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瓦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还能有机会见到另外一个儿子。
    她并不是不爱前一个儿子,而是没有办法去爱。
    当做错了一件事儿之后,就会接连不断的犯错。
    她也明白,多年的不问不管,前一个儿子应该对她恨之入骨。
    王小飞将烟头碾息,双手撑着椅子的把手站起来:“走吧,去看看你儿子,再看看你前夫。”
    希瓦默然的跟在王小飞身后。
    俩人来到了公墓,管理员见王小飞又来了,顿时显得极其的热情。
    他还想从王小飞这里赚点外快呢。
    王小飞也没有让他失望,直接扔过去一张百元美钞:“别让任何人过来。”
    “明白明白,我守在这里,别说人了,就连苍蝇也不会飞过去。
    先生放心办事儿就好。”
    管理员说完还扫了一眼希瓦,心里暗自琢磨,这位先生的口味有点重啊,这女人虽说保养得好,可是也看得出来是有点年纪的。
    而先生不过二十多岁,竟然会热衷于这一款。
    只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哇。
    王小飞要是知道管理员此刻的想法,一定会把他的屎都打出来。
    只不过王小飞并未注意到管理员的眼神,领着希瓦径直走了进去。
    之前来这里,墓地还是一片狼藉,但今天明显被人修葺过,墓碑前还摆放上了贡品,虽然廉价但也是一份心意。
    一个比王小飞大了三四岁的年轻男性,正蹲在墓碑前烧纸。
    他的神情很平静,眼神更是波澜不惊。
    但眉眼之中依旧能看出来,他与墓碑上那张照片中的男性有几分相似。
    这就是当年肇事司机与希瓦的儿子。
    当年出事儿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现在则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不过在这个年轻人心中,父母的概念非常的薄,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
    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爷爷奶奶也基本上不会再家里提起关于他父母的事儿。
    小学的时候他还会偶尔问起自己的父母,等上了初中之后就再也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了。
    若不是王小飞找到他,他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就安葬在这个墓地中。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蹲着烧纸,没有跪下。
    墓碑中的那个人,对他而言就是个陌生人。
    看到这个年轻人开始,希瓦的眼泪就一直没有停过。
    这个儿子的影像在她的脑海中一直都还是个婴儿,之后这么多年,她是一眼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
    但纵然时光流逝,当再度看到自己的儿子,当妈的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卡西洛。”
    卡西洛抬起头,眼神在希瓦的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然后对王小飞说道:“王先生,谢谢你告诉我他埋在着了。”
    王小飞说:“不客气。”
    希瓦走上前去,“卡西洛,我是妈妈……”卡西洛淡漠的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妈妈,你认错人了。”
    “卡西洛!”
    希瓦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妈妈错了,是妈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爷爷奶奶,我知道你不会原谅妈妈,能再见到你,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卡西洛的神色依旧平静,不管希瓦再怎么大喊大叫,他都不为所动。
    “王先生,我还要工作,就先告辞了。”
    卡西洛淡淡的说道。
    希瓦伸出手想要去拉卡西洛的胳膊,但手伸到半途中就不敢再向前,并且抖得越发的厉害。
    “卡西洛,妈妈错了,妈妈真的错了。”
    卡西洛头也不回的离去。
    希瓦瘫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王小飞点了支烟,耐心的等着她哭完。
    哭了大概半个钟头,直到嗓子都哭哑了才渐渐的停止。
    “先生,感谢你的仁慈与残忍,能在见到我的儿子,希瓦死而无憾。”
    说完,希瓦又看向了墓碑,前夫的印象也一度在她的脑海中变得模糊,可一旦看到照片,过往的种种就如同古井底部的沉珂般泛了上来。
    希瓦伸出手摸了摸那张照片,说:“你是个好男人,到死都在想着我。
    可我不是个好女人,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就背叛了你。
    这辈子我补偿不了你了,下辈子当牛做马来恕罪吧。”
    说完,一头撞向了墓碑。
    王小飞曾经特别好奇,撞墙到底能不能把自己撞死?
    希瓦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能撞死。
    只要有决心,那就一定会死。
    香烟在这时候燃烧到了尽头,王小飞屈指将烟蒂弹飞了出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过比起你男人,你好歹享受了二十多年,这么算起来,你还是赚的嘛。”
    一脸鲜血的希瓦已经没有可能再回答王小飞的问题了。
    王小飞找来了管理员,后者见到一个死人躺在墓碑前,魂儿都差点吓出来,下意识的就认为是王小飞杀了人。
    王小飞直接写了一张支票给他。
    上面的数额立刻就让这位管理员忘记了之前的想法。
    财神爷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
    自杀,一定是自杀。
    她也必须是自杀的!“这钱不全是给你的,其中一小部分是用来安葬这个女人同时给这个墓穴续费。
    剩下的就是你的辛苦费,怎么操作需要我手把手的教你吗?”
