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自古以来,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哪怕杜芷萱并不以臣子自居,但,作为一个和武候王世子退了婚,却又意外获得太后真心的疼宠,并得到了荣华县主爵位的姑娘,却也知道即使大梁是一个女人也可以出将入相的朝代,但,如她这样出身的姑娘,想要不嫁人,却是不可能的。

    当然,想要高嫁,那是绝无可能。而,杜芷萱也不屑于屈就自己,为侧为妾,只为了那所谓的荣华富贵。

    那么,也就唯有低嫁,或远嫁一途。

    可,如今,瞧瞧,她听到了什么?

    秦王,这样一个代表着“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尊贵地位,手握重权的皇亲,竟然会被迫迎娶她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姑娘?!该为并不如外人传诵中那样颇得太后和皇帝宠爱的秦王掬捧同情的泪水,还是该扼腕自己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呢?

    “唉……”太后长叹了口气,轻拍杜芷萱的手背,一脸的慈祥和疼爱,道:“我明白了,放心,这件事,回头,我会跟皇帝好生地谈谈。”

    “不是……”敏锐察觉到太后待自己好的杜芷萱,又岂会见着太后这位本该尊荣一生的老人家,竟因这么件小事而同皇帝争执?

    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需要细心经营的,尤其是皇家,更是如此。

    “曾外婆,我只是觉得,如秦王这样的天潢贵胄,实不必配我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姑娘。”杜芷萱一脸恳切地说道:“前不久,我才和武候王世子退了婚,若,再和秦王缔结婚妁,传扬开来,只怕世人会多想。”

    “不许妄自菲薄!”眼见杜芷萱并不是惧于秦王那“神憎鬼厌”的煞名,而下意识地避之不及,太后心里的担忧消弥了少许,“你这丫头,在我心里可是最好的,旁人可都比不上。”

    这点,杜芷萱绝不怀疑。

    毕竟,眼下,太后可是连皇帝和秦王这两个儿子都能抛到一旁的。

    只是,也正因如此,杜芷萱才更加不能让太后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曾外婆,我只恐,若就此赐婚,会给秦王带来不好的影响。”

    “你呀!”太后轻点杜芷萱的额头,嗔怪道:“你可知,那小子,为人冷漠,不近人情,这些,也就罢了。毕竟,人生在世,谁没几个缺点呢?只是,他素来喜欢征战沙场,还从不手下留情,甭说大梁了,那可是连邻国最野蛮的将士们都闻声而疯狂逃窜的啊!”

    话虽如此,但,太后言语间流露出来的与有荣嫣的神情,却是被杜芷萱尽收眼帘,忍不住抿唇笑道:“我知道,秦王是曾外婆的小儿子,而,曾外婆也一向疼爱关心他。只不过,谁让他不会像我这样伶牙俐齿,惯会装乖扮巧地讨好曾外婆,所以,也只能默默地受着那些不公平的待遇了!”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古怪。

    不过,眼下,太后可没空去思索这些了。

    总归,这些年,秦王确实受了很多苦,哪怕她再如何地疼爱关心,却也不可能阻止得了大梁所有人私下里的议论之词。那么,如今,她这个做母亲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竭尽所能地帮秦王谋得一份良缘。

    往后,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在身旁,想必,秦王也不会再像往常那样孤苦伶仃,而,哪怕赴九泉之后,她也能有脸面见几位老祖宗了吧?

    这般一想,太后心里最初曾浮现过的一丝希望,就犹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发芽,茁壮成长起来,嘴里却再次确认道:“萱儿,你是说?”

    “曾外婆,这世间,估计再也找不着像我这样,能在短短几年间,讨得两份赐婚的姑娘了!”杜芷萱歪了歪头,眨眨眼,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一脸促狭地说道:“只不知,若秦王知晓此事后,会不会气恼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恨不能立刻入宫来找我的麻烦呢?”

    “他敢!”得了杜芷萱准讯的太后,只觉得心里的郁气尽皆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兴奋和激动,“萱儿,你放心,往后,他敢说你一句重话,你只管入宫来跟我告状!”

    “若他敢动手?”也不知太后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流露出一抹阴阴的笑容,“放心,回头我让人仔细给你挑十个武功高强的女护卫,哪怕用人海战术,也要将他拿下,再捆绑入宫,我来给你出气!”

    ……可怜的秦王!

    杜芷萱再次肯定,秦王绝对不如外人传诵中那般受宠!

    至于秦王会不会打骂人?

    这点,杜芷萱却是并不担忧的。毕竟,再如何惯于伪装的人,在无人处时,却也会露出破绽来。而,就那些鬼鬼们每每见到秦王时虽避之不及,神情举止中难掩嫌厌,却并无一丝发自肺腑的畏惧和憎恨等情绪中,就可知,秦王确实是一个难得“正直”的人。

    太后想了想,却还是不愿意瞒着杜芷萱,提醒道:“按理来说,以这孩子的年纪和军功,早就该成婚生子了。只不知何故,这些年来,每每我有了赐婚的念头时,那看好人家的姑娘总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就连送几个宫女嬷嬷到王府里侍候他,也都会发生各种灾祸。”

    说到这儿时,太后脸上浮现一抹黯然:“也因此,外人都传他‘杀神转世’,活该孤寡一生的命格!”

    “曾外婆,我从不信命。”杜芷萱敛了脸上的浅笑,慎重地道:“我坚信——人定胜天!更明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的道理。”

    “你能如此想,挺好的。”太后眼眶泛红,这些年来,她唯有依靠这些话才能安慰劝说自己一二,不然,真当她能忍受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悲惨地沦落为众人私下里议论贬低嘲讽的对像?

    顿了顿,太后又给杜芷萱吃了一枚定心丸:“南山道人曾卜算过,你是天降的‘福星’,正是老天爷不忍见那孩子孤苦度日,特意遣下凡来陪伴他走这一遭的。”

    想起前不久,秦王入宫请安时,虽依然给人予一种踩着尸山血海而来的诡异感觉,却莫名地凭添了几分人烟气儿,不像往常那样令人望而生畏,太后就不由得再次想起了皇帝之前说过的一些话来,对着杜芷萱也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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