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谢过之后就专心致志的开始钓鱼了,他的耐心并不好,可是如今在圣上面前便是屁股底下有针都不敢动,他尝试着用手指的感觉来确定有没有鱼,不过好多次都没来得及,那鱼就跑了,只剩下鱼尾巴甩在水面上溅起水花。

    “真可惜。”甄珠叹了口气而后回头看一旁伺候着的人,对方立马快速的帮着甄珠上了鱼饵,然后甄珠继续将鱼饵甩入池子中,大约是这个池子里的鱼真心的蛮多的,一个下午下来甄珠钓上了三条鱼,结果圣上反而一条都没钓上来,甄珠无奈的看着圣上笑呵呵的把他钓起来的鱼放进水桶里,而后递给甄珠吩咐道:“带着回雍王府,吩咐老三给你煮了吃,回头告诉朕味道如何。”

    甄珠点了点头,而后就又莫名其妙的被送出了宫。

    出了宫门就见着眼熟的马车等在路口,甄珠上前跟马夫打了个招呼,掀开帘子就理所当然的看到了坐在里头闭目养神的雍王。

    得了上辈子记忆的雍王一直以来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平日里也一直会告诉甄珠他的动作,比如最近他将手下所有的人都分派了出去,跟着几个交好的文臣也渐渐少了往来。

    “王爷。”甄珠一边走进马车,一边将身后的帘子放下,雍王睁开眼睛看着甄珠的脸,而后顺着往下看到甄珠手里的木桶,只听到噗通一声,一条鱼从里头跳了出来,甄珠忙用手去捂,结果那鱼实在太滑,甄珠一只手抓不住,那条鱼就在空中弯成一个弧度,甄珠忍不住闭眼,此景太美,不忍直视。

    等着那条鱼砸到了地板上发出了啪的一声,甄珠这才偷偷的睁开了一只眼睛,而后看着雍王的脸色不变,这才尴尬的笑了笑,低头去看,原本铺着的蓝色的毯子上因为水迹变的深色,那条活蹦乱跳的鱼在地板上跳了跳,最终因为缺氧而无力的长大着鱼鳃。

    甄珠非常的感同身受。

    “父皇找你钓鱼了?”雍王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动,甄珠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到底从哪里来,他回想了今天在宫里见到的所有人,似乎没有一个是有异象的。

    甄珠蹲下身将那条鱼丢进了水桶里,左右看了看,用着桌上的围棋班压在了水桶上头,而后自己抱着这个水桶坐了下来,雍王见甄珠坐下,便吩咐马车启程。

    马车晃了晃,甄珠抱着水桶紧张的压了压,而后等了一会见着没事,才回头跟雍王说道:“一会回了王府,能让厨子做一条鱼么,另外两条养着。““你想养着?怕是养不活的。”雍王伸手将一份密信递给了甄珠。

    甄珠将水桶推到一旁,而后伸手接过了信封之后慢慢的摊开,前后看了看,就转脸看雍王:“如今太子虽然被废,可是朝中要求圣上再立太子的风声并不小,一国若无储君底下的臣子自然是心有不安,不过这些都是废话,更多的都是浑水摸鱼,大多进言的表面上跟着众皇子没有关系,其实这其中的利益关系谁都清楚。

    甄珠想了想,之后认真的看着雍王道:“今日圣上并未跟我提起这些事情,而且一开始提起了我父亲一句,之后再无更多话语。”

    雍王手里的佛珠转了两圈,他点点头道:“父皇的耐心向来不错,当初为着江南用了十多年来铺垫,如今在苏州织造的那位的妻子也是宫中王美人的姨,杭州那位更不用说了,再加上你父亲,如此一来江南少有风吹草动,只需三十天便能传到父皇耳中。”

    甄珠不知道原来雍王也知道,于是他看的很认真,他知道这个密折制,当初他接手江宁织造的时候用的也是这套方法,连着信纸都是专门制造的,大小一致,且塞入竹管之中,带信的人大多是军中兵丁,且带信的人本身并不知道这东西里头到底是什么,往往一封信伴随着大量的物品做掩饰,且圣上也非常清楚,若是让底下的臣子知道圣上还有这种手段,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自己接手之前,父亲是万般吩咐了,绝不可泄密。

