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玄英念叨王知远的时候,王知远此刻不但不知道他心中的苦楚,反而正笑得相当开心。
    因为,此刻的他正率领着几个茅山宗高手和万余骁果军,正在开赴向洛阳城外,南郊之地。
    洛阳南郊之地,除了一些皇庄之类的地方,这里的所有土地,都归属于天下佛门圣地之一的静念禅院!
    在洛阳南郊名气最大的地方是这静念禅院,而王知远一行最后的目标,同样也是这——静念禅院!
    在前往静念禅院的一行路上,对于加入道盟之事,他同样已有所了解,不过此刻他的全部精神都早已飞向了静念禅院,哪还有余力来思考这些问题?!
    杨广最初在派人前往静念禅院宣旨,顺便除掉这颗钉在他喉咙缝上许久的钉子之时,是准备请叶凝这位大宗师亲自出手,
    为的就是要拔除这座佛门之中名气极大的禅院,一举杀鸡儆猴,宣示自己的实力!
    不过最后杨广的这道口喻,却是被闻风而来的王知远拦了下来,他不但自告奋勇地接下了此事,甚至还准备亲自前去!
    静念禅院的规模极为宏大,装饰更是富丽堂皇,这或许已经不能够用禅院来形容,数百余间的建筑加起来,俨然如同一座小城!
    静念禅院正中处有七座大殿及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小铜殿,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
    铜殿前以白石砌成,宽达百丈阔达百丈,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供奉着三世佛,彩塑精装,富丽堂皇,四个石阶出入口处平均分布著以金铜铸就的五百罗汉,个个神情栩栩如生!
    刚率军穿过静念禅院周围佃户以及信徒之居所的王知远见了这一幕,顿时忍不住讥笑一声,“呵呵呵,这就是所谓慈悲为怀,一心向善的佛门!
    看着周围百姓穷得连一口饭都吃不上去,却也不肯将自己的田地分出一二给这些田地原来的主人,不肯稍稍降低一点gaodai、抽成!”
    “这寺庙倒是装饰得金碧辉煌,也不知道这些秃驴究竟挥霍了多少民脂民膏,他们住进去后心中惭愧不惭愧,知不知道,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叠瓦上,都蕴含着百姓的血泪!”
    “广德道长所言甚是!”
    “怪不得陛下要下令灭佛,佛门之豪奢,竟至于如斯,更胜陛下所居住的皇宫!”
    “不愧是陛下,圣明烛照,知此毒瘤,故要铲除之!”
    王知远此言一出,底下的骁果军将士顿时纷纷赞同,这些将士都是来自于贫苦之家,其中甚至有不少人曾经颇为信佛。
    但是此刻先前见得静念禅院ei佃户之寒酸,再与这彩塑精装、富丽堂皇的“禅城”一相比,所有人顿时默然。
    甚至有不少本身就不信佛之人,此刻更是忍不住纷纷开口,指责佛门。
    “亏这些秃驴还指责陛下昏庸无道,贪恋享受,穷奢极欲,若论奢侈,皇宫之中哪一座宫殿比得上这静念禅院?当真无耻之尤!”
    “广德道长!我等愿随您破此蛮夷邪教,以彰天理!请!”
    王知远看着身后众多将士此刻纷纷义愤填膺,顿时不由满意的摸了摸胡须,随后指着静念禅院那紧闭的红木大门,冷声道,
    “李将军,你派人给我将这座禅城通通围住,绝不能放过静念禅院中的任何一个叛逆!”
    “喏!”
    万余大军此刻同声应是,其声音夹杂在一起,响遏行云,直惊得悄悄跟随在大军之后,或是前来看热闹、或是担忧静念禅院的百姓们纷纷心生畏惧,不少人随之而怯然退去。
    这些人中自然不乏有静念禅院的忠实信徒,可面对着“天子”的诏令和这么多铁血大军,他们不过一群普通百姓,又怎么敢与之起矛盾?
    对于大部分百姓而已,他们礼佛不过求个心安而已,或许因为长期议式性的浸染,他们会对佛门有些认可,愿意为佛门出力。
    可让他们出力,也是分程度的,若是一般人前来招惹静念禅院,他们或许会在极少数忠实信徒的挑拨下,随着大众一起出头。
    可是当他们面对着方方面面都与自己接轨,管天管地管空气的朝廷,除非真正的死忠信徒,否则,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九族安危,谁也不敢过余靠近!
    这也是叶凝想要借杨广之手来对付佛门的最大原因之一,在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不是借朝廷的力量镇压佛门,
    而是以千百年来铭刻在老百姓深处的朝廷之威严,恐吓百姓,直接摧毁佛门最重要的、赖以生存的信众基础,直接将其打为祸苗!
