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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竞很快给季善取了家书回来,季善接过便冲他一欠身:“多谢孟二哥了。”,然后迫不及待回了自家屋里去。
    余下孟竞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无声叹了一口气,坐到桌前吃起饭来,不管怎么说,也是嫂夫人亲手给他做的饭菜,也就是如今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才能有机会吃到,这样的时光,随着秋闱的日子越来越近,肯定是过一日少一日的,他该珍惜才是。
    季善自不知道孟竞在想什么,她一回到自家屋里,便打开家书看了起来,直看了好几遍,才终于放下了,心情也比之方才,又好了几分。
    另一边,孟竞吃完了饭,见季善一直没再出过房门,便也回了自己屋里,倒床沉沉睡了过去。
    傍晚沈恒下学回家时,也因此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他,不过倒是自杨嫂子晒了一院子的男人衣裳和鞋袜上,猜到他和杨大回来了,“善善,是不是彦长兄和杨大哥回来了?”
    季善忙拉了他进屋,“你小声一点儿,孟二哥和杨大哥都在睡呢,他们都累瘦了一圈儿,眼睛也沤了下去,你别吵着了他们。”
    沈恒忙依言压低了声音,“我还以为怎么也得再过几日十来日的,彦长兄才能回来呢,倒是没想到今儿就回来了,那路上他们主仆还不定是怎样昼夜兼程赶路的,可不都得身心俱疲吗?且让他们好生睡吧,等明儿起来,恢复了精神后,彦长兄才好把这些日子缺的课业都补回来。”
    季善“嗯”了一声,低笑道:“孟二哥给我们带了家书,是三哥写的,我已经看过了,马上拿来你看啊。”
    说完便去与沈恒取了家书来,见他低头一目十行的看起来,笑道:“之前担心误了种辣椒的最佳时节,如今见三哥信上说了已经都种下去了,我可以总算放心些了。”
    沈树的家书写得并不长,除了一开始告诉了沈恒与季善,家里一切都好,让夫妻两个放心,紧接着便说到了家里和族里种辣椒的事,同样也是让夫妻两个放心,倒是正好去了这程子季善最大的担心。
    沈恒很快看完了家书,这才笑道:“我早说过,让善善你别担心的,如今就等着七月里哥哥们运辣椒到府城来吧。我可真想写封信回去,让他们到时候带了爹娘一起来啊,爹还好,早年随舅舅一起出门跑生意时,还来过府城,娘却是活了半辈子,从来没来过,真想让爹来瞧瞧府城这些年有没有变化,更想让娘来瞧一瞧府城的热闹与繁华。”
    季善忙道:“那写啊,正月里我们说这事儿时,我瞧娘那神情,也不是就不想来,就是顾虑重重,可说到底她那些顾虑都不是不能克服的。远也不算远,单边也就赶十来日路的事儿,路费也花不了多少,若是她和爹单独跑一趟,肯定要贵不少,可到时候他们是随哥哥们一起来府城,本来也要雇好几辆车的,她和爹不过是捎带而已,算下来便多不了几个钱儿了;到时候本来也是农闲时节,至于家里,就让嫂子们带了孩子们过一阵子又怎么了,横竖大伯家和三叔家就在旁边,托他们帮着照看一下也就是了嘛。”
    说得沈恒越发意动了,“那我,明儿就写?”
    季善笑道:“还等什么明儿呢,就现在写,横竖今儿饭菜都是现成的,待会儿热热我们就能吃了,我也不急着做饭,就现在写吧,我先给你磨墨去啊。”
    沈恒忙拉住了她,笑道:“你急什么,写封家书也就一刻钟的事儿,吃了饭后,再写也不迟,咱们再说会儿话。”
    季善笑嗔道:“说话才是随时都能说,干嘛非要现在说?不过算着时间,二姐应该已经生了吧,怎么三哥信上都没提呢?”
