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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瑾睿回答,“我想等到表姨父做了决定后,再离开。我相信表姨父一定是个雷厉风行的果断之人。”因此唐瑾睿相信他在铁家是待不了多长时间的。
    林氏点点头,“好,你既然愿意留着,那我也不会赶你离开。别的事情,我不敢给你承诺。但是有一点,表姨现在就能给你一句准话。无论我家老爷答应还是不答应,甚至是要跟楚王开战,我都会让你怎么来铁家的,就怎么回到楚王那儿去。表姨一定会保你平安。”
    “那就多谢表姨了。”
    林氏吩咐下人给唐瑾睿准备房间,同时对唐瑾睿的身份进行保密,只说唐瑾睿是她的远房表侄女婿,是来看她这个表姨的。没有提唐瑾睿的真实身份,更没有提过楚王一个字。
    要是唐瑾睿的身份泄露,到时候又是麻烦。
    燕行在江南也是有心腹在的,他们若是知道唐瑾睿来铁家劝降,怕是会要了唐瑾睿的命。
    晚上,等到铁雄回来后,林氏立即打发了屋内伺候的下人,将唐瑾睿来的事情告诉他,并且将顾明卿的信也给了他。
    自然,顾明卿的信,林氏事先已经看过了。
    铁雄展开信,越看,脸色就越难看。
    铁雄将信拍到桌上,语气不明地说道,“夫人,你觉得这信上说得可信吗?”
    林氏道,“我信。”
    铁雄皱起眉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夫人啊,我知道你疼明卿。明卿也算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了,可明卿嫁人已经十多年了。你们也有十多年没见了。你能保证十多年的时间里,明卿还能跟以前一样,从未变过吗?还有夫人啊,现在咱们算是各为其——”最后一个“主”字,铁雄没说出来。
    因为铁雄也不确定他们现在到底算不算是各为其主。
    铁雄当初因为在战场上救过孝康帝的性命,因此多年来,一直得孝康帝的重用。否则也不会有今日掌了江南一半兵权的铁雄了。
    因此铁雄效忠的是孝康帝!如果燕行得位正,他没有弑君,那么铁雄一定会对燕行忠心耿耿,将叛乱的楚王当做逆贼,定会遵循燕行的圣旨,诛杀楚王叛军。
    可是燕行到底有没有弑君,没人知道。尽管众说纷纭,可是毕竟没有证据。
    铁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林氏沉默了片刻,很快道,“老爷,你是什么意思,我心里很清楚。你是想说明卿变了,她信里说的事,很有可能是在骗我。可是我觉得明卿没有变。明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从那么小,一直长大那么大,我都是一点一滴地都看着的。
    人固然是会变,我相信明卿这十多年里,怕是也变了不少。可是我相信明卿不会骗我的。况且明卿信上写的很是可信,又不是无的放矢。
    那皇——不是,他若是真的问心无愧,真的没有弑君谋逆,为何在京城要囚禁赵王世子等人?还有皇上的身子不是一直都说不错吗?从未听过皇上的身子有碍的消息。怎么好端端的,忽然之间身体就不好了?”
    这些事,铁雄和林氏私底下也琢磨着。
    “就算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起码之前也该有点迹象吧。”
    这正是铁雄最下不了决心的原因,因为他本身也不相信燕行,总觉得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
    “老爷,您好好想想吧。我跟您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您心里在想什么,其实我心里也是有数的。您若是真的一点也不相信外面的流言,心里一点也没有动摇的话,私底下,您就不会不称那位为皇上了,而只是用‘他’来代替,那是因为您觉得他不配,是不是?”
    铁雄沉默了,因为林氏的话,真真切切地说进了他的心里。
    “罢了,让我考虑几天。瑾睿那孩子还住在府里?”
    林氏回道,“嗯,瑾睿想留下,我也同意了。老爷,别的事情,我也不多说。可是有一点,咱们必须得说好。我可是跟瑾睿那孩子说了,他怎么来的铁家,到时候我肯定就会让他怎么回的楚王身边。瑾睿可是明卿的丈夫,我是绝对不会让明卿当寡妇的。
    别的地儿,我管不到。但是在江南,我绝对不会允许瑾睿出什么事。在江南,老爷你要保住一个人,这不是难事吧。”
    林氏就是要铁雄的一个承诺。
    铁雄点头,郑重承诺,“夫人你放心就是。我跟你保证,瑾睿在江南绝对不会出事,无论我最后做出什么决定。”
    林氏知道铁雄向来是一口唾沫一口钉子!铁雄既然承诺了,那就肯定会做到!这一点,不用怀疑。
    “那你要考虑几天?可别磨磨唧唧,比娘们儿还不如啊。”
    铁雄没好气道,“什么磨磨唧唧,比娘们儿还不如?这是大事,我得好好想想!”
