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林吩咐佣人带着顾笙歌离开了书房,她经过我和张墨渠的时候,朝我点头微笑,说了一声抱歉,我有些尴尬和受宠若惊,其实她就算扇我一巴掌我都会觉得甘之如饴,至少不会这么心酸和愧疚了。[燃^文^书库][.[774][buy].]

    她深深看了张墨渠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就推开门走了。

    张墨渠牵着我的手走到顾柏林面前,朝他微微鞠了一个躬,“顾老爷,今天的事我非常抱歉,但我想,笙歌还年轻,长痛不如短痛,她那样出众的女子,一定可以找到更适合她的男人。”

    顾柏林转身,重新坐回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我的女儿那样优秀,你还不满意,怎么,你身边的这个是九天仙女下凡么。”

    张墨渠笑了笑,“自然不是,莫说仙女,比笙歌她都差了太远,至少家世就差了几百个台阶,但是我喜欢,这就是她的资本,我也希望顾老爷看在笙歌都洒脱的放弃的份儿上,不要和晚辈计较,是我不懂事,亵渎了笙歌的美意。”

    顾柏林端起茶杯,静静的嘬了一口,“我在军区一辈子,如今仔细算算,也有将近四十年了,我06年提拔做了总司令,所有人都看我的脸色,就算顶头的人物,也因为我对整个省乃至南方边境的战绩功勋而敬重三分,我这一辈子,就栽在了你手上。没人敢不听我的话,我若说将女儿嫁给他,他不美的烧高香才怪!也就你,竟然不要。你可知道,你伤了笙歌的心。”

    张墨渠再次朝他点头致歉,“晚辈的错,晚辈一力承担。”

    “你拿什么承担。”

    顾柏林咄咄逼人的望着他,“除了婚姻,你还有什么可许诺的,你不要忘了,你那些生意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到底做了多少不该做的事,收了多少不该收的钱,又染了多少不该染的血,我一清二楚,是我看在笙歌这样倾慕你的份儿上,我不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旁敲侧击告诉部下,散出消息去,你是我内定的女婿人选,我将来要将顾家的全部都给你,不然你以为局子为什么对你这样网开一面,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张墨渠呼风唤雨,但是法不容情,我为了你欠了多少人的情,如今我和笙歌落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我满心欢喜的在生日宴会上将你和笙歌的事告知天下,你却给我这样一击,我一生傲然,如今你拿什么承担?”

    张墨渠抿唇不语,就那么静静的听着,顾柏林说完了这番话,兀自靠在椅子上运气,张墨渠松开我的手,朝前迈了一步,将放在茶几上的枪拾起来,握在手中,递到顾柏林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几乎一抬手便能摸到,顾柏林有几分诧异的望着他,他凛然的笑了笑。

    “顾老爷,您说得没错,我辜负了您的美意还有笙歌的深情,我的确无法承担,因为唯一能赎罪的办法就是承诺给她婚姻,但显然,我做不到。我不会出尔反尔,刚才说不能,现在依旧不能,我不受威胁,也不会为了利益牺牲我的感情,我必须对我现在的女人负责,她跟了我,就该得到属于她的名分,我无法将一颗心劈给两个女人,一个妻子一个情人,这不是男子的担当,假使我真的这样做了,就是在辜负笙歌的基础上又辜负了另一个女子,那么我的罪孽就更深重了,如果我是这样无情凉薄的男人,那您和笙歌岂非更是看错了人。”

    张墨渠说罢指尖出在枪柄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响。

    “您如果想要解气,可以再请笙歌过来,亲眼看着您枪毙了我,您是总司令,就拿我当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先斩后奏,也没人会追究,因为在函省,没人能大过您去。这样算是我的承担吗。”

    顾柏林听完之后并没再多言,他沉默了良久,然后蹙眉闭上眼睛,将椅子转过去,背朝我们摆了摆手,“你走吧,我不是笙歌,你几句话唬不了我,张墨渠,我也算看错了人,本以为你是个成就大事的人,没想到,也是毁在儿女情长上的寻常物。”

    我和张墨渠从顾宅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肖松仍旧在车里等着我们,他并没有睡,而是不停的看着时间,还掏出手机打电话,而下一刻,我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听到铃声,肖松从车窗里看过来,在看到我和张墨渠同时出现,他明显长长的松了口气,他推开车门走出来,“张哥,嫂子,吓死我了,我真以为出事了,打了二十多个电话都无法接通,我以为被绑在地下室了。”

    我愕然,掏出手机看,却只有刚才这一个,我看向张墨渠,他勾唇笑了笑,“顾柏林的书房,有很多机关,推开书桌后面的一扇门,可以下到地下室,地下室不知道是他干什么用的,总之只要进了那书房的门,一切通讯设施都形同虚设。”

    竟然这么厉害。

    他一个省里的军队司令,暗设机关做什么?