    沈恒道:“我才也在疑惑这事儿,莫不是彦长兄出发时,二姐还没生呢?那这会儿估计已经生了,也不知是男是女,且等二姐夫来信报喜吧,想来也等不了几日了。”
    季善笑道:“嗯,指不定二姐夫的信已经在路上了,那咱们更要请爹娘七月里来府城一趟了,到时候二姐也早出月子,孩子也好带了,娘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沈恒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知道了,吃了饭就写,肯定把爹娘给你请来,总成了吧?”
    顿了顿,“不然,让爹娘把莲花和虎头也带来?岳母肯定想他们了,如今那冯寡妇进了门,他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老在季家村混着也不是个事儿,都不小了,再耽误下去,这辈子就真是没希望了。”
    却是沈树在家书上,还略微带了几句季家的事儿,想是以为季善很想知道,所以特地告知她?
    所以沈恒才有此一说。
    季善已沉声道:“还是以后再说吧,那冯寡妇刚进门的人,就算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再有恃无恐,孩子没生下来之前,是男是女谁都不知道,季婆子也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对莲花虎头不好的,所以至少现下,他们姐弟日子应当还算能过。且他们母子早恨毒了我,怎么可能爹娘登门一手,要带莲花虎头走,他们便同意放人?还不定要如何与爹娘扯皮磨牙呢,还是算了吧,没的白让爹娘事情没办成,反惹一肚子的火。”
    沈恒皱眉道:“这倒也是,他们母子那般没脸没皮的,还是别让爹娘白去生那个气了。就是岳母肯定很想他们,他们只怕也很惦记岳母。”
    季善叹道:“想也没法,如今娘自身都是泥菩萨,还是等今年过年回去后,我们再见机行事吧。虎头还罢了,男孩儿吃点苦还没什么,也再吃亏都吃不到哪里去,莲花儿却是快到说亲的年纪了,我娘就前阵子还与我说,很担心那寡妇起坏心,撺掇季大山母子将她胡乱嫁了,甚至胡乱卖了呢。”
    沈恒咝声道:“莲花才多大,十一还是十二?应当还不至于吧,善善你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总归这都四月了,还有半年我们就回去了,还是很快的。”
    季善点点头,“回头记得别在我娘面前说漏了嘴,省得她担心。不过她心里只怕早猜到了,说不说漏嘴,其实也没差了。”
    “那也比真说漏了嘴强,好歹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抱几分侥幸的希望。”沈恒忙道,“总归我们都注意些。对了,彦长兄此番回去是什么情况,善善你知道吗,孟二小姐找到了没,还是……?”
    季善见问,道:“孟二哥大概都与我说了,就是没找到,还说她事出一个月以前,便已在偷藏干粮和银子,打听线路,计划逃走了,所以就算真有个什么好歹,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孟夫子又气又急之下,怕将来万一会对自家和学堂的名声有所影响,已经发话当她死了,家里也已给她办了丧事。”
    沈恒半晌才低道:“这都叫什么事儿,这般的任性妄为,这般的不管不顾,夫子摊上她这么个女儿,彦长兄摊上她这么个妹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冷哼一声,“对了,还有孟太太,都是她没有教好女儿,才惹出这些事来的,夫子与彦长兄摊上她,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季善吐了一口气,“话虽如此,到底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就怕她真已经……不在这人世了,可又怕她就算还活着,反倒还不如死了。早知道,我们就该早些与孟二哥说,让他们接了她们母女回去的,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事儿,我这心里,也不会觉着事情发展到今日,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了……”
    话没说完,沈恒已冷然道:“善善你能有什么责任,当初是你逼着她没脸没皮的,还是你逼着孟太太没脸没皮的?那都是她们自找的,怨得了谁!明明已经犯了错,那就该承担后果,积极反省与改正,只要她改过自新了,都是亲爹亲兄长,谁能真不管她了,便是我们,不也已经在想着,至多今年过年,就松口让彦长兄接她们回去了吗?那她们的好日子且在后头,却非要这样作妖,那无论再落得什么下场,死也好,生不如死也好,都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了!”
