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赵小印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那份文件,方星河正跟一个成员谈话,看到他又拿了回来,诧异的问:“部长,你不是说还回去的吗?”
    “他们不接,说不是他们的活。”赵小印一脸为难,拿着资料站在原地发愣。
    方星河皱眉,“之前谁给你的,你还给谁就行。”
    赵小印焉呆:“策划部的小唐说是宣传部的人给他的。我给他了,可是他不要,说交给我,就是我们部门的事……”
    “宣传部给他,说明是让他做的,他不想做反而转到我们这边,这是要拿我们做的成果还人情呢。”方星河瞪着他,“你还真又拿回来了?”
    赵小印:“……”
    方星河教育他:“部长,不是我推卸事务。这种和其他大学校内团体联系的活,不单单涉及人员问题,还有沟通和宣传的问题。宣传给策划,那就是协调,策划给我们,那就推卸责任。有些事该咱们做的,那义不容辞,可不该咱们做的,也要看情况。比如这玩意,我们部门现在的人是不是都是忙的时候,难不成还要单独为这破事抽调人手?大家都这么忙,你要接下这事,没任何好处,只会让人以后习惯性把这种破事扔给我们做,做得好没功劳,做得不好还要背锅。出力不讨好的事,为什么干?再者,第一次你接了,以后人家就会说,你上次做了,这次为什么不做?你要怎么反驳?有句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活也一样,接活容易推活难,他们不愿意接手,说明这事不好做,你为什么要做?”
    她指指门口:“再给我退回去,退不回去你就自己做。他们要是不要,你就说,方星河说了,我们部门现在个个为活动忙的团团转,没人有空。要是有什么意见,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赵小印拿着资料:“那行,我再给送回去!”
    资料可算是被送回去了,也没人找方星河抗议。
    反倒是下一次的会议上,陈飞扬提了一句:“另外,各部门事务之间的事,在大家人手足够的时候,希望能相互协调,毕竟都是在学生会做事,不能为了避免麻烦就相互推诿。希望以后大家都能注意一下。”
    方星河举手,众人的眼睛顿时看向方星河,那个“叭叭叭”的方星河又回来了。
    陈飞扬只好停下来:“方星河,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有,”方星河说:“刚刚陈会长的话,我深表赞同。部门协调是一个团体合作的根本,但我在这里当众给大家提个意见,希望各部门别在其他部门忙得要死的时候给人添麻烦。就比如前两天,策划部非要硬塞一份和外校团体合作交流的名单让我们沟通。这和外校团体沟通架构桥梁的事,其实宣传部更适合一些,外联部虽说也能联系,但这个时间点我们不能接受。我赞同各部门相互协调,但还是希望各位朋友能够考虑实际情况,可以帮忙,但是不能自己不想做就推给别人。”
    她说话的时候,还狠狠瞪了策划部的人一眼,一副明摆说给他们听的样子。他们当小人私底下跑去告状,她当着面说,虽然小气,但总比他们落落大方。
    宣传部的人看向策划部的人,策划部的人一脸尴尬。
    赵小印不说话,他一百个支持方星河的意见。
    在学生会的人眼中,方星河比赵小印更像部长,赵小印就像是方星河的小跟班,大事小事一定要找她商量才敢决定,说白了就是性格太软,谁都知道,就连后加入学生会的大一学生都知道这个大二的部长性子软的跟棉花似的,谁都可以过去打一拳,反正又不疼。
    至于方星河,那就是白棉花后面扎给人看的锥子,她来了,谁打棉花团,她就扎人一锥子,运气好的人是擦破皮,要是运气不好,绝对会被锥子扎个透心凉。
    反正鲍舒现在是看到方星河就发怵,她在她哪里吃了太多的亏,也被她害的够惨。
    去年年底的时候,她听陈飞扬的话认认真真写了一份年底的工作总结报告,结果交上去就是交上去了,连一点声响都没听到,她为了那份报告,浪费复习的时间熬夜加班的写,结果根本没有达到最终的目的。因为这个事,她责怪了陈飞扬很多次,觉得陈飞扬浪费了她复习的时间,她每年都要参加奖学金评定,可开学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均分不如班上另外一个男同学高。大二之后,他们还可以申请各种省里或者国家奖学金,原本鲍舒对国家奖学金也是势在必得的,可现在的状况让她整个人变得十分焦虑。为此,她和陈飞扬的关系也一度将入冰点。
    鲍舒看了方星河一眼,有时候她觉得学生会这帮人都是废物,一个方星河,不过几个月时间,竟然就把这帮人压得死死的。
    迄今为止,学生会的部长跟方星河交锋,就没有一个人赢过她,大三大四的人,还比不过一个大一新生!
    她看了陈飞扬一眼,希望陈飞扬作为会长,好歹也说两句话压一压方星河,要不然,方星河这以后还不爬到他头上去?
