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食后,张角又来给我搭脉看病。人都说,中医能凭着把脉知道你是男是女,可这都搭脉两次了张角也没看出来的样子,可见医术不咋地。最后,他开了个药方子就走了。

    装病的我立马从床榻上爬起来,让夏侯惇把方子念来我听,巧合的是,张角写给我的方子,上面的药跟我以前吃治体内虚寒的中药方差不多,大概是千年的差值吧,我当时吃的药方比他写的还要多几味药。

    作为因体型瘦小而引起体温调节机制紊乱的女生,当初喝中药喝了半年都快要喝吐血的我,对这个药方印!象!深!刻!

    以此推断,张角的医术大概也就半瓶子咣当那种程度。

    入夜前,还发生了一件让我和夏侯大叔都不得不竖拇指表扬的事情,只不过当事人认为自己做错了,一个劲地请罪。

    事情的发生是这个样子的。

    天刚暗下来点上灯时,赵云记起我之前想着洗澡的事情,对正解开绑了半个月遮住发色头巾的我道:“子龙知主公这一路已隐忍到头,只是这道观内多为男子,大桶稀少,恐污了主公尊贵。”

    我明白赵云想说什么,忙摆手告诉他说:“大桶太扎眼了,你能帮我打一点水,让我洗把脸擦擦身子就行。”

    古代嘛,我要求也不能太高,最重要的是,黄巾贼这里鱼龙混杂,就算有赵云这个正人君子给我守门我也实在是不敢泡。万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让人看了身体,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啊。纵使我不在乎这些,有点良心的古代人也得玩了命的对我负责,怎么算都是我亏!我可没有永远留在这里的打算。这也是至今我都不肯说自己名字的原因,一旦交换了名字,总感觉就会有感情,到分别的时候会倍加伤心。

    赵云离开没一会,就打好水回来了。只不过,他被人拦在门口,一位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个大婶,站在我屋外对赵云抹慰的话道:“夏家老大你莫要太悲伤,生老病死,你兄弟他只是……”

    气的赵云当即愤怒的大喊道:“我兄弟没事!”他甩开那大婶,猛地推开门进了屋。

    大门打开关闭这点时间里,我慵懒的维持着屈膝坐在床榻靠着墙的姿势,对外面一脸愕然的大婶虚弱的笑了笑,唬得那大婶脸色苍白,一脸你死后不要来找我的表情,见鬼一般的逃跑了。

    房门关上后,赵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将水盆放在桌上,立马朝我跪地请罪道:“主……都怪云一时鲁莽恐要坏了大计,请……责罚。”

    赵云很好的记得还要压低声音,虽然他都没喊出主公来,嘴皮子却在有意的动了动,明显在心中喊了。

    为了防止夏侯大叔回来开门,被人看到夏家大儿子竟然跪在幼弟床榻前请罪的样子,我连忙把他叫起来,安抚道:“无妨,你这一吼,指不定明天还能得个美名来。以古代人攻城还要喊一喊让人知道的耿直性子,我还真不信有人会怀疑咱们三个,外面听见的人,指不定还以为夏家老大接受不了幼弟要夭折的事实,死撑着嘴硬呢。”

    这个夏家老大自然指的就是赵云了。

    为了隐瞒身份,我取了夏侯姓氏的第一个字,给赵云起名为夏云,夏侯惇直接用姓氏取名夏侯,而我嘛,暂且不说。我们一家三口对外称自己是平民,夏老爷子也就是夏侯惇是下地干重活的,大儿子夏云习过一点武。

    而有人问起已换下眼罩改用绷带的夏侯惇的眼伤,就用旧疾敷衍过去。这个时代可不是现代,没有几个不长眼的人会抓着人家短处追问个不停。

    可赵云听我这么说,脸色臭臭的小声反驳道:“以咒……名义换来的美名,子龙宁死。”

    面对这么护犊子的赵云,我只能呵呵一笑,心中无比期望以抓药为由出门跟探马接头的夏侯大叔快点回来。

    我没让赵云出门守着,毕竟病弱的弟弟要洗漱,哥哥不帮忙不说反而还出去了,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啊。赵云虽然百般不愿意,却拗不过我这个下了死命令的主公,他只好转身背对着我,装聋作哑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我将身上用于伪装的衣衫全部剥下,露出那套属于我自己的衣服,连解开扣子的灰色星星图案的薄款灰衬衫也被我随手一扔。

