,能否就只告在下针药误诊呢?这样也不会影响到方二爷的仕途,公子也解了气。”

    他算盘打得好,若只是针药误诊,那并非存心作恶,量刑上可就轻了许多,虽仍免不了杖刑或劳役,毕竟没有受贿诬陷他人的处罚来的严重。

    方泓墨被这无良大夫坚持不懈却注定无用的努力气笑了,好笑地望着张良俊:“你搞错什么了吧?长房里出的差错,又关二叔何事?二叔身为朝廷命官,若家里有人发现罪案发生却隐瞒不报,包庇罪犯,才真会影响他的仕途吧!”

    “少爷还与他啰嗦什么?”方元嘟囔了一句,接着又朝张良俊喝斥道,“今天就是要把你送官法办,你说什么都是白费!”

    张良俊心知今天是逃不掉了,垂头丧气地住了嘴。

    方泓墨本来准备了一封书信,让管家拿着它把张良俊扭送京兆府便好,但见这厮颇为狡猾诡辩,未免多生波折,就改了主意,决定亲自去走这一趟。

    带上一应物证,又去医馆接上王老大夫,一行人前往位于城西处广德坊东南隅的京兆尹府。

    京城人多,讼案亦多,甚至年节里纠纷还比往日更多些,因此别的衙门新年加上元节共可封印休假十四日,京兆府却只能新年封印七日,从年初四就得大开衙门,即使在上元节期间,亦有值班官员受理各类讼案。京兆府尹因其就住在京兆府内,若此时有大案要案也往往就亲自来审了。

    方泓墨下了车,门口衙役有个认得他,笑着上前来招呼:“方公子,谢参军正在里面,用不用在下入内传个话?”

    方泓墨拱手道:“在下今天是来报官的,有劳这位大哥带下路,去找谢参军。”说话间,几名小厮拉扯着张良俊下了车。

    那衙役见状,急忙在前引路,带方泓墨入内。另有衙役把张良俊带去公堂外候审。

    谢参军相貌堂堂,身形精悍削瘦,双眉细长浓密,一对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垂,眼神却颇为清亮犀利。他瞧见方泓墨入内,便起身从桌后走出。

    方泓墨站住脚,微笑着拱手行礼:“齐修兄,新年万事如意!”

    谢齐修亦拱手回礼,一边笑道:“渊渟,新年大吉大利啊!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方泓墨敛去笑容,正色道:“小弟家中出了点事情。”接着便把来意说明。

    谢齐修也不笑了,“哦”了一声,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此事好办,不过府尹张大人正好出去了,只刘通判在,渊渟若是不愿等,可请刘大人审理此案。”

    方泓墨道:“这么小的案子,哪位大人都是手到擒来的,就请刘大人审理便是。”

    “状纸与证人证物都预备好了吧?”谢齐修十分细致地提醒道。

    “自然都预备好了。”方泓墨道,回头示意。方元取出状纸递了过去。

    谢齐修接过状纸,看也不看就折起来,往怀里一放:“如此甚好,渊渟就在此稍待片刻吧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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