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渐近伴夕阳 作者:银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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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气,说不出话来。

    总算明安郡主还记得礼数,回过头来招呼独孤敬烈。正要客套几句后日围猎大将军去不去等语,滦川公已经大摇其头:“别,可别找他,我瞧着他那张死人脸就心烦。早就跟齐王说了别叫上他的。”

    独孤敬烈又被他气个半死,心道过桥抽板也不是这么抽的吧?你个死小子现在还住在我家呢!

    明安郡主又坐一刻,便起身告辞,独孤敬烈忙命亲卫恭送郡主回府。刚把郡主送出府门,转回正厅,便见凌琛打着呵欠往外走。独孤敬烈冷着脸问:“用过午饭,再去睡觉不迟?”

    凌琛睡眼朦胧地说:“我都把你气成这个样子了,怕你给我下毒。”

    独孤敬烈哼一声,说:“我让你多活一时三刻,晚饭时再说。”

    凌琛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大模大样地对侍候在一侧的佣人令道:“把你们将军府的好酒统统端上来。”一面说,一面回身往将军府的正房里走。

    独孤敬烈对着管家使了个眼色,跟着他进了正房。

    侍女们排席布菜,又送上酒来,凌琛一嗅那酒香,精神大振,揭开那青釉唐草纹执壶的盖子就往里瞧,见那绿幽幽的酒浆在青郁郁的壶中轻轻荡漾,清香扑鼻,极是诱人,笑道:“南滇的梅子酒?你怎么知道我好这一口?”

    独孤敬烈笑而不答,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也推了过去。

    凌琛很小气的给他斟了小半杯,提起壶就将剩下的酒往自己嘴里倒。

    独孤敬烈咳嗽一声:“堂堂北平王世子,别这么小家子气。”

    凌琛咕嘟一声吞了一口酒,说:“你到北平府来,我请你喝烧刀子,绝对不小气。”

    独孤敬烈知道他就是随口一说,但是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

    ……北平府……天高云淡,四野苍茫,肆意飞扬的北平府……一瞬间的回忆,竟令独孤敬烈竟然有些恍惚起来,仿佛对面的少年又化作了当年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家伙,张着小手在草原上飞跑,远远的就开始唤他:“烈哥哥——”

    他情不自敬地张口,下意识地唤道:“吉祥果……”

    凌琛呛了一口酒,咳得惊天动地,一边咳嗽一边黑着脸把酒壶一把顿在桌上。

    这是他的乳名,这些年除了王妃,连北平王都不敢这么喊的!

    独孤敬烈神色不变,道:“如今长安城不是安全善地,北平王爷怎会让你来长安?”

    凌琛止了咳,抬眼盯着他,秀目冷得如冰似刃:“我父王在北疆征伐数十年,如今终于迫得北戎王遣使求和,准备朝觐长安。你说本爵该不该来这里候着他?”

    独孤敬烈听言,失声道:“北戎王温郁渎愿意归附朝庭了?”

    凌琛冷笑:“我随父亲与北戎决战宣化府,三挫北戎兵锋,迫得温郁渎阵前议和,你说他愿不愿意归附?”他站起身来,话锋一转,口气更是冷得如朔风扑面一般:“我凌家为护大浩北疆,当初连嫣姨惨死宫帏的秘事都忍了下来。三十年忍辱辛苦,终换得北疆兵祸了结,西北平安。而你——你们独孤家,在长安城里,又干了些什么好事!”他将手边的酒壶一推,震得桌上碗盘碟子一片乱响,汤水横流,道:“你既也是姓独孤的,本爵的乳名,今后再也休提!”说着,一脚踢翻座椅,大步出门。

    将军府的管家正好在这个时候,指挥着两名小厮抬进一只灼香四溢的羊羔来,见凌琛的背影在廊下远去,忙进门来问道:“将军,可要将这羊羔腹内的囟羊脾送到小公爷那边去?不是说——凌小公爷最喜欢这道菜的么?”

    独孤敬烈不答,凝神瞧那翻倒在案上的酒壶,绿阴阴的酒液,在毡上散开,如内苑名花上的朝露一般,一滴一滴的散落下来。

    第7章 朝局

    梁殷果然很给凌琛面子,说不要叫上武德将军,当真就没有邀约。独孤敬烈也懒得跟这群斗鸡走马的公子哥儿厮混,干脆没日没夜地泡在了兵部,协同刑部审理“玉面天狼”一案。

    但是那杨天威极是难缠,该认不该认的罪名儿,一个不拉地认将下来。仿佛知道自己反正都是个死罪,砍头还是凌迟都不在乎了。可一问到与土匪们协从通同的人,他立刻开始大背洛阳官员名字:洛阳尹陈某卖放粮船,漕运使张某送信,东都留守平章事钱某协从……独孤敬烈见他绝口不提江湖事,恼得便要动大刑。倒是听审的太子止住了他,道是:“此人既已招供,便查实了口供真假,再审不迟。”

    独孤敬烈心中暗暗冷笑,心想你要靠这么个土匪案子削减齐王羽翼,还早得很呢!

    果然,没出三天,独孤丞相就到了武德将军府上。

    那会儿独孤敬烈刚从禁军演武场回来,便见他爹在书房中坐等。也没空儿等他卸了战甲,就劈空丢过来一份文书:“这是太子拟定的‘玉面天狼’案通匪要员名单,你看看。帮太子再加几个人。”

    独孤敬烈仔细瞧了一遍名单,见里面的名字几乎全是齐王跟他爹的私人,还夹了几个平日里跟太子有过抵梧的私敌。他暗暗叹了口气,知道太子这回又落到他爹的井里去了,简直就是天赐的“结党营私,排除异已”的罪名!见父亲还在等自己回话,只得木着脸摇摇头:“没了。东都留守是清河王麾下出来的人,太子哪里敢得罪老皇叔?”

    独孤丞相摸了摸下巴,道:“查匪案查到官场上来,太子倒也不是第一人。只可惜你们是在洛阳剿的匪,那‘玉面天狼’牵扯不到长安的官员身上来——北平府呢,可与此案有什么牵连没有?”

    独孤敬烈的表情更是僵硬,道:“就是滦川公生擒的‘玉面天狼’,且北平府多年不曾涉足朝堂,哪能与长安,洛阳官场有关?”

    独孤丞相手中正在把玩一条镶金嵌玉的马鞭子,听他这般回话,刷的一下,夹头夹脑地抽了他一鞭。虽然他戴着金盔,不曾伤着皮肉,但还是被那鞭风震得眯了眯眼。

    独孤丞相冷笑道:“清河王与东都官员都能掂量轻重,只有北平府要撇得干干净净,是吧?”他逼近儿子,冷冷道:“这个节骨眼儿上北平王世子入京,若真给了太子翻身的机会,我们独孤一族就只能坐以待毙了。你再念着与凌家的旧情,只怕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独孤敬烈默然,皇后在宫中,齐王在朝堂,皆是布局谋篇多年,太子之位已岌岌可危。连清河王都同意了齐王与明安郡主的婚事,只待独孤家族的最后一击了。这个时候与独孤皇后有死仇的凌家人突然入京,朝堂格局随时可能生变,难怪他爹如临大敌。他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父亲,试探着道:“爹,凌小公爷……还是个孩子呢……”

    他爹听他这般说,好似不认识了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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