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来回徘徊,道“去广陵绕一圈,守城之人,是陈登,是文士,如若能取,也能得一郡之土。”

    周瑜见他竟有此意,便知怕是那诸葛亮的意思,便道“恐难,此人,深有计谋,若强夺,十分之难!主公,诸葛亮心在刘备。刘备刚失之广陵,他便指点广陵之意,是意欲拉江东与徐州共敌也……”

    “然而公瑾必也知,此,的确是天下之局,不得不入。是否?!”孙策道。

    周瑜点了点头,道“共灭吕布,是必然之势也,然而荆州岂可让出于人?!这诸葛回去,必要上计让刘表唤回在徐州的刘琦。刘琦不回是不孝,若回,荆州恐必落入刘备之手!”

    “蔡瑁岂可从之?!”孙策冷笑道。

    周瑜叹了一声,道“走脱了此人,恐日后后悔。”

    “此人在徐州久矣,吕布不杀,吾若杀之,天下人皆以为我不如吕布也!”孙策道。

    周瑜点首,道“事难两全,也罢了!”

    此时已是再交兵不利,周瑜早有退意,只是欲劝,又怕孙策深执着于父仇不放,便一直迟而未荐言。现如今孙策主动提及,想必也明白,此战无功,眼看再僵持下去,也不利,不若先退兵休整也罢。

    因此便息鼓而退兵,周瑜带着江船退回江东去了。

    孙策却绕路到了广陵城下。

    周泰一马当先,立于城下,见陈登早有戒备,便道“汝计夺广陵,也背与刘玄德之义乎?!”

    这不是来交战之意,是来专门臊他一番的。陈登冷笑道“汝被擒之败将,若无我,汝已死矣,如今刚回,奈何在城下狂吠?!果然,人不如犬也,犬若得救,尚思报恩,而汝,狼心狗肺,不思报,反来叫骂!”

    周泰大怒,道“汝于我有何恩?!”

    “若无登,汝与凌统一样,皆受辱也!无义之徒,还不退下,少在此叫嚣!”陈登取了弓箭往下射了一箭。

    周泰气的脸色极为难看。

    他向孙策抱拳道“末将无能……”

    “非汝之过。”孙策命周泰退下,顾自上前,道“元龙,素闻你是义士,不料竟臣服于三姓家奴,汝既为士族,何故折节于一背有反骨之人?!”

    陈登若是以前的陈登,肯定要臊死了,士族的人,要脸的很。然而现在的陈登,早在吕娴手上被折磨过多少回,因此这些话,他也是皮不痒,心不跳,脸,那是更不红了,听了也不生气,更不入心,只道“少说废话,孙策小儿,汝来何为?!欲攻城耶?!若欲攻城,还要仔细考虑清楚方好,张辽距此不远,三日必至,汝可能抵挡!?”

    孙策气道“吾来讨吾之玺!”

    陈登冷笑道“讨玺?玺是汉室之玺,与汝有何相干?!”

    孙策拎起一箭,射在城墙上,骂道“若为汉玺,汝也是汉臣?!不轨祸乱之臣,不怀良意之辈,也敢以此言来堵我!”

    陈登道“汝父掠玺以为私物,汝更甚!可惜孙策小儿无用,父死玺不存,竟还有脸面来讨要!”

    陈策气的大怒,道“汝!陈登!策誓必杀汝!”

    陈登哪会怕他,冷笑道“汝上次言此话,是对刘景升说的吧?!可兑现乎?!荆州不下,父仇不报,还敢言必杀吾,吾在城上,汝在城下,汝能何为!?”

    孙策气的瞪着陈登道“厚颜无耻之人!”

    论吵架,陈登除了只输给过吕娴,还真没输过别人,冷笑道“汝才是厚颜无耻之人!玺是汉室之玺,他日吾主若进许都,自将此归还汉室,给与天子,与你何干!汝与曹贼勾结为盟,皆为逆臣耶!汝不必誓杀吾,他日吾主公,自有收复江东之时,诛尽逆贼!”

    收复?!收复这两个字能这样用?!

    孙策忍着怒火道“为谁收复?!狷诈狂悖之徒,亦以效以胁天子之名而祸乱群侯!他日,吾定杀吕布!”

