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的事情发生了……发生了……真的发生了……

    乐儿直接懵了,以为最少还有几天时间,可是万万没想到,齐暄已经与女子私相授受了,先前有多幸福,这刻就有多残忍。

    不是原先想好的,太子准备选妃,亦是昏君开始考虑为齐暄指婚。如果听到这些风声,好歹有个心理准备,还能多几日与齐暄相守的时间,圣旨直接赐婚,她早就想好了,到时候一定拽住齐暄,霸着他,不管如何,都尽力去做,只要齐暄在乎她,不让他去别的女人那里的成功几率是很大的。蛮不讲理也好,无用之功也罢,她只能这样,也只有这么做。

    可这些预想的情况全都不是……不是自以为的那样,而是……齐暄心里可能已经有另一个人了,可能是早就有了。

    原以为与齐暄三年多的相守,是她偷着乐的三年。齐暄的年纪都过了,还没有伺寝宫女,是上天眷顾她可怜兮兮的悲催穿越,才会做这样的安排,结果事实竟是,一直窃喜的三年竟不是她的天大好事,其实是另一个女人的幸运,是上天眷顾另一个女人而做的安排。

    乐儿心如刀绞,在齐暄的手掌前站着,呆若木鸡,幻想中的殿堂顷刻崩塌,整个脑海里只有一句不停地徘徊,他是别人的,他其实是别人的,他其实早就是别人的,他其实早就是别人的才是对的。

    乐儿感觉天旋地转,一切的一切从来都不是她来掌控,然后还自我沉浸异想天开的梦境之中。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死掉一样,这件事,谁都没错,怨不得谁,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始终骗着自己,真的到了这一刻,就是那么残忍,太残忍了,她接受不了,也不想接受。

    “璨璨,怎么了?”齐暄看出圣蚕状态有些不对,关切问道。

    乐儿被这句拉回神智,扭头望向齐暄,目光掩饰不住心中升腾而起的滔天怒火。

    齐暄确定圣蚕有事,“璨璨是不是不舒服?”他的嗓音很轻,蕴着焦灼,很是紧张。

    哼,因为我是圣蚕娘娘,所以不能有任何差池,所以才担心的吗?不是因为我是你的璨璨,不是因为这样,你有你的春天,你心里有其他人,径自以为在陌渐斋的时候,一定是你心坎上的掌中宝,谁知道,根本就是自己骗自己,其实……其实……本来就是自己骗自己。

    乐儿撕心裂肺,陡然调转方向,快速蠕动身体,她直接进了圣蚕居,在主屋里头东瞅瞅,西看看,终于在角落抽出了那个纂刀改装成的小刀。

    圣蚕居里的家具,皆是齐暄亲手做的,他会在上面雕刻上精美的图案,一刀一刀细细雕琢,不满意就重做,做到他觉得满意为止。

    当时那把小纂刀割破他的手指,流了很多血,整个刀片都是血。后来那柄刀要淘汰了,乐儿不让齐暄丢掉,搂着那柄纂刀不撒手,死活不让齐暄丢掉,上面染过他的血,曾经凝固在上头,怎么可以丢掉,要留下纪念,只要一想起来,都会特别的感动,特别的幸福。

    当时齐暄以为她也想有一把刻刀,也想学雕刻或者试着把喜欢的图形刻画出来,然后他帮忙动手,于是就利用不怎么锋利的前端,替她制了一柄小巧勉强可以使用的小刀具。

    乐儿以前是努力用胸足夹住控制,努力做着抓取的样子,现在她找出来,此时没了那个心思,直接含住刀柄,冲出圣蚕居,目的很明确,就是那个绣着春兰图案的香包。

    她心里恨呀,不知如何表达,不知如何宣泄,她要毁了那个香包。

    齐暄看着它气势汹汹的朝那墨色香囊而去,从未见过它这样,到底是怎么了?“璨璨……”

    乐儿哪能因为这声叫唤而止住动作,立即将刀刺进香包的丝绸料子,只有地位非凡的世家才买得到的云锦,哪是一般宫女可以得到?

    确认这个想法后,乐儿更加怒不可支,倾力甩动身躯,将刀片穿过整个香包,那力道使得,连桌上都划出了一道道痕迹。

    齐暄有些慌,想用双手捧住圣蚕,谁知圣蚕似乎感应到他的动作,竟咬着那柄玲珑小刀没有章法的甩着脑袋,挥去他靠近的指尖。

    齐暄无奈,看着它往香囊上刺着一刀又一刀,使力之猛足以证明它此时的悲愤。这个状况令他措手不及,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嗫嚅着,始终说不出半字。

    乐儿不知划了多少刀,上头的春兰绣花似乎还是看得出来,心中不甘,凝向圣蚕居畔那盏小巧的鎏金麒麟灯盏摆件,于是吐出手中袖珍小刀,使出浑身力气咬着、扯着将香包往那处拖去。

    她先将香包甩上去,挂在上面,而后拉长身躯,试着爬上去,再想办法将那该死的香包丢进火里。

    齐暄望着圣蚕的一举一动,终于知晓它的目的,看着它的吃力,它的恼怒,心中疼惜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它成功攀上麒麟背部时,努力将那个香囊甩至高处,哪可能成功?可它一次一次失败,还是不愿放弃,齐暄看不下去,拈住香囊一角:“璨璨要烧香囊是吗,我帮你好吗?”

