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刘妈妈名扬四海。所有的小倌馆都来请我,通通举着银票互相竞价;那些等我给她们孩子起名字的人,从金城排到了京都,好多人都大半夜的就来排队;爱慕我的男人为了见我一面,彻夜等在门口,我一出来,呃,全让慕云一桶冷水给撵走了。

    冷,冷,冷水。我一激灵,睁开了眼。

    慕云冷冷地看着我,手里拎着一条湿帕子。

    “笑了一晚上,我看看,下巴掉了没?说说,梦见谁呢?”

    我老老实实回答:

    “梦见钱呢。”

    他的脸色缓和了些,我转头,左看看右看看,疑惑地问:

    “我记得我睡在外间的啊,怎么到你床上了?”

    “外间那么冷,点了火炉也不济事,我就把你给挪进来了。而且发现,”他瞄着我腰说,“变粗了。”

    想起他第一次吻了我后,看着我的腰点评“就是,有点粗”的情形,我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兜兜转转,你不还是被我的粗腰给压住了。”我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摸了一把。

    他瞪了我一眼,佯装沮丧,

    “没办法,太重了。”

    呃,这毒舌,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快起来,我怕我的床,一会该塌了。”

    哎呦妈呀,一听这话,我这口气真就没能上来,趴在床边捂着嘴,一个劲地咳。

    “救,救命哪,谋,杀妻主啦……”我一边咳一边笑,“哎哎,不,不行了,赶紧,紧给我杯,杯水。”

    “哼,”慕云丢下帕子,去外间倒水。

    我强撑着拾起帕子,用一面擦干净掌心的血,再翻过另一面叠好攥在手里。

    “诺,你的水。”

    我笑着拿住水杯,缓缓灌下一大口。

    “喝个水,这么慢。”

    慕云抢过杯子,正要放回去,眼神却凝在了杯子上。

    半晌,他手一松,杯子摔了个粉碎。

    茶水血红。

    糟糕,一定是我刚才没忍住,血流进了茶杯里。

    “子慕,子慕,子慕。”慕云抱紧我,身体微微发抖。

    “没事的,流点血而已,我朝你这床上一躺,闻见你的香味,一时上火罢了。”我试着安慰他。

    “对对,你不能睡我的床,从现在开始,你什么也不要想。听见了吗?什么也不要想。”慕云抱着我,喃喃自语。

    “冷静点,子云,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握紧他的手,蹭他的额头。

    “相信你?”他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迷路的小狗。

    “你想想,我这个人虽然时而很笨,但是我答应你的事情,哪一件没做到呀。所以,没事的,有我呢。”

    在我一直保证下,慕云不再发抖,我歇了一会,感觉没什么不对劲的,便起床穿衣。

    “你现在要多休息,回床上,躺着。”慕云抓着袍子,不让我穿。

    我失笑,我中的是毒,躺又躺不好,不如趁着还能动,多为他做点事。

    “我没事,躺着不是让毒在全身流来流去,动一动,出出汗,说不定能缓解下毒性。”

    他想了想,“也对。”

    他真是急糊涂了,这么幼稚的解释也当真。

    洗漱完,吃了早饭,慕云要去看账,临走前吩咐来吩咐去,差点没连我有几根汗毛都数出来记好,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哄走。

    进了前楼,我找到金钱,他正要睡觉,我告诉他,从明天起,燕夕轩停业整顿。

    他的睡眼一下子睁的老大,居然说没有慕云的吩咐,他无权这么做。

    靠之,以为刘妈妈没干过经理哪,就算你没权利,我这一来,不是代表着权利?

    “金钱,从前我叫你一声金当家,那是以戏翠苑妈妈的身份,今天,我叫你一声金钱,是以东家的身份。

    我是慕云的妻主,同床共枕,同荣同辱。你不过是他的属下,别轻重不分逾了距。我刘卿一向记仇,你曾如何待我,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这个人也不爱走个正道,惹急了我,到时候,就不是当家不当家的问题,而是有命没命的事情了!”

    威胁加逼迫,有本事你就跟我翻脸,没本事趁早服软,我没耐心跟狐假虎威的狗多讲废话。

    “刘妈妈,教训的是。”金钱冷汗直冒,立即老实了,“今晚我就告诉轩里的人。”

    这人,一看就没骨头。

    “顺便叫轩里的孩子们打扮打扮,我今晚挑人训练。”

    把该交代的交代好,看看金钱确实困的不行了,我也不折腾他了,一个人上了街。

    今天已经是二十九了,也是年前的最后一集了,街上确实是人山人海。

    年画,炮仗,春联,一路红火。

    米糕,甜糕,包子,满街香气。

    这才是过年嘛,这样的祥和热闹,岂是冷冰冰的电视,傻乎乎的春晚和硬邦邦的速冻饺子所能提供的。

    “哎,那边正在比联呢。一锭金子的彩钱哪。”

    “走,去看看。”

    跟着人群,我走到一座小亭子前,巧了,边上正是那株歪脖子树,真是人生无处不逢树呀。

    树上挂着一幅对子:金榜题名为社稷,终身报效。

    下面还挂着块亮闪闪的金子。

    一看那金子,我灵感顿来,大声吟道:

    “春风一度为佳人,此生无憾。”

    “哼,出息。”小亭子走出一人,赫然是,天门门主。

    我踉跄后退。

    “站住,欺负了我儿子,还敢逃!”

    天门门主一声吼,人群散了个干干净净,两个黑衣女人围住了我。

    我硬着头皮上前,

    “门主?”

    “谁是你门主。”

    “不,谁也不是我门主,我就是问问。”

    你猪啊你,同一个陷进你跳第二次,你缺心眼吧你。

    “你,给我打。”

    逞口舌之快的后果就是,群揍。

    “慢着,”我挨了几拳头,忍不住拼死大喊。

    “让她说。”

    我揉揉红肿的眼眶,找到那块金子,一把攥手里。

    “那对子,我可对上了,这个,归我。”

    “你,你,你,”天门门主被我雷的一个劲指着我说不出话。

    “走,打她,脏了我们的手。”

    天门门主带着黑衣人甩手走了,我摸摸金子,再摸摸眼睛。

    靠之,刚赚了钱,就得往大夫手了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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