    张墨渠不语,推开车门扶着我上去,“滨城怎么样了。”

    肖松回身递了一根烟过来,“生意稳定,但是怎么说呢,稳定得太玄乎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反而不太正常,以往最起码夜总会和赌场都有闹事的人,条子经常光顾打个照面,老苍的人也经常去搅合一下,白吃白喝,但这短时间,忽然就风平浪静了,我怀疑有点不对劲。”

    张墨渠抿唇看向窗外,并不言语。

    肖松又说了些,提到邵氏集团时,忽然欲言又止,还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我的心登时便提到了嗓子眼,我死死攥住手中的东西,却忘记了张墨渠此时还和我交握着左手,他扭头看向我,我有些心虚的低下头,然后我听到他问肖松,“说清楚。”

    肖松喘了口气,“邵伟文要结婚了,时间订在四月份,还有不到两个月。”

    肖松说完看了看我,便将目光移向车前方,行驶了起来。

    张墨渠静静的看着我的脸,他似乎在等待我的反应,我心里的确掀起了惊涛骇浪,可能没人会理解我,都觉得我是在自作自受,分明可以在张墨渠的羽翼下过最幸福的生活,却还在念及着那样一段让我几乎遍体鳞伤的旧情,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有些难过,曾经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披上嫁衣做邵伟文的妻子,我想要的并非是一个简单的名分,就像现在我和张墨渠,我并没有名分,但我觉得很踏实,他足够爱我,疼我,但对待邵伟文,我太多的不自信和慌张,所以我才会渴求一个名分,我觉得用婚姻绑住他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但经历了刚才张墨渠对顾笙歌的一番话后,我明白了,一个男人不爱你,同样可以给予你婚姻,但那不会幸福,而是一个更悲哀的牢笼。

    张墨渠将手抚在我脸上,轻轻捏了捏,“在想什么。”

    我朝他笑着,“我在想,这样挺好的,我有了你,他也有了妻子,再也不会把我抓回去了,我安心了。”

    张墨渠脸上的笑容忽然冷却,他的唇角似乎浮起一抹冷笑,然后对我说,“是吗。”

    他将头别过去,看向前方,侧脸轮廓绷得紧紧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很敏感,很谨慎,更很睿智。

    这样的男人很好,但也很可怕,他会因为极其细小甚至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表情和动作,就变了脸色。

    我扑向他怀里,他僵硬着没有动,更没有像往常那样回抱住我。

    我心里惊恐极了,我死死搂住他的腰肢,“墨渠,抱抱我行吗。”

    他仍旧一动不动,良久才伸出手,却不是抱住我,而是推开我。

    我愣住。

    肖松格外机灵的将车停在了路边一个安静的空地上,他推开门下去,靠着车门点了一根烟,安静的抽着,车里只剩下我和张墨渠,他捏着眼睛之间的眉骨,对我说,“你夜里不止一次在梦中喊邵伟文,似乎做了噩梦,你让他小心,还说了一句‘不是我’。并非一次,而是三次,沈蓆婳,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他说完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仰头和他平视,他的脸色难看极了,眉团蹙得特别深。

    “我不曾问你,我在给你机会,我想遗忘一个人并不是那么简单,至少需要足够的时间。我可以等,但是沈蓆婳,为什么昨天晚上你还在喊。你知道我早晨就离开的缘故么,我很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让你害怕,也让我懊悔的事。”

    他看了一眼车窗外,“刚才在顾宅,我对你的心思你看得清清楚楚,你知道顾柏林手下掌握多么重的军、权么,你以为顾笙歌放弃了,那么宠爱女儿的他就会罢休么,他女儿为了我耽误了四年的青春,在生日宴会上他几乎在所有宾客面前承认了我的女婿身份,可我却为了一个无父无母毫无背景的女人将他女儿视若无睹。你说这口气高傲如他怎么咽得下去。沈蓆婳,你知道以后等待我的是什么么,我甚至在想,我到底哪里还不够好,你还念着他,你说我这样忠于你忠于爱情,值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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