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皇帝面色阴沉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元妃和抱琴,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怒气,皇后在一侧冷眼看着,而元春却是镇定自若,嘴角竟似噙着一丝笑意。

    只是,那却是自嘲的笑,苦涩的笑。初入宫时,她也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女史,无人在意。每日除在凤藻宫中整理皇家文书之外,只和抱琴谈诗论文,对弈作画,虽不自在,却也逍遥。她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够飞上枝头变作凤凰,只是日子久了,看惯了宫中嫔妃们你争我夺,勾心斗角,心也渐渐地凉了。恰逢一中秋之夜,望着那一轮明月,元春思亲之情不能自已,素手拔弄琴弦,奏出一曲“思亲操”,而在这时,却有一个闻曲而来,竟是当朝皇帝,待看清了元春那沉鱼落雁之貌,顿时怔在了那里,惊为天人。当夜便宿在了元春处。没过几日,便是一纸封妃的诏书。

    众人无不奉承着,讨好着。就连平日沉稳的抱琴也是激动万分。只有元妃自己,心中无喜亦无悲。喜又如何?最是无情帝王家,今日宠幸,明日或许就是赐死。宫中女子的辛酸,岂是外人能知的?悲又如何?身为贾家的女儿,封妃之事,带给贾家的是无上的荣耀与权势,然而只有元妃自己知道,这其中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与皇帝,从来不是什么夫妻,只是君臣。而自己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那少得可怜的恩宠。

    “元妃”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既是在你宫中所得,你又如何解释?”元妃道“:回皇上,臣妾自知宫中向来严禁巫蛊之事,又怎会妄行此事?况且宫中女官小珠近来言行有异,到行宫后便不知其去向,至今不见其踪迹,望陛下明察。”皇帝冷冷一笑,道“:难道朕还会冤枉了你不成?此物在你宫中藏得极深,会是他人所放吗?且不说你谋害皇嗣一罪,你以为朕不知道贾家干的那些事吗?要不要朕都说与你听啊?”元妃叩头道“:臣妾知贾家所做之事,乃圣上所深恶,不敢求陛下宽恕,只求陛下念在臣妾服侍多年的份上,只赐罪于臣妾一人。”皇帝更是大怒“:难道服侍朕,就可以谋害皇嗣了吗?”说完命“将元妃软禁于别馆,听侯发落!”元春缓缓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向外走去。

    这时,守在殿外的夏守忠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惊恐道“:皇上,外面一队人马杀入行宫了!侍卫们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所有人一听大惊,皇帝命侍卫护送皇后等人离开了。尔后自己则坐于宝座之上,泰然自若地品着茶,不时地看着还在瑟瑟发抖的夏守忠一眼,嘲讽地笑笑。

    而皇后在离开大殿以后,到了寝宫中歇下,一旁的秋叶四下里看了看,还是惊魂未定道“:娘娘,外面已经有人要强行闯宫了,难道娘娘…”皇后笑道“:你慌什么?你以为皇上会坐以待毙吗?没看到已经有一队侍卫前去京中报信了吗?”秋叶这才定了定神,笑道“:是了,这处行宫原就是在一片密林之中,即使有人要闯进来,也不可能四面都围住了。”转而又道“:娘娘,奴婢倒是觉得,元妃娘娘可能是冤枉的。”皇后点点头道“:那你觉得…”秋叶道“:一来,元妃娘娘岂能不知此事为宫中大忌?果真有此事,岂能这样容易就让人发现了?再者,那小珠不知去向,等于是死无对证了。只单凭这两点,就可断定不是元妃娘娘所为。”皇后叹道“:本宫也知元妃并非此种人。她是被贾家生生地拖累了。皇上对四大家族早已不满,只碍于不好轻易降罪于功臣,故而隐忍不发。现在也只是借着这个事来发难了。”说罢,二人一阵唏嘘。

    而皇帝,端坐于大殿之上,耳边充斥着打斗声,喊杀声,却只管悠闲看着面前的一本书,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只听“哈哈”几声狂笑,一个高大魁梧,身着戎装之人,身后跟着同样是戎装的七八个男子,挟持着元妃来到殿内。看着座上的皇帝,连连冷笑。不屑地道“:李渊,当初你能坐上这个皇位,可多亏我家主子出力啊。这才过了多少年,就忘了吗”

    皇帝放下书,直视那人道“:柳彪,你在皇叔义忠亲王面前,也不过是个最下等的奴才罢了,朕封你为理国公,也算待你不薄了,你为何还要反?”柳彪将刀架在元妃的脖子上,放肆地大笑道“:不薄?你连你的亲叔叔尚且不容,又怎会真的待我不薄?你明知贾家是何等人,却任由他们加害老千岁唯一的血脉,现在贾元春在我们手上,说吧,你是要你的皇位,还是要你的爱妃?”

    皇帝平静地说道“:你们什么意思?”

    柳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皇帝,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又道“:李渊,若是你能退位,我就将贾元春放了,如何?”

    这下是皇帝大笑,笑得泪水都直流下来,道“:你以为,朕会为了一个妃子而放弃皇位吗?就算是朕答应了,你们就会放过那贾元春吗?”

    柳彪见皇帝始终镇定自若,似科早已有了准备,不由心中忐忑不安,将刀也更近了几分。而元妃此时却是痛苦万分,原来,元妃与抱琴刚刚出了大殿,迎面就是几个彪形大汉,吓得魂飞魄散,正要逃开,却被这几个人抓住了手起刀落,抱琴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皇帝的话,也使得元妃彻底绝望,心中一横,向那刀锋上撞去,所有人都未料到元妃会有此举,登时怔在了那里,只听“咣当”一声,刀落在了地上。元妃已是奄奄一息,仍喃喃道“:儿今…命已…入黄泉,天伦啊,须要…退步…抽身。”香消玉殒了。

    而这时,柳彪手下一名军士来报“:将军,已有几千官军赶至行宫,与我们的人激战,我们的人损失惨重啊。就要支持不住了。”柳彪脸色大变,指着皇帝道“:李渊,是你又在使什么无耻的手段吗?”

    皇帝轻蔑地看着柳彪,笑道“:朕贵为天子,何须用什么下作的手段!你以为单凭你们这些宵小之辈,就能置朕于死地吗?也太小看朕了吧?”

    柳彪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猛地回头看到,在他的身后,几名长年追随他的部下相继倒下,就连话也还未来得及说。再向后看时,赫然是三皇子子轩,身上一震,哀叹一声“真是天不助我啊。”拿起刀来,向项下抹去,众人正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人已经倒了下去。皇帝叹道:“此人也称得上是枭雄了,若能为朕所用,何至于有今日?传令厚葬之。”

    子轩向皇帝施礼道“: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皇帝笑道“:子轩啊,你来得正好,朕怎么会怪你呢?”又有水溶身披铠甲进殿,向皇帝道“:臣参见圣上。”皇帝忙扶起他道“:水溶啊,你是朕的堂侄,就不用这么多礼了。”于是三人到殿外。

    (注:老北静王是皇帝的第一任皇后水氏的堂兄弟,所以皇帝说水溶是他的堂侄。现在的王皇后是第二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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