    林氏知道对外面的大事,铁雄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不多话了。
    铁雄还没想好,可就在第二天就出了事!
    江南的一位李副将居然带了五百人马包围铁家!
    当时铁雄不在府,林氏大惊!
    好在林氏脑子冷静,立马就让下人去找铁雄,将府里的事情通知他。
    李副将年逾四十,是燕行在江南的心腹,他嘴边一圈络腮胡子,眼神凶恶,手里握着一把刀子,颇有种“谁挡路,就杀谁”的狠劲儿。
    李副将见到林氏出来,狞笑一声,“铁夫人,你们铁家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藏匿楚王那逆贼的说客,你们是想做什么?难不成——”
    李副将说着,嘴边的狞笑愈发渗人,“难不成你们是想背叛皇上,投靠楚王那逆贼不成!”
    林氏心里一咯噔,不明白唐瑾睿来她这里的消息,怎么会泄露出去。按理说不应该啊。
    林氏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可是面上的神色却丝毫不变。
    李副将横,林氏就比他还横!
    “你放肆!李副将,你不过才是区区的从四品武将,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包围从二品武官的府邸!谁给你的胆子!?你手里难道是有尚方宝剑,还是有皇上的圣旨,能先斩后奏啊!”
    李副将一噎,他手里自然没有尚方宝剑,更没有所谓的圣旨,只是他接到消息,得知楚王派了人来游说铁雄。再加上李副将向来跟铁雄不合,一得到铁雄的把柄,立马就派兵来包围铁家!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林氏拿出以前在村子里泼妇骂街的架势,双手叉腰,啐了李副将一口,“我呸!你当老娘我是吓大的不成?老娘告诉你,老娘可不是被吓到的!我们铁家赤胆忠心,当年我家老爷可是在战场上救了先帝!就连先帝也说我家老爷对他忠心耿耿,是一等一的忠臣!你算什么东西?敢污蔑我家老爷!”
    “哼!铁夫人,事情如何,可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掀,就说了算的。有本事,你就让我搜你们铁府。若是没有楚王那逆贼派来的人,那我自然会向铁夫人道歉。可若是有,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李副将说着,手中握着的刀子仿佛是为了配合他,正散发出渗人的寒光冷意。
    “呸!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搜我们铁家?你说事情不能由着我上下嘴皮子一掀,说了算。那我还说事情也不能由着你红口白牙地胡扯!要是你随便抓个人就说是楚王的人,到时候来冤枉我们铁家。那我们找谁哭去?
    退一步说,今儿个我要是真的同意你搜查铁府,那我们铁家以后还有什么颜面立足江南!干脆我家老爷也辞官不做,回乡下种地得了!
    一句话,想搜铁家是做梦!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李副将冷哼一声,“铁夫人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带了五百个兵士来,你们——”
    “呸!”
    “五百人啊!我好害怕啊!你以为铁家没人不成?我告诉你,在铁家当家丁的可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他们一个能打十个!”
    随着林氏的话落,她身后立即涌上一批手握刀子,穿着深蓝色棉布衣裳的家丁。
    一时间,林氏身后的人跟李副将身后的人形成对峙之势。
    唐瑾睿如今就在铁家,自然知道了李副将包围铁家的事了。
    跟着唐瑾睿一起来铁家的人中,不禁有人劝道,“唐大人,万一要是铁夫人挡不住,你就危险了。要不末将先护送你离开吧。”
    楚王还是很在意唐瑾睿的安全的,因此对护送唐瑾睿来铁家的人吩咐,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就护送唐瑾睿先走。
    唐瑾睿却摇头拒绝了,“不,我现在不能离开。那李副将的人都包围了铁家,咱们怎么走?咱们的人可不多。要是真的冲出去,那李副将就更有借口诛杀我们了,到时候要面临的就不是五百人了,可能要翻倍,甚至是再翻倍。”
    唐瑾睿说着顿了顿,似笑非笑道,“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啊。”
    跟在唐瑾睿身边的人有些听不懂,如今如此危险,哪里有什么好机会啊!
    唐瑾睿扯扯嘴角,眼底划过一丝幽光,“火中取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啊。你们说,那李副将为何能如此快地得到消息?”
    “铁家有人泄露了消息?”
