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席地而坐,双手捧着一颗紫色珠子,深邃眸子紧紧盯着上面那一道道神秘纹路,略显稚嫩的俊脸上写满伤感,孤单的身影与周围那些三五成群的少年少女显得格格不入。

    紫色圆珠是母亲临终前送给他唯一的礼物,从三岁起佩戴,十二年来从未离身,捧着母亲留下的遗物,心间涌起一股深深的眷恋。

    “下一个试炼者,流风。”

    伴着淡漠的苍老声,少年放开手中紫珠,从队伍末端站起,平静的走上试炼场,稍显白皙的手掌触在一块青色石碑上。

    稍稍沉寂后,石碑上闪过一道暗光。

    “净之气,四段!”

    老者看了眼测验石碑,在卷轴上记录后,语气冷漠道:“十五岁,净之气四段,到七号黑石碑试炼。”

    净之气,每位净者的必经之路,分一至九段,体内净之气达到九段巅峰便有机会凝聚出净之气源,成为一名净者。

    望着测验碑上五个刺眼的大字,少年自嘲一笑,转身走进由九块黑石碑组成的试炼场。

    九块黑石碑是九个试炼碑,每块试炼碑上刻着一至九中的一个数字。

    一号至八号黑石试炼碑,分别承载一段至八段净之气,对应九岁至十六岁年龄段的试炼者,只要体内净之气达到试炼碑的要求,便能将试炼碑推到一米之外。

    九号试炼碑是一块特殊的石碑,净之气九段之后,若能将其推出一米远距离,便可以开始尝试在体内凝聚净之气源。

    少年站在七号试炼碑前,深深吸口气,掌心按在冰冷的碑面上,体内的净之气瞬间被抽空。

    掌心离开试炼碑的刹那,被抽空的净之气回流到体内,试炼碑轻微摇晃了两下,少时,恢复平静,原地矗立。

    “流风,零距离!”老者看了一眼七号试炼碑上的信息,语气冰冷的公布出成绩。

    话音刚落,测试场上便传来一阵满是嘲讽的骚动。

    “净之气四段,零距离,意料之中,五年了,果真还在原地踏步。”

    “唉!要是明年的洗涤礼让他参加,非把家族颜面丢尽不可。”

    “还不是因为他父亲是族长,袒护他,不然早被逐出家族,那还能白白糟蹋家族资源…”

    嘲讽声和奚落声传进少年耳中,木然的表情上平添了几份愤怒,呼吸变得急促,紧紧攥起拳头,锐利的指甲刺进掌心,带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疼痛感让少年愤怒的表情渐渐恢复平静,深邃的目光扫过给他带来耻辱的七号试炼碑,转身走出试炼场,返回到队伍末端,席地而坐。

    “下一个试炼者,流颖!”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少了之前的冷漠,多了份慈爱和关切。

    一名浅绿衣裙少女,从簇拥的人群中走出。

    她的眼睛不但大,而且水灵,不觉一丝一毫孔洞感,脸蛋虽算不上绝美,却有着如玉般的细长脖颈。

    少女白皙的手掌轻轻碰触下测验石碑,一道亮光瞬间闪过。

    “十四岁,净之气七段,到六号黑石碑试炼。”老人记录完信息,和蔼笑道。

    少女走到六号试炼碑前,深吸一口气,掌心按在石碑光滑的表面上。

    试炼碑带着摩擦声,平稳向前移动,在两米远处停下,少时,试炼碑缓缓退回到原处。

    “流颖,两米距离。”

    苍老的笑声使得原本寂静的人群变得骚动。

    “两米距离,体内净之气的纯净度有多高啊!”

    “十四岁,净之气七段,比六号试炼碑的承载力高出一个段位,怪不得能推出两米远距离,照这个速度修炼,超不过三年定能成为一名净者。”

    “一年提升了两个段位,真不愧是家族的重点培养对象啊…”

    听着羡慕和赞美声,少女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骄傲的目光望向队伍末端席地而坐的少年。

    四道目光碰触的瞬间,少女急忙移开视线,出了试炼场,走到一名紫杉青年身边,开心的与他交谈。

    少年淡漠的看了眼少女,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三年前,还亲切的喊声表哥,如今觉得打声招呼都是一种耻辱…

    “流风哥哥,流颖表姐主动放弃了你,是她最大的损失…”

