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如此飞速
    早上的一场倾盆大雨在中午之前就停了,低垂郁结的乌云被南边吹来的风吹得不知去向。鲜绿的樱树迎风摇曳,阳光在上头闪闪发亮。围墙一路延伸到我视线不能及的地方,我曾沿着围墙走到一个看不见大妈学生公寓的地方,但是围墙还是一路向北,并且划着弧度。在围墙的墙壁上,没有任何说明,也没有&一针根治&类的广告,甚至没有任何办证的人留下的电话,只是空空荡荡一堵破旧而结实的围墙。
    我曾经想着要爬上去看看,但没能成功,而且我觉得爬了上去也只能看见更多的树。我在曾经住过的大妈学生公寓的时候,远眺这片树林,很多时候空中充满雾气,我只能看到最前面的几棵小树,天气好的时候就能看见更多的树,但是也只是树而已,没有建筑,没有坡度,没有道路,只是一片树木,延伸到肉眼的极限。奇怪的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眼前有这么一大片树林,印象中似乎是杂乱的废弃厂区。
    窗外一声机械化的声音口号,宣告凌晨的到来:“麦当劳——麦当娜啊麦当劳——”我不知道那些机械化的吆喝声,是在叫卖麦当劳,还是在叫唤麦当娜,反正麦当娜是美国一位流行歌坛性感的美女,而麦当劳这个流行的象征,时尚的符号,已经跟美国一代流行歌曲麦当娜,陪伴了全世界四分之一个世纪。
    我和风韵哥关上窗户,优哉游哉的躺到床上。
    我说:“我睡不着了,估计是失眠了。”
    风韵哥说:“还能睡啊,都睡了两天了。”
    我说:“现在估计已经五点了,我想吃东西来缓解睡眠的疲劳。”
    风韵哥说:“要吃东西也要等到天亮啊。现在哪里有东西吃。昨天吃的好好的辣子鸡,都给吐了。”
    我说:“是前天吃的,我纠正一下。”
    风韵哥说:“是啊。这样下去,迟早要三高的。我爹就三高,血压高,血脂高,还有什么的也高。”
    我说:“你爹肯定吃得比你好。你爹就不管你?”
    风韵哥说:“管,怎么不管,每个月都给我零花钱,要不然的话,我早就饿死和冻死了,你看我这套nike运动衫都是花他的钱买来的啊。”
    我说:“这是,那你穿的那套adidas牌子的皮大衣就不还给你爹了?”
    风韵哥说:“这衣服本来给我爸爸穿的啊,或者有时我爹到农村去调查民间饥寒的时候用。怕他遭受寒冷,后来我爸另给他配了一套皮大衣,再说我爹爹现在也没有养老金,万一冻病了也不好办,我爸就暂时给我爹爹穿了。”
    我说:“那你学校里老师同学都怎么说,不说你爸不孝吗?”
    风韵哥说:“这有什么新鲜的啊,开辆破桑塔纳,都没人搭理这事。我自己还神经病一样,很少开到学校里面,都停在学校外面。而且这还没开几天呢!”
    风韵哥说:“这算什么啊,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四朵金花,你知道,其中的一个开两门宝马328,家里面的电脑都是最新奔腾8088/8086,反正他妈的就是喜欢那一个8,什么东西用的都是带有数字8的!”
    我说:“要发不离八吗,人家家里真有钱!”
    风韵哥说:“有钱个屁,他老爹还下岗了呢,生病住院都用的是医疗保险和养老金,他妈的一个子儿都不给他看病!”
    我说:“那怎么能用那么多的三几八?”
    风韵哥兴冲冲地说:“刚才你听见了什么没有,那外面烤火腿,麦当劳……”
    外面的寒风透过那张破窗户的缝隙迎面袭来,我透过窗户的缝隙洞若观火,能够看得出对面的店铺烤火腿的烘烤箱。我说:“我看得可比你听得清楚多了。”
    风韵哥说:“真不知道怎么着的,这火勾起了我的食欲。真饿啊,又睡不着。”
    我说:“风韵哥,你别打岔,我正听风韵哥说王超亮学校四朵金花中的一朵呢”。
    风韵哥拿着上次王超亮送给他的整套世博游画册,其中包括那些车模,还有一些王超亮在效期前与一些校花合照的相片,风韵哥说:“你看这个女的好看不好看?”
    我说:“好看,好看,真的好看,有点像李宇春。”
    风韵哥说:“李宇春啊,好看,好看,“超级女声”真的好看啊。怎么,你要追她?我支持啊,我现在还残疾,追不上了,王超亮那小子也别指望了,就得靠你追回来了。我们不摸,看看都成啊。”
    我说:“就是那个女的,上次王超亮叫我们一起参观车展会演的女模特兽兽?”
