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有幸 作者:又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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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里,跟我道别之后便回家了,杨静玲家住更远,得坐公交才行,于是做完作业也回家了。最后甘慧文等得不耐烦,朝树上喊:“郑辰逸你到底下不下来嘛?赵燕都要回家了!”

    “关我屁事!”郑辰逸回她。

    “人家等你这么久!你真怂!”她语气不善,吵架的阵势已经摆出来了。

    郑辰逸不屑道:“谁稀罕?”

    此话一出,树下的女生便对他一通乱骂。他便也站起来骂那些女生。女生见骂不过他了,就‘老公老公’地叫着讽刺他。

    一群女生围在树下朝树上叫‘老公’,这场景的视听冲击不逊于小孩当街脱裤撒尿。当即就被一路过的女生家长制止了,并把那些叫着‘老公’的女生训斥了一顿,又训斥了我和郑辰逸,还见了我俩的家长,告诫他们盯紧我们以防早恋。

    我真是冤大头。翌日把这件事情给杨静玲当笑话讲,顺便还冒几句脏话以表达我的愤懑,惹得她哈哈大笑,并为没看到现场表示遗憾。我转头看后排的郑辰逸,他在一旁冷冷看着我和杨静玲,见我转头也不躲避目光。

    郑辰逸仿佛很不喜欢杨静玲,从他对杨静玲加入我们放学队伍的反感程度就能看出:他总是买双人份的小食和我分享,置杨静玲于不顾。

    这样故意忽视杨静玲的小事还有很多,比如四年级那个春节。

    我们一起放鞭炮,和郑辰逸带领的那一群男生女生一起玩。杨静玲并不是特别受女生欢迎那一类,再加上郑辰逸要故意甩掉她的话,让她脱离队伍简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我们和别班的那些同学一起玩,不知道为何会演变成用那些小小的鞭炮去炸人,我们对那种小小的鞭炮还有一种称呼,用重庆话说就是‘甩炮’:在盒子边上滑燃了就甩出手去,声音极大,破坏力极小。

    那种高危的东西我没玩过,郑辰逸和他朋友经常玩。别班的人用甩炮来炸我们,我们就在小区里面藏藏躲躲,避免被发现。郑辰逸拉着我手一个劲跑,别说杨静玲了,全部人都被丢在身后不知去向。

    我们跑上楼顶,楼下还传来噼噼啪啪的爆炸声和女生的尖叫声。楼顶上风大,刮在脸上很冷,我和郑辰逸窝在黑乎乎的角落。他们根本不会来找楼顶,我体能不好,好静,躲在一旁正合我意。

    我们挤在一起,他把头上的帽子给我戴上,天台上有高出一截的方墩,我们两人正好可以坐在那上面。

    等气息喘匀静了,他蓦地开口说一句:“我觉得杨静玲好烦。”

    “哦。”我当然看出来了,什么小事都会争对别人,他表现出的‘讨厌’非常明显。

    “你真的喜欢她?”他问我。

    “我想是吧。”我回答。

    他沉默很久。

    我问他:“你为什么讨厌杨静玲?”

    “没有啊,我没有啊。”他若无其事说道。

    至今我都还记得他当时的矛盾,我笑他,我当时以为他喜欢杨静玲所以吃醋了。他只是低着头并不说话,也不理会我的嘲笑。长大之后他有话要说时也会这样,他沉默之后开口的第一句总是能让人心悸半天,颇有一种一鸣惊人的意味。

    “你喜欢杨静玲?”我问他。

    “不喜欢。”他答道。

    “那你还是喜欢赵燕吗?”我问他。

    “为什么是‘还’?我跟你说过我喜欢她吗?”他不解道。

    转念一想也对,我是跟他走得最近的人,如果他喜欢赵燕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有喜欢的人。”他见我不说话,又继续道。

    “谁啊?”我问他,“别班的吗?”

    “不是,就我们班的。”他低头说。

    “谁啊?”我好奇道。

    他伏到我肩上,把冻得冰凉手掌弓着贴在我耳朵上,嘴中吐出的热气挠得我耳朵很痒,他小声说:“我喜欢……”

    犹豫半天,结果他还是没说出口,嗯嗯几声自暴自弃般离开我耳朵:“哎呀,反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也没追问,我对他喜欢谁、不喜欢谁不太感兴趣。

    那天正是除夕夜,他提议把晚上十点放的烟花看了再去找在同事家中打牌的母亲,我赞成了。

    我趴在楼顶的栏杆上往下望,那些在小区各处躲藏的小孩都聚到一起,在一废弃的水沟里玩火。我问他玩火之后流过尿没,他说没有,答完后又问我,我说我没玩过火。

    玩火都是几人凑在一起才会捣的乱,一个人玩火没什么意义,所以我从来没玩过。但是我从未觉得我度过的那些孤单的日子有什么不好,至少回家上学的路上有郑辰逸,没有郑辰逸的时候有自己想象出的世界。

    我和郑辰逸坐在屋顶相互靠着,就要睡着了,被十点的第一声轰隆炮响震醒。我坐好身子,看烟花把整个夜晚都染成红色,烟花轰隆隆之后还有飘散在空中的烟尘,气味难闻,不过烟花的美好能掩盖这个细节。

    我记得小学时候描写烟花,模仿语文书中的《火烧云》,总是写:有的似百合、有的似玫瑰、有的似牡丹,好一幅火树银花。长大之后看到自己小时幼稚的文字总是会不自觉地红脸,每次元旦坐在父母旁边看的烟花都是和描写的一样华丽且热闹的。这天的烟花与众不同,楼下很喧闹,家家户户都开着灯守夜,烟花动静也震人,我和郑辰逸坐在屋顶,谁也不说话,只看烟花。

    那是我毕生都在追忆的十几分钟,在喧哗世界中的宁静、自由,让人无缘故的快乐。

    烟花看完,人声喧哗也不如之前,夜晚霎时安静了。

    郑辰逸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他突然问我:“你知不知道怎么接吻?”

    “不知道。”我摇头,又看他,道:“你知道?”

    “电视里面看过。”他说。

    “想试试吗?”他问我。

    我说我不会,他叫我闭上眼睛坐好就行。于是我面对着他闭上眼。

    对于那个吻,我只记得反正是亲了。

    他用没用舌头、吻了多久、吻得马虎还是仔细、嘴巴是否柔软舒服,我全记不记得了。

    但是在别人问起青少年的我还有没有初吻时,我恬不知耻的说我初吻还在,我把这同性间的又年幼的亲吻当做幼时不懂事,当做不带任何情感的,对成人世界做出的第一步尝试,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选择性遗忘了这件事。

    始作俑者是郑辰逸,让我愿意用怀念的心情去回忆这件丢脸事情的也是他,不过那是在遥远的十几年之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如果你死了,我跟你一起

    四年级之前我一直是体质差,隔三差五地感冒发烧,非常不让父母省心。

    直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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