    他自小读的便是圣贤书,学的都是孔孟之道,要宽厚仁慈,要做一名胸怀坦荡的君子。
    可对着孟太太与孟姝兰,对着曾经那样羞辱伤害过善善的人,曾经差点儿就让他与善善没有了如今夫妻情深,心灵相通的人,他却无论如何都做不了那个君子,且这辈子都做不了!
    季善叹道:“之前孟二哥也是说的与我无关,其实我自己心里也在想着,本来就与我无关啊,明明一开始受害者就是我,只是心里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吧。毕竟这个世道对女人真的太苛刻,太不公平了些,若今日换成是孟二哥逃走了,他家里肯定急得什么似的,肯定也会一直不放弃找他,等他将来终于回来了,指不定还要得大家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换成是孟二小姐,却……,总归,希望她能好,能不后悔自己如今的决定吧。”
    沈恒伸手轻轻揽过了她,“好了,咱们能替她祈祷,能盼着她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且不说这事儿,也不许再想了。还是先去弄晚饭吃吧,我肚子有些饿了。”
    季善听得他饿了,忙往外一看,这才发现天色已暗,忙道:“那我这就去热饭菜,你稍微等一下啊。”
    说完就要出去,却让沈恒再次拉住了,“我跟你一起去,帮你烧火吧。”
    夫妻两个便一前一后去了厨房,一个生火,一个掌灶的忙活起来。
    次日清晨,孟竞饱睡一觉起来后,瞧着整个人总算没那么憔悴了,这才与沈恒打上了照面,“这程子家里都多赖子晟兄与嫂夫人照看,我真是感激不尽。”
    沈恒忙笑着摆手,“彦长兄这话就太见外了,我们夫妇可什么都没做,倒是彦长兄这阵子是真辛苦了,那你今儿是打算在家再歇息一日,明儿再回学里复课,还是直接就回去复课呢?这阵子夫子们授的课,我都细细做了笔记的,这就去取来给彦长兄啊。”
    孟竞道:“我还是直接回去复课吧,已经耽误了这么久,再耽误不得了,至于笔记,我晚间回来熬夜看也是一样的。”
    总不能因为不成器的妹妹,就耽误了他的学业与前程,今年这样大好的机会,一旦错失,可再不会有,又得多等两年了,他可不想等,还想继续与子晟兄齐头并进,才好守望相助,也才好……多一些机会与嫂夫人相见相处。
    他的父兄也是一样的意思,如今可谓全家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他哪里还耽误得起?一时一刻都再耽误不起!
    沈恒闻言,很是能明白孟竞心里的紧迫,毕竟大家都是一样的,“也是,这都四月了,的确再耽误不得了,那我们快些吃了早饭,便出发吧。””
    二人遂一道去饭厅吃了早饭,便勾肩搭背的出了家门。
    季善这才得了空问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只默默做事的杨嫂子,“嫂子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肿成这样儿,可是昨晚没睡好?”
    杨嫂子见问,低“嗯”了一声,“的确没睡好,我当家的也是一样,累成那样儿,偏偏还睡不着。”
    显然她早就想对季善吐槽倾诉一番了,话匣子一打开,便停不下来了,反正孟竞这会儿也不在家了,“沈娘子不知道,这次我婆婆被坑死了,被打得浑身是血,我当家的离开时,人都还在烧着,也不知道如今熬过来了没,说都是她没看好二小姐,才会让她跑了的。天地良心,我婆婆每日要照顾太太已经够累了,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哪还方方面面都照管到?”
    “且二小姐带走的银子与首饰都是太太被她磨不过,给她的,我婆婆分明也劝过,说在庙里那些东西根本用不上,二小姐拿了去也是无用,太太还不如自己收着,省得二小姐不小心弄掉了。太太却都没听进去,那她能怎么办,她一个下人,还能勉强太太不成?结果人跑了,错就成她一个人的了,是太太也骂,大少爷也打,我们一家都跟着遭殃,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孟章当日听得孟姝兰人不见了,急匆匆赶到庙里,大概问清楚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后,便让他的小厮将杨婆子狠狠打了一顿板子。
    毕竟主子是不可能犯错的,就算有错,那也是下人的错,且他是当儿子的,哪怕再气再恨,也没有打自己亲娘的道理,那杨婆子身为孟太太的陪房心腹,自然就该“代劳”才是。
    问题杨婆子年纪也不小了,哪怕孟姝兰的逃走于她的打击没有于孟太太的那么大,也轻不到哪里去,一样急得身心都火烧火燎一般,再被狠狠打了一顿板子,哪里还受得住?
