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瞧得阿浪与昆生跟了过来,遂且走且道:“连家庄里的声响号乐各有隐意,这声音是说谷中来了不易对付的角色……”绮绮连忙点头,急促道:“咱们……咱们谷中上次响起这声音,还是十二年前……”话到一半,却匆匆收住了嘴。阿浪问道:“轻纱谷四下里浓雾缭绕,各寨均布置了极重的防守,听你们所说,对方怎的竟到了谷中,而非谷外?”紫宸带阿浪与昆生沿原路返回,穿过几许偏院,途中家丁卫护早起戒备,有的禀道:“回大小姐,对方来势汹汹,恐有上百号人”上百号人“造访”堂堂连家庄,实在有些以卵击石的意味,但紫宸却告诉阿浪:“这声响的隐意是说,对方是咱们的‘老朋友’,他们并非从各寨口攻进来的,是我爹爹和大哥、二哥差人恭恭敬敬请他们进来的。”

    阿浪与昆生相顾纳罕,刹那间有些懵然不清,绮绮道:“既然是请进来的,却要挑战咱们连家庄,可见对方是有备而来,因此小姐和大家才如此紧张。”阿浪“哦”了一声,却始终猜不出其中端倪,只好老老实实跟在紫宸与绮绮身后,不一刻四人到了连家庄的会宾阁外,阁前有一处十丈见方的空地,犹如检阅三军的校场,阿浪纵眼望去,空地上列成两个阵型,左右各设了条大檀香木椅,此际分别坐着两个人,一个正是庄主连珣,他身后站着连城剑、连城箫、四寨主以及诸处掌事,其余家丁约莫一百五十人,均握刀持剑暂待号令;另一条木椅上却坐着个头扎赤巾的紫袍青年,紫宸瞧了,“咦”的一声,悄声对阿浪道:“他便是武阳门的少门主王恒超!”阿浪恍然大悟,原来到此挑战的正是与连家庄结下深怨的武阳门,那王恒超携众百数,虽有“滋扰犯阙”之嫌,但其妹王映超毕竟因连家三公子才致失踪,所谓“出师有名”,王恒超不请自来,还私挟武力,是为无礼,但连家庄一日未找到王映超,一日便算“理亏”,连家上下心头自都或有愧疚,此番王恒超在外“叩关”,实为挑战示威,要杀杀连家庄的气势,也为连家寻找王映超一事略施压力,教连家庄从此须得“矮”了武阳门一截。

    连庄主和颜悦色,一面教身旁子弟勿露愤恨,他自然瞧出了王恒超的如意算盘。

    紫宸快速走到父兄身旁,高声称道:“爹爹,大哥,二哥。”连庄主点了点头,紫宸容颜靓丽,其父瞧了之后面上更无一丝不悦,霎时见了阿浪与昆生,唤紫宸道:“你带赵少侠和昆生师父到厢房去歇息吧……”家世缘故,自也不愿两人平端卷入其中。

    紫宸附耳低声道:“女儿想看看,对面的王少门主这一次又要耍甚么花样……”转身望了望阿浪,阿浪笑谓连庄主道:“连庄主,反正在下与昆生此间无事,这里这般热闹,在下怎甘心错过……”连庄主很尊重阿浪,自不多言,连城剑与连城箫等再与阿浪低语几句,遂都注视着对面的王恒超。

    但见王恒超缓缓起身,左右四个穿番外服饰的壮汉“亦步亦趋”,阿浪观察入微,悄然谓紫宸道:“王少门主身后四人的年纪恐怕均有三十五六岁,他们穿的好像是蒙古人的衣服。”紫宸自也发觉此节,点头允道:“武阳门财雄势大,要招揽几个蒙古高手,实在是易如反掌。”对面四人个个身形魁梧,手上都无兵刃。

    连庄主见王恒超站了起来,对方远到是客,自己岂能久坐?当下拂袂而起,笑问:“贤侄稍坐,敝庄即刻备上好茶,请随行而来的诸位朋友浅尝几杯。”礼数已数隆厚。

    王恒超却拦道:“不必了,在下与弟兄们喝惯了石州的茶水,连庄主的好意,在下等只好心领了。”连庄主本殷勤客套,王恒超话语间却透露着十二分的生疏之意,一句“喝惯了石州的茶水”,实则已将连庄主的和解之心尽数扑灭。

    连城剑拍了拍其父,拱手对王恒超道:“王少门主今番光临寒舍,实令蓬荜生辉,连某与连家上下无不欢喜雀跃。只是……家父新采了许多当世名茶,本要赠于令尊与阁下,实在是一番好意。阁下既不抬爱,敝庄上下事繁,请恕不得奉陪,如有招呼不周之处,伏望海涵。”语气虽恭,内力实已暗藏不满,连城剑向有爽朗宽达之心,忍耐武阳门始终揪着王映超失踪一事不放,尤以王恒超为甚,三番四次借此对连家上下肆意挑衅,此际又将其父好意拒于千里,他自是不能再忍。