    陈登心中咯噔一声,看来,合围之势,已是有了初步的布谋。那个诸葛亮,他并不是游说,而是劝孙策顺势来广陵亲自探一探,晓以利害之形势。而孙策也不得不依着他的步子走。

    这个诸葛亮的确是个大才!

    陈登当然不能生怯,冷笑道“荆州尚未得,又贪徐州?只可惜汝之所为,到底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当下骂战一番,是不欢而散!

    孙策的确是未久留,延兵回江东去了。

    但是他的确是有点防备诸葛亮把荆州图了,让刘备得了便宜。因此,也是心有不甘。

    此番出征无功,实在是郁闷!

    “看来孙策是盯上广陵矣,”幕宾道“还是要早作准备。”

    陈登也不乐观,点首道“广陵有吾,必不叫他寸进半步!”

    当下便修整兵马,积蓄守门户之力了。

    孙策退兵,倒叫刘表愣了一下,蔡瑁来了信报了此事,刘表便回了信,叫他不必急追不舍。当下便将蔡瑁急召回来。

    荆州被围了这么久,刘表是真的绷的紧紧的,恨不得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生恐哪处被破了。人精神紧张,粮草,人员也是高度的耗费,再这样下去,刘表是真怕还没杀败,人先都散败了。现在孙策一退,顿感勒在脖子上的绳子松了松,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也就顺势叫回了蔡瑁以及在外的诸大将,立即带兵回荆州休整。

    刘表是侥幸,真的特别的侥幸,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蔡瑁带着水军回来了,诸将也都回来了,来复命。而人一齐备,便开宴,刘表郑重的谢过了刘备。然而,诸人对刘备却极不敬。本来他是排在首席,后来这些人有心排挤,竟是围着刘表敬酒奉承,一时把刘备给挤到了末席。

    张飞心中勃怒,要发作,刘备拦了,却是闷闷不乐。

    正喝着酒,兵士便言关羽回来了,刘备便忙向刘表告退,急出来寻关羽。

    “二弟!”刘备见之喜极而泣。

    “二哥!”张飞也高兴极了。在刘表宴上拘束着喝那个鸟酒,还不如三兄弟一起饮宴呢。

    “兄长……”关羽喜不自胜。

    刘备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有点失望,道“未迎接到诸葛先生?!”

    关羽拉着他的手,道“兄长且随吾来,近处说话!”

    “走!”刘备忙带着二人去了下榻处,备了酒席,斥退侍从,这才听关羽说话。

    “羽沿路上去,本以为能迎着诸葛先生,不料一直未曾迎到,无奈之下,便先去了寿春城下,然徐元直在,便只能闷闷赶回,幸尔未去下邳城,那处,已有援兵,不可图了……”关羽道“兄长莫急,且听我说来……”

    刘备便忙按下性子听之。

    “回到襄阳,羽心中不安,便去打听,才知诸葛先生沿淮水去了江东,”关羽道“然后听了孙策退兵的消息,此事,会不会有关连!?”

    刘备喜道“莫非诸葛先生凭一己之力游说江东退了兵?!”

    张飞道“此人如此之厉害?!那岂不是他之功也?!枉宴上那荆州文臣将士张狂,又不是打了胜仗,如此欣喜。”

    关羽见张飞面有怒色,便道“兄长莫非受了苛待?!”

    张飞正欲说话,刘备压了一下他的手,道“我等本为客,客有客席,该当如此!”

    张飞忍不住道“闻荆州有难,兄长丢了广陵,不计代价来此援应,而刘表营帐将士多有不恭于兄长者,飞不忿也,只恐他日被挤的无处容身?!难不成我三兄弟,是寄人篱下的犬豖吗?!便是那张绣依附刘表时,也不曾如此……”

    关羽也有微怒,忍了忍,道“只恐事不妙,荆州危解,蔡瑁已回,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只恐那蔡瑁要害吾等也……打发咱们去守城也罢,只是若是加害,如何是好?!”

    “吾看倒不如去守城,倒自在,省得在此提心吊胆,被蔡氏谋害!”张飞道。

    刘备也知事不妙,叹道“不若备去自请出荆州去守襄阳?!在那城中,我等三兄弟,也更自在!”