    唯一庆幸的,也就是之后连日赶路她竟还熬了过去,始终都有一口气在了。
    杨嫂子说着,都快哭了,“我当家的离开时,我婆婆一直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他是一万个不放心不想走,可二少爷要赶着回来,哪是他不想走,就能不走的?昨晚熄了灯才跟我说起时,眼泪都下来了,他那么大个男人,这辈子都没哭过几次,昨晚却哭成那样儿,这都是当下人的苦啊……我之后便一直睡不着了,一直在想,我们当一辈子的下人就算了,我的孩子却是再不能当下人,主子想打就打,想卖就卖了,可问题是,主子们不开恩,先发话说我们可以赎身,我们连口都不能开啊……”
    季善递了自己的帕子给杨嫂子,低道:“孟夫子家听说自来对下人都还算宽厚,这次孟大少爷怕也是气急了。”
    杨嫂子咬牙恨道:“气急了就该拿我婆婆出气啊?分明就是太太没教好女儿,分明就是太太自己上梁不正下梁歪,还好意思骂沈娘子,说都是因为你太可恨,当初她们母女才会被送去那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庙里,才会惹得二小姐受不了那个苦,只能逃走的,说要喝沈娘子的血吃沈娘子的肉,呸!是饿着她了,还是冻着她了,明明就是自己先不要脸的,还当自己是公主娘娘,谁都天生该哄着她,顺着她,她想怎样就怎样呢!人罗小姐那般尊贵的人儿,也没跟她似的,那自己当公主娘娘啊!”
    季善听得孟太太还在骂自己,还想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翻白眼儿道:“我本来还觉着,这事儿多少与我脱不了干系,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儿,昨晚还与我相公说,早知道之前就该与孟二哥说,趁早接了她们母女回去的。如今看来,竟是大可不必,她们母女显然都没有任何的悔改,那我还不是滋味儿个鬼,替她们祈祷个鬼啊,爱谁谁去吧!”
    她又不是受虐狂!
    杨嫂子忙道:“沈娘子千万别这么想。我与您处了这么久,您是个怎样的人,再清楚不过了,我们家那位二小姐,给您提鞋也不配,沈相公除非眼睛瞎了,才会白放着您这样又漂亮又能干性子人品还好的娘子不要,去要她呢,她以为自己是谁!这次的事儿也与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您有什么可什么滋味儿的,您不拍手叫好,说她们都是活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季善点头道:“现在知道孟太太仍是没有半分悔改,反而越发变本加厉了,我的确不这样想了。杨嫂子你也是,气过了也就罢了,万不能气坏了身子,杨大哥如今又累又担心,正是需要你安慰的时候,你也一肚子的气,还怎么安慰他呢?你婆婆想来已经熬过去了,之前那么重的伤还赶路她都能熬过去,没道理之后回家了,反倒熬不过了,你也不要太担心。”
    “至于将来想要赎身,我瞧孟二哥是个宽厚明理的,只要你们将来好生与他说,想来他不至不同意。就是赎身肯定得一笔不小的银子,将来赎身后,你们一家人无房无产的,生计也是问题,你和杨大哥不如趁现在,多攒些银子,将来也才能更从容些。”
    杨嫂子早已是满脸的感激,“沈娘子,与您说了这么一通,又得您安慰了这么多话,我心里已经好受多了。您说得对,我们如今最重要的是攒银子,等攒够了银子,至少还有希望赎身,要是攒不够,就算二少爷答应了我们赎身,也是白搭……”
    说着见季善开始收碗了,忙道:“沈娘子您放着,我来收就好……您干吗要与我这般客气,您平日里帮衬我们的还不够多呢,我能报答的,也就只是帮着做点儿这些杂事了,您可千万别跟我抢,不然我以后可没脸再接受您的帮衬了,我以后还指着您让我去飘香帮忙,好多攒些银子呢。”