    连庄主眉头一皱,欲加指责连城剑,次子连城箫上前劝道:“爹爹,大哥他说得不错,王少门主既喝不惯咱们大同的茶,那自然也吃不惯咱们大同的饭,饮不惯咱们大同的酒,咱们庄里物事虽丰,终究不比堂堂石州,王少门主舟车劳顿,带了百多号弟兄前来,只怕咱们庄里招呼不周喽。”身后四寨主、各堂各院掌事均暗自称快。连庄主正想责备连氏兄弟,王恒超已怒声喝来:“哼!闲话休提。在下上次到贵庄来,希望一个月内能有舍妹的消息,可如今已过去三月之久,舍妹她又身在何处呢?”连庄主道:“贤侄莫急,老夫已派了好些人手四处打听世侄女的下落,只是……”苦无成果,自觉惭愧。

    王恒超拂袖跨步,暴跳如雷,斥道:“偌大一个连家庄,养了数千人马,居然连一个女子的下落都打听不到,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你!”连城剑、连城箫听他数落自家门楣,当即怒不可遏,连庄主劝也无用。紫宸知道兄长怒气难消,计上心头,徐徐对王恒超道:“王少门主,敢问你与映超姐姐平日相处如何?”王恒超瞥了紫宸一眼,不由得瞳孔增大,缓缓应道:“舍妹与在下平日自然是亲近无比,我爹爹平日也视她为掌上明珠。”紫宸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看来王少门主这半年必定对映超姐姐思如潮水?”王恒超忧然叹道:“小妹她总能带给我和爹爹无限欢乐……没有她在的日子里,我爹爹消瘦了许多,我自然也……唉……”紫宸轻描淡写,似乎句句都说到王恒超心坎心窝上去了。

    “那王少门主你可派人到天下各地去找映超姐姐?”紫宸忽的质问起来。

    王恒超愕然道:“这话问得?武阳门大小姐失踪了,上下千百人哪里还能安坐?一有风吹草动,大伙便风似地前去寻找……”紫宸又问:“那你们找到了么?”王恒超瞪了紫宸一眼,却瞧见了她闪亮的双眸,怨气不禁消了大半,应道:“我们也杳无音讯。”紫宸听了这话,忽的拍起手来,笑道:“武阳门与连家庄均是山西大派,在武林中的威望可说是不分轩轾,既然堂堂武阳门千百号人都没能在三月之内找到他们的大小姐,那连家庄又怎能高武阳门一等?”王恒超“呀”的一声,不知从何反驳:若再执意纠缠,乃是自认武阳门不及连家庄。他万没料到紫宸三言两语竟将自己带入了“陷阱”之中。

    连氏父子与身后家将均觉紫宸聪颖善断,果真如“女中诸葛”,绮绮更对小姐赞不绝口。阿浪心道:“紫宸一席话不止让王少门主旁白无词,还扑灭了连大哥和城箫兄的无明业火……实在妙计!妙计!”正要悄声赞扬她一番,却听王恒超道:“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们连家庄的人。罢了罢了,我瞧连城轺目下不在此地,本想当面……既然他不在,也就不必多说了……”说着间那四个身穿蒙古服饰的壮汉翩然走出。

    连庄主问道:“贤侄言下之意是?”虽知他有意挑衅,仍望他中途收手,好免去一场无端争斗。王恒超指着四人道:“这四位都是我从漠北请来的高手,我原本还想,连城轺若能打败他们四位,寻找舍妹的事,从此也就无须你们连家庄操心了,但如今那厮并不在轻纱谷,此事也就只好作罢了!不过我想,就算那厮果在此处,以他的胆识跟本事,也未必敢来应战……”连城剑、连城箫武功均是不凡,听他如此夸下海口,又兼羞辱自己的弟弟,当应愤怒上前,连庄主拦之不住,两人齐道:“休要小瞧了我三弟!”紫宸亦道:“我三哥可不是胆小怕事之人。”阿浪心想:“这王少门主分明使的是‘激将法’,连氏三兄妹个个聪颖,怎的都一头栽了进去?”王恒超道:“两位的意思是要代连城轺应战么?”连城剑与连城箫齐声应道:“有何不敢?”紫宸道:“我也要代我三哥出战!”众人立劝,良久才制止。

    王恒超道:“既然两位要战!在下有言在先,四位都是漠北的绝顶高手,数年前又到西域求学,可说是合诸般武艺之长,一会比武应战,若伤了两位,可休要怪他们了!”连家上下均道:“好狂妄!”阿浪亲眼见识了连城剑的超凡武功,知道他身怀绝技,而连城箫那日在洛阳飞燕阁亦略展身手,他便安慰紫宸道:“你放心,你两位哥哥都有一手好本领,定然不输那四个蒙古人。”紫宸望一眼阿浪,又呆呆望着两个兄长,随后拉着连庄主的手臂,反来低声安慰连庄主道:“爹爹,大哥和二哥定能取胜,你不必担心。”连庄主抚了抚爱女,眼光中却露出一丝不详之色,阿浪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心道:“这眼神怎的教人有些不寒而栗?”回神望向空地中央,那四个壮汉中走出一个,要先与连氏兄弟其中一人过招,连城剑瞧那人来势不弱,担心弟弟初次临敌会有不虞,便应声前去,两个手上都没半件兵刃,瞬间拉开阵势。

    两处人马却都屏息凝气,四下里只听得几声飞禽的鸣叫。

    (注:本章写得甚是平淡,鄙人深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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