    “我对表姨的治家本事还是信任的。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小。我更相信怕是有人一直盯着铁家。看来有人对表姨父很不放心啊。谁会喜欢被怀疑呢?尤其是那被怀疑的人,心里也存着不确定,犹豫得很。”
    见身边的人还在担心,唐瑾睿劝道,“别小看我表姨,她不会让李副将的人搜府的。”
    李副将和林氏对峙着,情况很是不妙。
    林氏现在就是拖延时间,只盼着铁雄能尽快赶回来。
    李副将也希望能赶紧摆平林氏,要知道如今铁府动静那么大,铁雄那儿迟早会得到消息。等到铁雄一来,李副将那就别再想做什么了。
    就在李副将不耐烦,想要彻底撕破脸,让人强行搜府时,铁雄赶回来了!
    林氏在看到铁雄的那一刹那,心里松了一口气。
    铁雄回来了,那就没事了。
    铁雄大步朝着林氏而来,柔声问道,“夫人,没事吧?”
    林氏摇摇头,斜晲了一眼李副将,嘲讽道,“好在你回来得快。要是再晚一点,我就要被人欺负了!你说说你如今都是从二品武将了,结果啥用也没!让人带着兵欺负上门,欺负我个老婆子!你说这叫什么事!”
    铁雄见林氏没事,心里放心了,转而大步来到李副将面前。
    李副将见着铁雄朝着他走来,不禁有些心惊肉跳之感。
    跟铁雄这种从战场上厮杀,走过无数刀山火海的武将比起来,李副将这种几乎没上过战场,每天也就是训练训练士兵,嘴上花花,拿着把刀子糊弄人的,真心是没法跟铁雄比。
    光是铁雄身上散发出的如山一样的压力,就能将李副将给压得想要弯下腰
    铁雄来到李副将面前,抬手狠狠给了李副将两巴掌,打得李副将眼冒金星,嘴边流血。
    好一会儿,李副将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被铁雄给打了!
    铁雄怒道,“瞪什么瞪!老子打的就是你!李耀克,你好大的胆子啊,谁给你的胆儿,趁着老子不在,你就带兵来欺负我媳妇!?别说两巴掌了,老子现在就是拿刀劈了你,那都是应该的!”
    李副将强撑着气势,直着腰,怒指着铁雄,“有人举报逆贼楚王派来说客游说你,而你却将人留在府里!铁雄,你是想做什么?你难不成是想背叛皇上不成?你——”
    “放你女良的臭狗屁!李耀克,你个狗女良养的狗东西!再敢胡说八道,污蔑老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砍了你!老子行得端,坐得直,轮不到你个无耻小人污蔑!你手里没皇上的圣旨,居然还敢包围老子的府邸,老子现在就算砍了你,那也是你活该!现在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再晚一会儿,老子对你们不客气!”
    要是现在真的离开,那岂不是太没面子!李副将一时间迟疑起来。
    铁雄眯着眼,猛地拔出宝剑,横在李副将的脖子边,“你当老子在放屁不成?看来你是不想要你的命了,那老子就送你一成!”
    李副将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剑散发出的寒气,让他浑身不禁哆嗦起来,但他还是死撑着,“我就不信你敢杀我!?你要是敢杀我,你——”
    铁雄很快就以行动告诉李副将,他敢不敢!
    铁雄手里握着的剑很快在李副将的脖子上划了一下,顿时鲜血涌流。
    李副将仿佛也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
    李副将睁大了眼睛,里面满是不可思议,他真没想到铁雄居然真的敢!
    “老子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死还是要活?老子懒得跟你废话,老子就数三声,你要是再不说,老子就当你要死!一,二,三——”
    “我走!”
    几乎是在铁雄喊出“三”的一刹那,李副将就从牙缝里将话挤出来。
    铁雄冷哼一声,收回了横在李副将脖子边的剑,“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滚!”
    李副将气势汹汹而来,离去时就跟丧家犬似的,好不狼狈。
    等到李副将带人离开后,铁雄就跟林氏回了房间。
    林氏小声道,“怎么就泄露消息了?难道是府里那儿泄露了消息?要不我将府里清洗一遍?”
    铁雄道,“不必。这要是落在别人眼里,岂不成了咱们心虚了?还有人继续留着,现在盯着咱们府里的人怕是不少。要是这会儿让人离开,怕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林氏刚才还想要不要让唐瑾睿先离开,可是一听铁雄的话,顿时就打消了念头,还是先留着,免得人出什么事。
    铁雄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冷声道,“事情我一定会查出来,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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