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见徐福来请,便知季妧有了决定。

    双方签下契书、按下手印后,季妧递给了他几张纸。

    刘掌柜珍而重之的捧在掌心,一页页翻看。

    糖醋鱼、糖醋虾、糖醋肉、糖醋里脊、糖醋排骨、糖醋小丸子、糖醋……

    这是一整桌糖醋宴啊!

    不仅如此,季妧还根据留仙楼的菜品风格,额外赠送了两道足可做招牌的大菜。

    一道是龙井茶香鸡,另一道是酒酿清蒸鸭。

    纵然老成如刘掌柜,心里也不免澎湃。

    拱手道“季东家仁义,刘某记下了。”

    “好说。”季妧回礼。

    送走刘掌柜,徐来福觉得有些可惜。

    “其实教个两三道应该差不多了……”

    “留仙楼不是洪福饭馆,没那么好打发。与其一点点拉锯,还不如主动卖个好,目光放长远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再说糖醋类的菜,做法本就是一通百通,有些即便我不教,要不了多久他们也能琢磨出来。

    何况,他们生意越好,调料消耗就越大,说到底受惠的还是咱们。”

    权掌柜刚回到全聚轩,椅子还没坐热,就听说姓刘的又去了季氏味业。

    之前去过一次,现在又去……十有是谈成了。

    若留仙楼用上了季氏味业的东西,全聚轩却没有……顾客多是喜新厌旧的,即便是老客怕也难挡诱惑……

    不行,全聚轩决不能落于人后!

    可自己刚刚才跟人翻了脸……

    权掌柜更愤怒了,在房里空走了半天,豁然拉开房门,随口叫了个小伙计过来。

    “你,代表我去一趟季氏味业。”

    暂且妥协一回又何妨?待东西买来,让后厨的人好好琢磨琢磨,就不信破不开配方。

    全聚轩的人再次上门,不提长期合作的事,只说要买东西。

    那伙计还挺阔气,每样都买了不少。

    但徐来福莫名觉得不对劲。

    季妧边翻账本边摇头“顾客就是佛祖,佛祖动机不纯,还是佛祖。”

    徐来福惊道“你是说他们……”

    全聚轩难道想仿做?!

    “由他们去吧。”季妧阖上账本伸了个懒腰,“拦得住一家也拦不住其他家。”

    这种事在后世都屡见不鲜。

    有些公司或个人,不愿把钱和精力投入到科研上,却有精力虎视眈眈盯着同行,还有大把的钱用来雇佣商业间谍。一旦同行在本领域有什么重大进展,立刻像闻到血的苍蝇一样,不择手段的将别人成果窃取过来,而后改头换面抢占先机,对外就说是自家团队研发。更有甚者倒打一耙,逼的原创公司破产倒闭的都有。

    何止是不要脸?

    这还是在有法律约束的情况下,都免不了被一些黑心之人钻空子。

    古代连相关律法都没有,拿什么去阻止别人。

    如果今天不卖给全聚轩,那就是自己打脸,毕竟对外说了上门都是客,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就算拼着彻底撕破脸的风险,真的将人拒之门外,他们随便雇个面生的路人来买,照样能达成目的。

    “那、那他们要是把配方给破解了……”

    “我且问你,你改良酱油醋花了多长时间?”

    “差不多一年……”而且还是在跟人打听到了大致做法的情况下。

    “酱油醋难在时机以及细节的把握上,原料却是不难的,来回只有那么几种。

    香料不同,我外……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为了破解一道配方,把几十种香料磨成粉,用开水冲泡,或者直接用水煮沸,然后一样样品尝……就这样试了差不多半年,已经到了随便抓一把成品香料粉、闭着眼睛闻闻就能知道其配方的地步,却还是没能破解出原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味觉还差点因此受到影响。

    全聚轩如果肯下这样的苦功,就不至于总跟在留仙楼后面捡剩饭了……他们顶多破解出一个五香粉。”

    便是五香粉也没那么容易。

    香料的综合运用是个十分复杂的课题,处理方法、加入时机、用量多少……连配伍都讲究君臣佐使。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而她脑子里记的,是经过一代又一代传承改良后的最佳搭配,想破解?慢慢来吧。

    即便有朝一日真让他们弄出来,到时,季氏味业应该也已经在邺阳站稳了脚跟,城里大小酒楼都成了她家的长期客户,又怕什么。

    一家店,不可能永远没有竞争对手,能占得半年先机已经万分之幸。

    倒是全聚轩,他们费尽心机搞这些幺蛾子,难不成还想改卖调料不成?想想都不可能。

    那么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不擅长的领域,还不如省下时间专心自家业务。

    所以说,刘掌柜才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啊。

    回家路上,季妧吐槽了一路。

    关山一言不发,脸瞧着还有点沉。

    只有大宝时不时点一下脑袋,算是给她捧个人场。

    到家后,关山把大包小包提到灶房,而后牵着疾风直接去了屋后。

    季妧将东西规整好,背着手,也溜达去了屋后。

    之前疾风待在后院,闹得马嘶狗叫,连俩兔子都变得十分暴躁,季妧被吵的都快早更了。

    无奈甲乙丙丁都是记吃不记打的货,疾风吧,你说它它也听,但听了它依然如故,除非说它的是关山。

    关山就在屋后又给疾风搭了个马棚,白日里疾风就在这呆着。

    季妧晃悠过来时,关山正站在马槽边,手里抓着一把草料喂疾风。

    季妧拿拳抵着唇,咳了咳“草料放在石槽里,疾风自己会吃。”

    关山不搭腔,倒是疾风抬起大大的眼皮儿扫了她一眼。

    一个多月的功夫,这家伙直接就从枯毛瘦骨变得油光水滑,再吃吃就可以用上膘肥体壮四个字了。

    说明某人养得好,当然,跟疾风的心态也有关系。

    季妧走过去,与关山并立在槽前,也学他,从石槽里抓起一把草料递到疾风嘴边,同时撸了它大脑门一把。

    “疾风乖啊,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千万别跟某人学,大老爷们,成天也不知闹什么脾气……”

    疾风咀嚼的动作忽然停下。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不知道该吃哪一个。

    又或者是听出了季妧在内涵它的主人?

    季妧斜眼觑向关山。

    关山垂着眼皮把草料扔回马槽,转身就走,看样子是要去后山。

    季妧赶忙抓住他袖子,指了指西边“待会儿太阳就要下山了。”

    关山声音极为低沉“松开。”

    季妧不但不松,反而抓的更紧。

    关山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将她的手掰开。

    季妧顺势绕了半圈,与他面对面,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老实交代,你为什么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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