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于某位大客户赠送的炼丹房内,罗胤老神在在的拿着一片不知名的金属片用一把小锤敲敲打打,任谁看都是在磨洋工,但偏偏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让旁边的人没有办法出声打断他。

    大概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了这位炼器大师的性格比较古怪,规矩也特别多,所以来人一直按捺着性子坐的端端正正的,等着他完事,避免惹得他不快了好不容易求来的一次见面机会就这么打水漂。

    金属片被罗胤对折、敲薄、再对折、再敲薄……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之后,终于渐渐地变了颜色,由原本的暗金色变成了银色,在地火的照耀下散发出阴冷的光芒。

    用一把镊子举起那片全部变成银色的金属片,罗胤将它放在眼前仔细的观察着,大约过了二三十秒才将它放在一旁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装满了淡绿色液体的容器中。

    还热着*无*错*的金属片刚一接触到液体便发出“呲——”的一声,容器中冒出了一阵被蒸发出来的水汽。

    来人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只觉得灵力因为这股气味翻涌了一下,于是对那装着液体的容器多看了两眼,心里对这位看上去还很年轻的炼器大师更高看了一眼。

    把金属片丢进容器后,罗胤就再没有看它一眼,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转头看向等了大半天的人,问道:“有事?”

    没事谁会在这里看你对这一片金属敲敲打打?

    虽然心里在吐槽,不过这人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按照指引他过来的人所说双手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玉简,动作十分小心。

    “在下只为求一件天阶灵器而来,材料和报酬都已在玉简中说明。请大师过目。”

    罗胤接过玉简看了一下,发现里面记录的东西中规中矩,虽然不至于让自己大赚一笔但也不亏,再加上介绍他来的人是一个曾经在自己这里定制了八件灵器的大客户,于是他点了点头把玉简放在了一旁的桌上,说:“明天之内把东西都准备齐送到我这里来,不过那个时候可能我没空见你。你就拿给外面的童子就好。”

    外面的童子?

    来人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他在进门之前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明显是灵器的矮小人形物体,呆呆板板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还以为是这位大师随手放在在那里的装饰品,难道说这位大师已经厉害到可以炼制出有意识的灵器了吗?

    知道这里不是自己胡思乱想的地方,这人急忙让自己的想象力刹车,连声应道:“了解了解。明天正午之前一定将所有东西送到您这里来。”

    罗胤挥挥手表示送客。伸手去拿放在炼器炉边的小锤子。

    那人正要说两句道别的话,炼器坊的门突然就被打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听上去有些沙哑的声音——

    “我说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把我的伞还给我……咦?你有客人?”

    来人白发白眸,因为瞳色的特殊性,就算盯着你看你也不觉得他是在看你,反倒会被几乎全是眼白的眼睛吓一跳。

    刚刚起身的人惊讶的望着突然出现的人,心里瞬间闪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念头。

    “居然有人能和大师这么随意的说话,想必是大师的好友。说不定可以结交。”

    “白发白眸?难道说是浮元家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呈晗少爷?”

    “不过听说最近浮元家还出了一个白发白眸的族人,好像挺受瞩目。或许是他也不一定。”

    “原来身在渡岛的大师和浮元家族的人关系也很不错吗?难怪之前会拒绝杜家的招揽了,浮元家毕竟一直位于三家之首,论实力和势力确实要比杜家更高一筹。”

    ……

    正想着,这人回头看了一眼罗胤,就发现这位大师正盯着自己,那表情就好像在问“你为什么还不走?”,心里一凛,立刻礼数周全的道别退出了炼器坊,走的时候还很贴心的帮忙关上了门。

    没了外人,罗胤自然不会再端着架子,动作随意了不少,一边拿着小锤子在炼器炉上敲敲打打,一边问:“你不是一直很忙吗,为什么会有空跑到我这里来?”