    王小飞问道。
    管理员连连摇头:“先生你放心,这地方偏僻的要死,不会有人来的。
    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绝不会出卖先生的。”
    王小飞微笑:“出卖也没关系,反正到最后吃亏的也是你。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我信,我当然相信。
    先生本事大得很,我等小民只能仰望之。”
    管理员还拽了一下文。
    王小飞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剩下的事儿交给你,别耍滑头啊,我会来检查的。
    你要是给我胡乱整,那么这里就必然会有一个墓穴是属于你的。”
    管理员立刻赌咒发誓:“我以我母亲起誓,绝对不会辜负先生的信任。”
    王小飞满意的点了点头,大踏步的离去。
    管理员看向那个女人,“哎,真是可怜哦,为什么要挣扎了,先生那么帅,从了他就能保住一条命呐。
    现在好了吧,死了等于白死。
    下辈子做人可不要这么死脑筋了,不过你要是报复的话,可千万不要找我啊,我就是个拿钱办事儿的人而已。”
    ……返程途中,阿波罗给王小飞打来了电话,告诉他东西已经拿到手,是不是可以把纪涛给宰了。
    王小飞其实也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纪涛。
    直接杀了吧,有点太便宜这小子了。
    但也绝不可能放了他。
    怎么才能让他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呢?
    王小飞有点小纠结。
    “先别杀,带来见我。”
    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先见面再说。
    这次阿波罗直接把纪涛带去了酒店。
    姚长空不想见到这人,所以就没带去姚长空的居所了。
    “他怎么了?”
    王小飞发现纪涛的神色有些不对,问道。
    阿波罗边喝水边回答,“刚演完苦情戏,估计还没有从角色中走出来呢。
    老大你是不知道啊,这家伙看到他老娘,那阵仗简直夸张,我差点都没拉住。”
    “看来他的血,也不全是冷的嘛。”
    王小飞淡淡的说道。
    纪涛忽然开口:“希瓦呢?”
    王小飞说:“死了。”
    “哦。”
    纪涛好像并不惊讶这个结果。
    王小飞坐在他面前,双臂搁在腿上,十指交叉两个大拇指托住了下巴:“你就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反正都死了,怎么死的就不重要了。”
    纪涛倒是看得开。
    王小飞说:“她撞死在了前夫的墓碑上。”
    “王先生真厉害,杀人还要诛心啊。”
    纪涛呵了一声,道。
    王小飞耸肩摊手:“我一向如此啊,倒是你,让我有点难办。”
    纪涛说:“一刀的事儿,有什么难的。
    若是王先生觉得杀了我会脏了你的手的话,把刀给我我自杀。”
    王小飞说:“你害死了我三舅妈跟我未出世的兄弟,自己却躲在墨哥国享受了二十多年,就这么让你死了,我不甘心呐。”
    “那先生准备用什么刑罚来折磨我?
    凌迟?
    炮烙?
    老虎凳辣椒水?”
    纪涛说。
    王小飞说:“这些手段太过残忍,我可是很温柔的。
    这样吧,你若是愿意跟我去香江指认姚长林,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纪涛笑了:“王先生,没想到你也有糊涂的时候。
    我现在的样子,就算站出来宣布我是纪涛,又有谁会相信呢?”
    王小飞一拍脑门:“哎哟,我把这茬给忘了。
    你可是整了容的,姚长林完全可以说我请了个演员去坑他嘛。
    那这事儿可就有点难办了呀?”
    “先生,我其实就是个工具人而已,该说的该给的,我都已经做到了。
    现在的我对你而言,再无任何利用价值。
    所以先生完全不需要伤脑筋,直接杀了就完事儿。”
    “没看出来你心还挺宽的。”
    “其实刚去墨哥国的那几年,我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见三爷,梦见躺在血泊中的夫人,梦见我母亲。
    这些梦折磨得我无法入睡,体重更是下降到不到五十公斤。
    后来我就诵佛念经,希望佛法能化解我心中的愧疚。
    可能是因为念经念得太多,所以我现在的心态特别好。”
    纪涛缓缓的说道。
    王小飞笑了:“你可别糟蹋人佛教了,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你这样的人,犯了错就想要遁入空门,借此来逃避该有的惩罚,佛教的口碑才一天差过一天。”
    “随便先生怎么说,反正我现在已经是无所畏惧了。
    杀也好,折磨也好,都尽管来吧。”
    纪涛现在完全就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通俗点说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阿波罗直接掏出枪来:“啰嗦那么多干啥,我一枪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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