    一旦出了事情肯定是他们这些人被推出来定罪,甄珠想了想,根据雍王的性格恐怕日后做的肯定比圣上更过分,因为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国土上有一丝不在自己的掌控内。

    “我以为,这些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恩,大约除了本王,其他知晓的应当只有太子,不过如今太子已废,这辈子估计就出不来的,要当心的只是太子长子。”雍王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而后微微的皱了皱眉。

    如果跟着上辈子的事情,圣上还有十多年的寿命,到了圣祖六十年才退位,还有十年,雍王觉得自己肯定是等不了的,不为别的,就为了上辈子自己就算得了那个位置之后依然过的那么糟心,所以只能在你的敌人还没有成长的时候,不给于他们任何的机会,这样才能更加顺利。

    ☆、第八十章

    第二日甄珠就回了甄府,去找老太太,毕竟京城风波刚刚过去,之前听说了一些皇后的所作所为,他还是上了心的。孙氏听闻甄珠前来,忙吩咐人快快迎进门,又吩咐府里伺候的准备瓜果。

    “前些日子吩咐他们做的袄子也拿过来,正巧见今个珠哥儿前来,顺便试试大小,若是不合身还能再改改。”老太太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想了想,看向金花儿,“前阵子从江宁送来的缎子也拿出来,吩咐针线房的过来一趟,这次把少爷的尺寸留下来,省的日后做新年袄子的时候没了尺寸再着急了。”

    金花儿应了一声,而后转身就出了屋子,宋嬷嬷忙笑着安抚孙氏道:“便是今日量了尺寸,等着到了过年还有些日子,到时候哥儿又长,又不是平常不会来,老太太也太急了一些。”

    孙氏坐在踏上脸上含笑,等着甄珠进了门,才磕完头起来,就发现老太太似乎老了许多,之前因为保养,原本黑白斑驳的发,如今差不多已经全白,脸上的皱纹更是清晰可见。

    “许久不见老太太了。”甄珠顺着孙氏的意思坐到了她的左手边,而后就见着屋里头伺候的有丫鬟送上来两杯茶。

    孙氏对着甄珠伸手,甄珠愣了愣倒是接了上去,一老一少两手握在一起,倒是孙氏的温度更高一些。孙氏仔细的打量了甄珠一会,而后笑道:“前些日子你父亲才来了信,问我你如今如何了,我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去热河可是好玩?”

    甄珠冷不丁孙氏先问这事:“热河那处的行宫刚刚建成,只是许多孙儿都不能去,偶尔能玩耍的倒是跟江宁的院子相似。”他原本想绕几句文雅一些的,都来一想是在孙氏面前,便用粗浅一些的文字来描述,直接用颜色跟形状,孙氏听的入神,等着甄珠说完就一气把手边的茶水给喝干了。

    甄珠喝完,一旁一个穿着翠绿袄子的丫鬟就上前倒茶,她的脸盘微圆,看着有些眼熟,甄珠想了想没有想起来。那丫鬟倒了水便退到一边,甄珠这才发现,屋子里伺候的人许多都是生面孔。

    孙氏吩咐人拖着果盘上来,而后吩咐甄珠吃上一些,之后便道:“热河的行宫不过是因为他们草原上的部族怕进了中原之后感染天花,圣上为了让部族放心,这才修建,用的自然是江南苏州等地的园林式样,也就是你觉得不稀罕。”孙氏摆了摆手吩咐底下人把做好的衣服拿上来。

    甄珠作为一个少年,从来就没为着吃穿上过心,大部分时间都是底下的人送上来什么,他就穿什么,因此他身上来来去去唯一剩下的就是雍王和圣上给的东西。

    “平日穿的也是够了,何苦累着老太太多麻烦。”甄珠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麻烦,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情可以操心的,如今你太太又不在京城,身边每个伺候的到底是不放心。”孙氏一手托着腮,而后脸上带着笑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低着头站在一旁的小丫鬟。

    甄珠这会要说不知道孙氏的打算,他就太蠢了,不过自己才十岁,这会就安排这房里人是不是太早了?