    俞琛伸手把这间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拉到罗胤旁边,然后毫无形象的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中满是疲惫。

    “浮元家的人对于血脉的追求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不过是凑巧帮一个小辈提前激发了血脉,就被一大家子人追着问原因,结果一帮小毛头莫名其妙的就划到了我手下归我管了。说实话我自己还纳闷呢,明明我只是看他身上有伤,帮忙处理了一下,天知道为什么他会激活血脉。”

    罗胤听了只是笑,笑声中充满了幸灾乐祸:“能者多劳啊,也亏得这一次意外你才真正的在浮元家站稳脚嘛。”

    “可我根本不想和这个家族有过多的牵扯,只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多出一双翅膀,但是那群老家伙偏偏捏住了我这一点把我扣在这里……”俞琛靠在椅背上,一脸的灰暗。

    罗胤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你要真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走,又何必在我这里倒苦水?说白了还是因为舍不得吧?”

    俞琛不说话了。

    他不想和浮元家有过多的牵扯是事实,可是经历过一次道心冲击之后,他对于血脉亲情有了新的理解,浮元家的这些“亲人”们带给他的是与俞家完全不同的感受。

    其中最让他感觉矛盾的,要数浮元长泺了。

    作为亲舅舅,浮元长泺一开始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好,加上之前没有从女修那里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人”。

    但之后的接触让他发现,这个舅舅有的时候还真的有舅舅的样子。不但经常有意无意的在生活方面关照他,还总是借口切磋来对他的修炼进行指导,就好像根本不知道外面早就拿他们二人下了赌注赌谁能更早一步将下任家主之位收入囊中一样。

    然而在外人面前,浮元长泺却总摆着一副死人脸,让他联想到了黎青羽的那个师傅,外界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也有这个因素在内,不过俞琛觉得这样的行为很聪明就是了。

    然而真正让他对浮岛产生感情是今年春天时,浮岛上到处开满的云花。

    和之前在大陆上看到的蓝色云花不同,浮岛的云花以紫色为主,深深浅浅一大片,开的十分茂盛,远远望去,一座城市只能看见层层叠叠的云花,根本看不到任何建筑物的影子。

    那段时间明明他因为突然加在肩上的任务忙得脚不沾地,可是却总会抽出时间来站在城外一座小山上远眺这座城市,一看就是一个时辰,急的副官到处找他。

    明明只是一种植物,却让他对整个浮元家都改变了印象,让他的心里有些别扭。

    当知道他经常跑到山上远观云花的时候,浮元呈曦派人把他叫到了之前去过的那片树林,但这一次他们不是去见小老头的。

    俞琛被带到了树林最深处,那里,一颗开的花颜色紫的发黑的云花树正静静地立在一处空地上。这棵大树大约有十来个人合抱粗,树干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树疖,每一个树疖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孔洞,像是用什么东西钻成的。

    “这是我们浮元家所有云花树的母树,据说从开天辟地以来就在这里了,是浮君渡羽的守护树,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也无法生出灵智,最后就只能被我们家族当做先祖祭拜。”

    “看到上面的树疖了吗?那些都是抽取这棵云花母树的灵力制作家族令牌时留下的印记,每一个树疖都代表着一位被家族承认的血脉,与我们浮元家息息相关,长渲虽然没有修灵的天分,但也有身份令牌,就证明她的血脉也是被承认的,不过……算了,往事没有讨论的价值,你要不要靠近些看看?”

    俞琛点点头围着这棵巨树的树干绕了一圈,然后被树干上密密麻麻的树疖震惊了。以前拿出母亲令牌的时候阿黎就说过那应该是用一整颗灵核的灵力灌注的,这棵树得蕴含了多少灵力才能满足这么恐怖数量的抽取次数?这样的一棵灵物为何不能产生灵智,像阿黎一样化形呢?

    走着走着,俞琛突然停下了,盯着一个距离自己头顶还有十来公分的树疖不动。他有种感觉,这个树疖就是母亲的树疖,在它旁边的那一个,应该就是浮元长泺的。

    浮元呈曦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指了指那两个树疖下方的一处空位,问:“你有没有兴趣把这个地方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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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讲到这里,罗胤挑了挑眉:“然后呢?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我不知道。”俞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也没有再问我,只说这个地方会暂时给我留着……我正在犹豫。”

    罗胤把小锤子随手一扔,轮椅转向俞琛的方向面对他:“如果是我,我就不答应。”

    “?!……为什么?”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树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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