    风韵哥说:“对,这是惟一一个和自己同辈的人在谈恋爱的校花。”
    我说:“好女人啊,真是为艺术牺牲了。”
    风韵哥说:“是啊,上次我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漂亮的车……就心动不已,哦,车后面还要加一个模特,更加使我心潮澎湃,可是就是没有钱买车,然后开车将她们这些车模带走去兜风啊”
    我说:“你看王超亮多么有追求,就连芙蓉姐姐也能够被她用奔驰追到手,然后带着她出去兜风,你看这相片两人照得是多么春光满面啊!”我指着画册里面王超亮跟芙蓉姐姐照的一张照片,风韵哥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风韵哥说:“你说上次跟我们一起喝酒吃鸡的芙蓉姐姐啊,想当年我在学校的时候,网络上的大红人芙蓉姐姐没有多少人敢追啊,不过,就现在王超亮所带的那个芙蓉姐姐啊,有大堆的男人追啊。那些男的都以为她好追,每天都有人送花给她。”
    我说:“好姑娘,真是好姑娘,那为什么又叫芙蓉姐姐了呢?”
    风韵哥说:“哦,你以为奔驰和宝马一样没人偷啊,奔驰往路边一停,一不留神就没了。东西和人一样长得漂亮,就会引起人的贪欲之心。前两个月芙蓉姐姐家中芙蓉镇的芙蓉花被人给践踏了,芙蓉自行车给人偷了,芙蓉姐姐新买了一辆凤凰牌的,所以又叫凤凰妹妹了。”
    我说:“芙蓉姐姐家境怎么样,上次我们两人聊天的时候,听她说她手中的那个包包就花了3万八啊?”
    风韵哥说:“听说很好,那个小白脸的生活伙食什么的,据说很大一部分都是芙蓉姐姐出的。她家里好像特别宠她,爹是做房地产开发的。”
    我说:“哦,那么说,是芙蓉姐姐养着那小子了?”
    风韵哥说:“也不能这么说,但那家伙的确没什么钱包养女人,暂时由女人养着他。”
    我说:“这样的美女难得啊,反正我是没有见过这样的!”
    风韵哥叹气说:“现在的美女怎么了,不是被人包就是包了别人。”
    我说:“你的意思是不是人家怎么没养着你?”
    风韵哥说:“不是不是,爱情这事情,有时候说不清楚,像是上辈子欠的债一样。你看看就那男人那货色,我家的“旺旺”都不想蹭。”
    我说:“什么叫‘你家的旺旺都不想蹭’?”
    风韵哥说:“贝贝是我妈养的一条贱狗,看见男女都要抱住人裤腿蹭半天。”
    风韵哥说:“你不能这么说人家,说不定人家有什么你看不到的优点。而且这事情,不一定是要有优点才行,你不是自己都说,这事情说不清楚的。”
    我问:“那芙蓉姐姐就没红杏出墙过?”
    风韵哥说:“没有,倒是芙蓉姐姐带着王超亮前两天在学校里开车撞墙上了,不过车和人都没什么事情。”
    我说:“红杏撞墙。”
    风韵哥说:“速度再快点撞得再重点,不就红杏出墙了嘛!”
    窗外开始有最早起的人忙碌的声音,但是天还是全黑,而且黑得没有丝毫要放光的意思。
    这时候,对面又响起了麦当娜那甜美的声音,“两个麦当劳,三根火腿!四块肯德基,一共250!”
    这是我每天早上都能听到的声音。那声音洪亮而有穿透力,仿佛把黑夜劈开,当然,劈开了以后里面还是黑夜。
    我从来只听到叫卖声没见到过人,在大约最早工作的一批人上班去的时候,这声音会准时出现,风雨无阻地吵醒还在睡的人。
    但是,这家快餐店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他那店里面的那句机械化的“麦当劳,麦当娜啊麦当劳”的声音,从来只叫一遍,然后就安静地等候在楼下。需要的人去买,不需要的人醒一下,然后做梦都能梦到麦当娜和我一起吃麦当劳。
    题外话
    早上的一场倾盆大雨在中午之前就停了,低垂郁结的乌云被南边吹来的风吹得不知去向。鲜绿的樱树迎风摇曳,阳光在上头闪闪发亮。围墙一路延伸到我视线不能及的地方,我曾沿着围墙走到一个看不见大妈学生公寓的地方,但是围墙还是一路向北,并且划着弧度。在围墙的墙壁上,没有任何说明,也没有&一针根治&类的广告,甚至没有任何办证的人留下的电话,只是空空荡荡一堵破旧而结实的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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