    孙氏也没说明白,只是跟甄珠道:“若是你没意见,我便安排一些人平日替你看着没住的院子,我这里新收了几个相貌新鲜的,你且看看,若是觉得合适,日后便在你院子里伺候了。”

    甄珠想了想,便应了,反正如今自己不在院子里,老太太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既然是老太太看着好的,孙儿自然没有意见的。”他说完,孙氏便笑着夸甄珠懂事,之后又让甄珠试了两件衣服,给甄珠换衣服的,就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看得出调教得当,伺候起人来也是熟练的很。

    等着甄珠陪着老太太用过饭,便告辞了,等他回了雍王府的院子,就听到小四阿哥等在自己屋子里,甄珠只觉得自己一口气还没喘均匀了,又要提起。

    小四阿哥见着珍珠进门就奇怪道:“你这是去干了什么体力活,没精打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欺负你了呢。”他一边说着,之后停顿了一下吞了口口水,之后又疑惑道,“不会真的那么倒霉,遇到我二哥,三哥了吧?”

    甄珠忙摆手,他伸手的宋兆勇就跟甄珠说了一声,把从甄府带来的衣服放到衣柜里去。

    小四阿哥见着新衣服,忙让宋兆勇拿过来,他挑了一件颜色鲜艳的抖开,对着甄珠比划了一下:“这料子可真不错,哪来的,怎么之前没见你穿过这么新鲜的?”

    甄珠对衣服的颜色一直停留在成年之后的审美观,因此对其他年轻的少年来说,看着太过老成,又太过古朴,偏偏甄珠自己没意识,但凡是一件新的跟一件旧的,他必定伸手要那件穿惯了的,要是个好伺候的性子还好说,偏偏甄珠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因此丈青跟染红都是跟针线房的打了招呼,同样料子同样款式的衣服做了一堆,这才解决了问题。

    甄珠揉着自己的脑袋道:“你也知道,我家老太太如今在京城呢,前阵子不是出了点事情么,因此去看看,四阿哥怎么在我屋子里?”

    “啊,还说呢,因着宫中动荡,所以圣上就吩咐各自回府念书,王妃安排了几个先生教导,我想着若是如此,日后咱们依然坐一起,你也直到如今府里五弟也到了念书的年纪了,六弟虽然还小,据说也要跟着来呢。”小四阿哥闷闷的回答,他之前去自己生母那边,依然没得到什么热切的回应,不过他也习惯了,只是对方说了一句让他挺郁闷的话,因此有些受不住。

    甄珠仔细的打量了小四阿哥,就见着对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脸埋进胳膊里,明显是有其他事情,因此他将小四阿哥手边的衣服接过,递给了宋兆勇,而后吩咐染红去沏茶,自己则坐到了小四阿哥身边。

    “这是怎么了,是不想在府里念房那边不是人更多,更乱一些?”

    “今天去我母妃那边,我母妃吩咐我,让我不要接近底下的弟弟。”小四阿哥如今还没觉得自己说这话又什么不行,他又把甄珠当做自己人,于是默默的抱怨着。

    “自从五弟出生之后,我母妃就有些奇怪,如今有了六弟七弟之后,母妃就更奇怪了,还让我不要跟他们凑在一起,言语之间仿佛会出什么事,可是我问母妃,她又不跟我讲。”

    小四阿哥自从跟甄珠结拜之后,就觉得甄珠不是旁人,他只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于是便把这些其他人那边不能说的话,也说了出来,可是说出来之后,他又觉得自己说错了,于是忐忑的等着甄珠回话。

    甄珠倒是没多心,反正他对着雍王府不管是明面的事情还是底下的事情都有了解,大部分他都还站在旁边者的角度看着事情发展,虽说他到现在都觉得之前对雍王的那种感觉,是猪油懵了心,可是偏偏如今他还是如此,因此也只能自暴自弃,他是看的开,反正肯定不行,也就不会对雍王产生类似于,我喜欢的人跟旁人睡了什么的,毕竟那是雍王啊,甄珠估摸着是因为自己死了一次,所以贼胆包天了,又有可能是太久未见家里人,所以对着雍王产生了类似于亲人的情感,谁让他们之间总是离的那么近,说到底也是雍王对他太过照顾导致如此。

    小四阿哥还等着甄珠说什么呢,结果就见着甄珠在发呆,他一时气闷,伸手一推,结果甄珠也没个防备,整个人瞬间就倒了一下,只听到碰的一声!吓傻了屋里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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