    关羽点首道“不错,若不然,兄长必为蔡氏所害!”

    刘备知道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谋定了以后准备明日向刘表荐言,正在喝酒吃食,兵士来报,道“江上有一人自称是卧龙,来寻使君!”

    刘备惊喜不已,急切的站了起来,道“卧龙,可是姓诸葛名亮者?!”

    “正是此人,”兵士道。

    关羽和张飞也急切的站了起来跟过来。

    “在何处?!”刘备急道。

    “城外江边,从江东而来,羽扇纶巾,是个君子!”兵士道。

    刘备大喜,道“速牵吾马来,备当整衣冠,亲自去迎!”

    兵士应命去了。

    “二弟三弟,速与我去请大贤,若得大贤,我三兄弟,迎来春天也……”刘备说罢喜自落泪,“备盼之久矣……”

    二人也喜色不已,道“吾二人自陪兄长去也!”

    三人急出来,便忙上了马,出城去了,一面还命重新置备酒席,等他寻人回,再饮宴用食!

    一路疾行到城外,江边,果然见一青年站在那,悠然的吹着风,看着江水滔滔,刘备喜急下马,忙拱手道“可是卧龙先生?!”

    诸葛转过脸来看着刘备,见他一表人才,是个明君之像,一时也十分欣喜,道“正是不才,亮是也!拜见使君。”

    刘备哭急而哭,作一揖,大拜道“请受备一拜,备候先生久矣!”

    诸葛忙还礼,道“亮岂敢受如此大礼!?”

    “先生受不得,何人受得?!备寻先生久矣,候之以期,今日终于盼至,备喜也,”刘备执住他的手道“渴望先生不弃,能辅佐左右,备愿以军师之职,倾于先生,还望先生务必受之!共谋大事。备苦于多年,还请先生不吝指教。备必事事听从,绝无不听之时!”

    关羽,张飞也忙作揖,道“请先生受之!”

    诸葛这才道“亮正是为此而来。主公!”

    刘备喜不自胜,道“军师!二弟,三弟,速拜见军师!有先生为吾军智囊,以后不愁也!”

    关羽,张飞忙道“拜见军师!”

    诸葛亮还礼,笑道“闻听云长远去淮南接吾,多谢矣。只是亮须先去江东,退孙策兵也,因此耽误了,竟未曾与云长遇上!”

    关羽已是服的不行,道“军师高才,果真退孙策兵也!吾与三弟皆不如之,以后调兵用将,只请军师下令!”

    张飞也喜道“军师好本事!那孙策如此肯听军师之言,竟真退兵了!?”

    “此事说来话长!”诸葛亮笑道“还请先入城容禀。”

    “对,对……”刘备这才忙道“一说竟忘了。速请入城方好!”

    一面忙将自己的座骑让于诸葛亮,诸葛亮不肯受,刘备坚决让之,诸葛亮这才无奈受了,上了马,四人说说笑笑,一径回城到府,分席而坐,然而备上酒席共饮。

    刘备道“孙策竟肯退兵?!先生果真神人也!”

    “此非吾之功,而是孙策也有退意,僵持不下,若再空耗,毫无意义,”诸葛亮道“亮析与天下之势,给与更宏大的局势,孙策才有台阶下,而主动退兵。主公不知孙策其人,若为止损,劝其退兵,他必脸薄而不肯,若以雄图之志而劝其稍缓其力,他才会从之!”

    “原来如此!”刘备心悦诚服,笑道“不愧是军师!”

    诸葛亮笑道“孙策已退,主公险矣,蔡瑁必要谋害主公,他必不相容,为转移计,还请主公明日便荐言刘景升,派人去接刘琦回荆州!”

    刘备一惊,此事他倒未曾料到。

    “此是釜底抽薪之计!”诸葛亮道“刘琦在徐州,终是大隐患。蔡瑁之事虽险,然而长久计,刘琦才是真正的大患。”

    刘备一寻思便恍然大悟,道“明日,备便荐此事,并为军师引见荆州牧刘景升。景升甚为仁德也。”

    诸葛亮笑而点头。

    关羽忧心道“只恐此言一荐,会被蔡氏阻拦,而不能出使成行!”

    张飞也道“这般说,蔡氏更不容我兄长!引他们深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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