    令在这之后,静念禅院纵然能够继续存在于此事,可周围的信徒、佃户们却再也不敢亲近静念禅院,甚至有多远绕多远的时候,叶凝的计策便成功了。
    “贼秃!贫道今日奉陛下之旨意来此,乃是为了向静念禅院宣旨,尔等还不出来摆上香案,三叩九拜接旨?”
    王知远运上内功,此刻快意无比的大声呼叫,其声音并不剧烈,但却广传方圆数里。
    “尔等缩在这禅城之中拒不接旨,莫非是要抗旨不尊?想要谋逆不成?尔等之九族,可是已经准备好了被屠刀砍杀?”
    当“谋逆”和“九族”这四个字一出,先前留下来的那一部分百姓,此刻也不由一片哗然,顿时好似一窝乱蜂般纷纷远离这里!
    这些百姓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谋逆的后果和朝廷所诛的九族,他们还是清楚的……
    此刻就是不为了自己,为了老婆孩子、兄弟姐妹,他们也不敢沾染上与谋逆这两个字有关的任何事!
    如此呼喊再三,直到四周的百姓纷纷离去之后,净念禅城之中的众多和尚这才好似刚刚发觉一般,缓缓打开沉重的大门,姗姗来迟。
    在众多身材壮硕,肌肉狰狞,手握钢铁禅杖的僧人簇拥下,一个身披“方丈袈裟”,面容俊美的“年轻”和尚,自静念禅院深处慢慢走出。
    这个年轻和尚好似聋子和哑巴一般,仿佛对外界一无所知,只顾手里拨弄着念珠,直至来到禅院门口时,他方才双手合十,
    对着王知远和紧靠在他身后的这只大军统领,微一点头。
    王知远自然知道,此人正是这净念禅城之主,数十年前就名震天下的同辈佛门顶尖高手,据传修炼了闭口禅的‘禅主’了空。
    不过他知道,他身后的那位李将军却是不知道,他也不准备让别人知道他知道!
    当下王知远面上蓦然一笑,声音中充满着冷意:“你是何人?了空在哪?他哑巴了吗?怎么不敢回我,还是说你们静念禅院已经在准备谋反了?”
    王知远不但装作对面不相识,甚至毫不犹豫的就将一连串的大帽子,直接扣到了空身上!
    “阿弥陀佛,广德道长见谅,贫僧身旁这位便是我静念禅院之主,只是禅主自多年之前就开口苦修‘闭口禅功’,时至今日,已十数年矣,还望道长见谅。”
    身穿方丈袈裟的年轻僧人之左侧,一个浓眉大眼的大和尚双手合十,长喧一声佛号。
    “贫僧法号不嗔,在禅主不方便开口之时,一切话语均为贫僧代言,不知道长来我静念禅院所谓何事,还请直言之。”
    王知远还了一礼,随后打量着这不嗔身旁,一同与他围住了空的另外三个大和尚,显然,这三人应该就是与他并称的四大护法金刚。
    “一位深不可测的宗师,四位已经踏入宗师之道的年轻强者,‘禅城’之中隐隐还有数道宗师气息,含而不露……早闻静念禅院乃是梵门之首,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王知远心下无比冰冷,先前的欣喜在这一刻也被他压住,此刻流露出来的,是无尽的冷意!
    这一个个身材壮硕的和尚,最低也修炼了一些合适的佛门外功,各个力量不凡,手中都是类似于禅杖的重兵器,放在战场之上,这就是百人敌,千人敌!
    这静念禅院之实力果然非凡!
    怪不得能够力压四大圣僧所代表的四大佛宗,与慈航静斋共分白道魁首之位!
    只可惜谁让他们树大招风,就这么死死的钉在洛阳之外,钉在杨广的喉咙之上,让他寝食难安呢?
    杨广不首先拿他们开刀,那用谁的?
    不过不论用谁开刀,静念禅城就这么显眼无比的坐落在洛阳城外,杨广不爽、想砍他们已经很久了!
    王知远缓缓从一个华丽的、上绣九龙盘旋之盒中,取出了一卷崭新的圣旨,而是他临行之前,特地恳请杨广亲手书写而成的。
    他将这一卷圣旨高举,快意无比的再次运转一身之真气,汇聚于口舌喉咙之处,王知远那浑身苍老的声音,此刻宏大高昂,虽声彻百里亦难掩激动。
    “佛本胡教外道,如蚀骨之毒,腐蚀民族根本,于中原百害而无一利,占地,以贷取民财,所谓供佛如是供僧……”
    ……
    “即日起,凡大隋境内,一切佛刹改为宫观,释迦之名改为天尊,菩萨以为大士,罗汉改尊者,僧为德士,皆留发顶冠执简,违者以谋逆之罪,不得有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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