    结果陈飞扬不但没有要教训方星河的意思,还一脸赞同的表情。
    鲍舒越看越觉得不舒服,终于忍不住开口:“每次我们搞活动,各个部门都忙,如果人人都以自己忙,不愿意帮忙协作,那工作还怎么开展下去?希望方副部长还是有点集体意识,别因为不想接手就推三阻四。我好歹也是在外联部干过,旁得不敢说,对外联部的运行还是一清二楚的。赵小印,你作为外联部的部长,以前也在外联部干过那么多回,你应该也清楚。外联部门嘛,做一件事出门都是两三个人一起同行,有时候需要那么多人吗?不见得。所以,我个人建议方副部长,恰当的时候,还是要多伸出些援手,多发扬互助的精神更适合学生会团结的氛围。”
    赵小印手里拿着笔,沉默了半响他开口:“我们外联部……改革了。”
    鲍舒一愣,她想过方星河会反驳,却从来没想过赵小印会反驳,她看了赵小印一眼,习惯性的提高声音:“赵小印,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赵小印抬头看着鲍舒,说:“我说,我们外联部,跟原来不一样了。我们现在谈一个合作项目,除了带新人,我们不会一出去就四五个人一起。比如这次活动,我们是全部成员都各自有自己的任务,除了一个重要的是一个老人带一个新人,两人组外,其他都是单独一个人商谈的。所以,我们跟原来不一样了,不是一出门就是两三个人一起了。”
    鲍舒一脸的惊讶,她看向方星河,方星河低着头,连头都没抬一下。鲍舒才知道自己没出现幻听,说话就是那个老实到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赵小印。
    赵小印突然出声,无疑是打了鲍舒一嘴巴,她说她对外联部的运行一清二楚,可那是以前她在时的做派,现在的外联部不是这样的。这明摆着就是说,她离开外联部之后,人家并不认同她原本的管理风格,所以对外联部进行了改革,她所谓的了解,也不过是了解之前的外联部,而不是现在的外联部。
    鲍舒脸上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地被赵小印堵在会议上,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陈飞扬轻轻瞄了鲍舒一眼,没说话。倒是傅云突然开口说了句:“好的,我们已经了解外联部的情况,这个话题暂时到此为止吧。其实会长的意思是指在大家空闲的情况下,可以相互协作,这并不是硬性要求,如果本部门的事情都没有做好,自然要先做自己本部门的事。要是没别的事,那我们……”
    在傅云开口的一瞬间,鲍舒的脑子一下轰了一声,她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傅云的挑衅。在鲍舒看来,她从来没把傅云放在眼中,傅云跟她之所以相安无事到现在,就是因为傅云以前话少,在陈飞扬面前没有一丁点存在感,所以鲍舒瞧不上,也会自动忽略。
    可从今年开学过后,鲍舒就横看竖看觉得傅云不顺眼,因为她发现,但凡有陈飞扬在的场合,傅云的话都会多起来,不是汇报这个事,就是汇报那个事,每天她还在办公室坐着呢,傅云跟陈飞扬就有说不完的话,看着陈飞扬的眼神,分明就是带着光环的。鲍舒逐渐意识到傅云的心思,她就是在陈飞扬面前刷存在感,希望获得陈飞扬的关注。
    对傅云充满了无限敌意的鲍舒,突然听到傅云类似打圆场的话,那憋屈和压抑的火气,瞬间被点燃。
    她想都没想再次开口:“我还没说完呢!”
    傅云一愣,在她看来,刚刚的情况对鲍舒并没有好处,毕竟,她是外联部以前的部长,可明眼人都知道,方星河上任前后外联部巨大的变化。连带着外联部在学生会的地位都得到了很大提高。原本外联部在学生会,就是那种事情多、杂,对内对外明明很重要,可在大家心目中,外联部还不如纪检部重要的印象。
    而现在,问问学生会谁敢针对外联部?一个方星河能干翻整个学生会。
    鲍舒再开口,就等于把傅云为她找的台阶踢翻,同时,也是摆明了没把傅云放在眼里,对于她递过来的台阶根本不屑一顾。
    傅云低头抿了下嘴,有点难堪的坐了下来。鲍舒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才略略舒坦一些。她看向赵小印,“赵小印,你刚刚的话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任外联部长的时候,做得有不好地方,是吗?那么我请问你,你作为外联部的副部长,作为外联部的成员,你发现了这些问题,是否给我提了合理的建议?既然你没有,那么你是不是也存在失职?”
    赵小印再次被点名,顿时有点慌,“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现在跟以前不一样……”
    “你觉得现在好,不就是说以前不好吗?”鲍舒一句赶着一句的逼问:“既然你觉得不好,那么当初你身为副部长,你又做了什么?如果你什么都没做,是否就意味着,你根本没有尽心尽力的在做?”
    赵小印的额头开始冒汗,“我……”
    “鲍秘书。”方星河突然开口:“有句话叫在其位谋其事。据我所知,学生会的各部门各成员的职责里,一个部门的主要领导是各部门的部长,如果鲍秘书要追究以前赵部长的失责的地方,那第一个要追责的人也是你。你身为外联部部长,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能及时发现部门的问题,却在事后翻旧账企图往副部长身上推卸责任,这不是一个部门部长该有的行为。我们学生会的本质就是为学生服务,如果服务的过程中出现问题,能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这是比较好的状态。但是,如果发现不了,事件结束之后也该在总结报告中检查问题。可是,这不应该是身为部长的人该做的吗?往副部长身上推什么呢?”
    鲍舒冷笑:“方星河,我在跟赵部长说话,你插什么嘴?”
    “因为我现在是外联部副部长,你正在谈的是副部长的职责问题,跟我息息相关,我为什么不能插嘴?”方星河反问:“还是说,鲍秘书觉得自己当初确实做的完美无缺,有问题就是副部长的问题?再说难听点,如果副部长把问题解决了,你当初这个正部长也没脸当下去吧?”
    “我也没说自己做得完美无缺。”鲍舒避开其他话题,直接说:“但是毫无疑问,如果追求责任,副部长的也该承担责任,而不是我一个人。”
    方星河一下笑了起来,“新闻上说,一个地方一旦出现重大事故,一旦追究责任都是从上追到小,按照鲍秘书的逻辑,那是否也要追究副会长和陈会长的责任?我要是没记错,这是学生会吧?这没有发生重大事故吧?一个部门的细小的制度变革,这不是很正常吗?何必介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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