    默默想心事时,少女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润的气息飘进耳孔,顿觉一阵柔痒。

    远处被流颖缠着的紫杉青年看到少女脸上的笑容,双眼中露出火辣辣的爱慕之意。

    少女名叫蘇儿,从小与流风一起长大,虽姓流却与家族没有半点血缘关系。长到四岁时,流风每天给她讲一个童话故事,白话完第一千零一个故事,少女彻底变成了他的跟屁虫。

    蘇儿九岁那年突发体寒,冻得像个人形冰块,流风不忍心她痛苦,偷偷钻进被窝暖了一夜。第二天,蘇儿体寒不治而愈,流风的命运也从此发生了改变。

    流家少年只要满八岁,便开始修炼【净之气入体诀】,通过它能将天地间原气中的净之气引入体内。

    流风十岁时,便修炼到了净之气四段,将二号试炼碑推到了四米远外,而家族同龄人刚刚修炼到净之气两段,只能将二号试炼碑推到接近一米远处。

    流风被冠上了天才之名。

    十一岁,净之气四段,将三号试炼碑推出了两米远,同龄人只修炼到了三段,没人能将三号试炼碑推出两米远外,流风仍然是家族的天才。

    十二岁,同龄人修炼到了四段,多数人能将四号试炼碑推到一米远处,而他依然停留在净之气四段,只能将四号试炼碑推出一米远距离,至此,天才的光环褪尽。

    十三岁,同龄人已经修炼到五段,能将五号试炼碑推到近一米距离处,而他只将五号试炼碑推出了半米远,被悄然冠上了废物之名。

    十四岁,大多同龄人修炼到六段,最远的能将六号试炼碑推到一米半远处,而他只将六号试炼碑移动了分毫,彻底沦为家族废物。

    自从十岁那年暖了蘇儿一晚,体内净之气便不再增长,五年来一直停留在四段,经过家族四名长老检查,得出一致结论:身体正常。

    净之气虽不再增长,但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体内经脉比之前变得更加通畅,净之气的纯净度也有所提高,这点微不足道的惊喜让他在修炼上不敢有一丝懈怠。

    流风今年十五岁,净之气仍旧停留在四段,刚才试炼时,面对的是能承载七段净之气的试炼碑。

    三段差距,即便体内净之气的纯净度再高,从理论上讲也无法撼动试炼碑分毫,然而试炼碑却出现了一丝晃动,这也是让他疑惑之处。

    家族每年都会进行试炼排名,所有九岁至二十岁之人都要参加,更主要的是对家族那些十六岁少年少女的一种检验,这关系着他们一个月后洗涤礼上的命运。

    蘇儿今年十四岁,毫无例外要参加试炼排名。

    望着她那似嗔似喜清月目,娇俏玲珑挺秀鼻,诱惑天成的小嘴,流风自嘲一笑:“蘇儿,你可是家族三年来一直排名试炼榜首的璀璨明珠,别人避我都唯恐不及,你不怕丢颜面吗?”

    落魄后,除了父亲和姐姐,就只有蘇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着他,心中虽苦涩,却也禁不住升起一种感激。

    “不管流风哥哥的身体发生了什么问题,终有一天会再次变回家族的天才。”少女清雅的笑容,稍带稚嫩的柔声,着实温暖心田。

    “这个世界本就不属于我,天才?与我何干。”流风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道黯然之色,虽强颜欢笑,却难掩饰那失落神情。

    少女见他脸露颓废,认真道:“蘇儿坚信,用不了多久,流风哥哥一定能取回属于自己的尊严和荣耀。”

    少时,一改严肃神态,双颊飞上一抹红晕,垂首羞语:“很久没有听到流风哥哥讲童话故事了。”

    “唉…”流风叹息一声,抬头看着被雾霾笼罩的天空,心情也随之变得灰蒙蒙般阴郁。

    在二人轻声交谈时,试炼碑上不断闪出信息,多数试炼者只能将试炼碑推出近一米远的距离,虽有几人成绩不错,却也没能达到两米。

    “下一个试炼者,流蘇儿!”

    此时,流颖脸上得意的笑容已经达到极致,骄傲的姿态还没来得及完全展现,一道敬畏的苍老声使得整个试炼场外围突然变得寂静。

    蘇儿站起身,俏脸上那抹害羞瞬间转变成了淡漠,在清月色衣裙的衬托下,平添了一份清冷。

    轻移莲步到测验石碑前,芊芊素手轻轻触摸在石碑上,露出玉般无暇的皓腕。

    “十四岁,净之气八段,请到六号黑石碑试炼。”老者笑眯眯记录下信息,恭敬道。

    蘇儿淡漠的点点头,走到六号试炼碑旁。

    掌心对着黑石碑表面,似触非触时,试炼碑迅速离开原地,向前移动了近四米远距离才缓缓退回。

    “流蘇儿,三米九九距离。”老者看着试炼碑上不断闪耀的金色大字,激动高喊道。

    话音刚落,人群中毫无意外的引起一阵激烈的躁动。

    “好纯净的净之气!”

    “十四岁,竟然到了净之气八段,整整超出了六号试炼碑两个承载段位啊!”

    “三米九九距离,只差一点就平了试炼榜纪录…”

    一波高过一波的惊呼声,一道道充满敬畏和爱慕的目光,也未能让蘇儿的俏脸上出现一丝笑容。

    清冷高雅的气质仿若冰莲初开,冷月般的目光扫过人群,当发现那道孤单身影依旧存在时,目光变得柔和,俏脸上绽放出笑容。

    轻移莲步返回流风身边。

    这一举动,顿时惹得一片嘘嘘声,五年前与流风亲近,他们会认为少女是仰慕天才,如今天才已变成了废物,她这么做却又是何故。

    被挤下榜首的流颖,脸上得意的笑瞬间消失,情绪变得低落,玉颈上出现丝丝粉嫩。

    流风无奈摇摇头,心中清楚,蘇儿的等级比六号试炼碑的承载力整整高出两段,完全可以破了他十岁那年创下的四米记录,可为了他的颜面却没有那么做。

    “最后一名测验者:流夏。”

    ……

    试炼结束后,流风看了眼榜尾上自己的名字,拳头紧攥,在各种嘲讽声中黯然离去。

    蘇儿冰冷的眸子扫视一圈满是讥讽表情的族人,急匆匆循着少年的踪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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