    乐儿嘴巴紧紧咬住香囊,一个奋力扯拽,想从他手中扯回来,看见他的手碰这个东西,更加气不打一处出。谁知乐儿用力过猛,一个不慎,竟从光滑的鎏金麒麟上面滑了下来。

    齐暄趁机将圣蚕的身子挪到自己掌中,不顾它的反抗挣扎,径自执起灯盏摆件上的灯罩,将墨色春兰香囊上到了火苗上面。

    火焰跳跃,冒着烟气,本就被割得破烂不堪的香囊断成几节,掉在桌上,齐暄见到还有残余,又将那些碎头拿起,放在火烛上头,少个彻底,因为近距离接触火星而灼伤手指,但是这点疼痛怎比得过圣蚕的愤慨。直到香囊燃烧殆尽,齐暄望着噗噗闪动的火苗,始终想不明白圣蚕何故大发脾气

    乐儿的目光没有从火焰中收回,也没有注意到齐暄指尖被火灼伤的指尖。

    歇斯底的宣泄过后,伴随而来的是心中的酸涩,她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一样,径直趴在齐暄掌上一动不动。

    齐暄凝视着全无生气的圣蚕,无法问个所以,只得将它捧至床榻那处,轻轻将它放进玉枕旁的和田玉床。

    乐儿躺下,柔软的小枕、舒适的小床,无一不是齐暄为她设计的。这个和田玉床与现代的婴儿床很是相似,周围有一圈护栏,还挂着许多银铃,是齐暄怕他睡梦中不自觉压住她才这么设计的。

    第一次和齐暄度过的那夜,他不敢阖眼,生怕睡去后一个攥拳或者动弹,就让她吃不消,是以,那夜就一直手捧着她一夜。

    一夜纹丝不动,哪可能不酸哪可能不麻,她没心没肺睡过去后,他在想些什么,有没有后悔自找苦吃呢?应该是没有,因为后来她任性地赖着床榻才肯入睡,他都没有半句怨言,还为她设计了这个小床。

    他什么都顺着她,没有他的宠,没有她的不切实际,哪有今日的痛?乐儿眼睛有些湿润,不过泪腺太小,分泌不出流淌的泪花,这样也好,才不要齐暄看见她哭呢。

    这些都不是齐暄的错,只能怨自己没有去控制自己,才会太过浸溺在这份敢爱的快乐之中,明知会遍体鳞伤,却也觉得痛彻心扉好过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

    如今时候到了,酸甜苦辣全享用过了,好酸涩,好酸爽。这个独角戏,入戏太深,是主角太妖孽,是她太忘乎所以。

    乐儿感受着齐暄轻轻为她盖上小被,而后也躺了下来。没有熄灯,因为她不愿意熄灯安睡。

    以前的她只是打着可以在柔柔灯光下,假装睡着后,还可以偷偷去看他的小算盘,甚至可以到齐暄的嘴唇上,用头顶轻轻碰一碰他的嘴唇,这就是她的亲亲。

    以前关键时候,总是没法那嘴去碰齐暄的唇,偷吻也是吻,应该是梦寐以求的才对,以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办法那样做,现在梦醒了,她也懂了。

    那是潜意识里她始终知道自己是条虫子,所以在所有人没法将自己当人看的时候,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当自己是个人不是虫,结果……其实真正的深处还是那样自卑,所以才不愿意用脑壳下的口器去糟践齐暄的嘴唇。

    原来还没有彻底的疯狂,以为径自蒙蔽得彻底的时候,竟然终究没有忘记这个事实,从未忘记,也无法忘却。

    齐暄侧身望着圣蚕的后脑,它朝着里侧,根本不愿意看他。那个香包给了它这么大的反应,是什么刺激了它?

    现在香囊烧了,它竟还没消气,齐暄心中忐忑,小心问道:“璨璨讨厌那个香囊?”

    他的嗓音很低,带着乐儿无法抵御的魔力磁性,往日的她听见这样的呢喃耳语,定会全身酥.麻。他夜夜背书讲故事给她听,她总是舍不得睡去,直到齐暄口干舌燥,他也没有数落她的不懂事,而是笑着说要吹洞箫给她听。

    每每他靠在床头,坐在她的白玉床边,为她吹奏着唯美曲子,她就算不想睡,还是会阖起眼睛的。

    因为齐暄真的累了,才会使出这个催眠最有效的方法,而乐儿并不是真的被他的吹奏引去梦乡,只是真的想让齐暄休息,有时候任性一下就好,一下就够了,怎么可以没完没了?

    这样想来,齐暄是在乎她的,超出了待宠物的在乎,只是她毕竟是条虫子,不过是被夏国人神话包裹上一层传奇的虫子,现在欢脱六年多的梦该醒了。

    乐儿闭着眼睛,闹也过了,脾气也发了,还能怎么着?齐暄心里没有人,她还打点主意,可已经住着一个女人,她还有办法强扭不成?

    哼,有什么呢?难道天真的塌了?不过是重新回到认清真我的时候而已,不过是让心也变成一条虫子而已,以前心有不甘,做瑜伽、跳广场舞,拿着桑叶杆子默唱双节棍在那挥舞,齐暄没有当她抽风,现在想来就是抽风,还镜子?还席梦思?不过是心太不安分,不愿意做虫子的一种自我陶醉的儿戏罢了。

    做虫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吃了睡,睡了吃,没有另一条金蚕跟你交.配,就应该偷着乐了。

    乐儿不停地径自开导,未来这样的状态可能要持续个好几年,这些话一直强行在心中过一遍,还有什么难以承受的?

    屋内的沉默持续,齐暄如何都睡不着,现在圣蚕气得可以,他又担心又怕圣蚕以后再也不理他,可是终究不知如何发问,又忍不住想要与她说话,双唇微启,犹豫少许,终是吐出一句:“送这个香囊的人是送我第一本书的人,她是进宫选妃的,原本要在她们几个当中选出太子妃和齐焓的王妃,因为皇上重病,这事就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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