    她话说到这个地步,季善自不好再与她客气,笑道:“那就有劳杨嫂子了。我待会儿正好要去一趟飘香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杨嫂子却是道:“今儿就算了吧,等我当家的醒了,我得给他做饭,再安慰安慰他呢,沈娘子一个人,路上可千万小心一些。”
    季善也不勉强她,回房换了一身出门衣裳,便坐车去了飘香。
    却是叶大掌柜昨儿特地让周氏给她带信儿,今儿一定去一趟店里,有正事与她说。
    季善想到叶大掌柜从来都是不肯麻烦劳累她的,既特地让周氏带信儿,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季善很快到了飘香。
    就见大家都正不停的忙着,为待会儿的午餐高峰期做准备,周氏也不例外,正与另一个帮厨一边忙碌,一边小声的说笑,整个人瞧着比之刚来府城时,白了不少,也精神了不少,关键脸上时时都能看见笑了,衬得她整个人至少也年轻了十来岁,可谓是判若两人。
    季善脸上不自觉已满是笑容。
    这样的周氏多好啊,再也看不到之前的卑怯胆小,再也看不到之前的苦相,人都变漂亮了,指不定再过一阵子,她还能找到自己的第二春,也体会一下真正爱情的甜蜜呢?
    不然她回头就托了黄太太,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算了,还是看周氏自己吧,如今她自己开心才是重要的……
    “太太,您来了。”叶大掌柜的声音,打断了季善的沉思。
    她忙回过神来,笑道:“是啊,您老特地叫我来,我当然得赶紧来了,不能误了您的正事儿不是?”
    叶大掌柜笑道:“其实也不急啦,我还当太太下午才会来呢,不过现在来也好,正好留下吃午饭。”
    一面说,一面引着季善到柜台后落了座,才说起正事儿来,“太太方才来看见隔壁卖酒的门口挂的牌子了吗?”
    季善还真没注意,“他们挂什么牌子了?我方才下了车就直接进来了,压根儿没往左右看,不然我现在去看?”
    叶大掌柜笑道:“太太没注意也没事儿,我给太太说就是了。他们家正处理剩下的酒呢,说是处理完就回老家去,不在府城待了。”
    “啊?”季善大是不解,“他们生意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要回老家去了,又不是做不下去了。您的意思,莫不是打算把他们剩下的酒给包圆儿了?算下来倒的确能省不少银子,横竖咱们也要买酒的。”
    叶大掌柜摇头笑道:“太太只说中了其一,我却是想着,不独酒,连他们的店面一并转租下来。太太不知道,他们卖的酒虽大半是从外地进来的,有小半却是自家酿的,因此您别看他们店面虽小,通向后边却有一方小院子。我昨儿去瞧过了,两丈不敢说,一丈五见方应当是有的,还有五六间房,咱们要是转租了下来,便可以隔十来个雅间出来,回头客人们要在咱们这儿包个席面,宴请个稍微体面重要些的客人,也不算寒酸了。”
    顿了顿,又道:“他们老板说了,他们还有一年多的房租,我们要是接手了,可以先做着,等到期了,再与铺子的主人谈价也不迟,因平日里我们生意好,带动他们的酒也多卖出了不少,若我们诚心接受,房租可以给我们算便宜些。本来他们是打算做到房租到期了,再回乡的,这些年他们在府城因为勤劳踏实,也攒了不少银子,儿女也都婚嫁了,打算房租到期后,就回乡去好生孝顺年老的父母几年,享几年天伦之乐,偏日前收到家乡来信,他们家老爷子不好了,他们索性决定提前回乡。”
    季善明白了,“他们夫妇瞧着都是踏实可靠之人,与他们打交道,倒是不怕被坑了,机会也难得,这次错过了,可就未必能再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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