    夏天天干物燥,古代又没有风扇!我只穿薄款牛仔短裤和黑背心别提多舒服了。

    大概是我脱衣动作太大,又或者是赵云瞥见了我随手乱扔的衣衫。背对着我的他,耳尖红的像是红尖椒一样。

    我用布蘸着水擦拭胳膊,相当文雅的调侃道:“朝霞映日红啊。”

    “主……别闹!”又想喊我主公的赵云硬是半路改了,他语气前弱后重,再加上如今我们在太平道观中,让我有一种在游戏里调戏道长的错觉。

    我也怕赵云恼了,连忙道歉道:“好了好了,不闹了不闹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看把你吓得,我又不是没穿衣服。”

    听我这么说,赵云十分不满的发出一声“唔。”的低吟,低头不语。

    我猜想得到,他心里一定想着我得有点女孩子自觉这种事情。就他这点段数,扔到炎炎夏季的海水浴场还不得自插双目啊。

    我在心中安慰自己道:我才不是觉得有趣才欺负他呢,我只是为了他好,锻炼锻炼他,以防止以后见到更加艳丽的景色他把持不住。

    至于一个古代人能不能有幸见到比基尼,那就不在我的关心范围中了,唉嘿。

    洗干净后,我从包裹中取了一件新的外衣披上,也懒得去系上腰带。不,其实是我不会系这玩意!之前试过,要么一个歪歪扭扭丑到死的蝴蝶结结尾,要么一个死扣,完全系不出赵云帮我弄的那种大小刚刚好,十分随意的感觉。

    我就这么让衣服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只求能挡住胳膊和腿白肉,便悠闲的斜靠在墙边盘腿坐着,喊道:“大哥我好了。”

    赵云闻声扭头,见我衣服邋邋蹋蹋的叹息一声,他从包裹里取了一根新腰带,将我扶起站好,站在床榻下亲自帮我围好腰带。

    “兄长你慢点。”我有心跟赵云再学学怎么系腰带,可惜啊……等我说完这话,他已经帮我系完了。

    赵云为难的抬头看看愣住的我,试探的问道:“要不然,子龙再解开?”

    “算了。”我摇了摇头,打消了学习的念头,内心却欲哭无泪。

    我一个现代人竟然让古代人一个腰带扣给难住了,太丢人了!

    紧接着,赵云又略担心的问道:“主公,你不把头发遮一遮吗?若要被人看见,这……要如何是好?”

    我用手梳理了一下扎眼的过肩金发,这一路我都用布裹着这头在古代人看来明显怪异的发色。现代人染发这门艺术古代人不懂,我可不想被当成异类烧死。

    “没事没事,我早跟父串好供了。”作为一个现代人,用来糊弄古代人的法子我有很多,什么哭倒长城啊,牡丹亭,夜夜思君不见君一夜白头啊,这种传世美谈我知道得简直不要太多。古代人娱乐少,他们要是想听,我就能给他们编。

    赵云开门将脏水泼掉,出门的夏侯惇也拎着我的药回来了。

    我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赞了一句,“《弟子规》中有一句,兄道友,弟道恭,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惊愕的看着夏侯惇,无心听他特意为我所说的解释,追问道:“夏……父是如何知道弟子规的,据我所知弟子规是……清朝康熙年间秀才李毓秀所作的,原名《训蒙文》。”

    夏侯惇撸了撸胡子,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解释道:“山中城有藏书,无事时我便去取几本看。主公有如此学识,我也就不怕大风扇了舌头。”

    “你,你干什么了?”我隐隐约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追问道。

    他继赵云之后,也给我来了个会心一击,夏侯惇道:“我只是与张角说明了家中的情况,告诉他我长子会点拳脚,幼子读过几年书。”

    “我擦!”别怪我爆粗口,我只是真的忍不住了。

    “你还真敢说啊,我大字不认识几个,来到这里简直就是个文盲,谁会信我读过书啊!我就算有学识也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啊!怎么办怎么办要死要死要死……”我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压低声音不停的抱怨着,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在夏侯惇脸上去。

    “不带这么玩的!嘤嘤嘤……”我悲伤的缩成了球。

    “主……”赵云夹在我与夏侯惇中间,为难的不知道该帮我揍夏侯惇,还是该先把缩成球的我哄直了。

    夏侯惇也相当无奈的说:“怪我咯。”

    我侧身卷缩在床榻上移开捂着脸的手,哀怨的问道:“父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夏侯惇叹息一声,答道:“父我也是不得已,我提起云哥会点拳脚,张角眼睛都亮了,一下子没忍住就试探的说了你读过书。”

    “然后呢?”我有点好奇起来张角的反应。

    夏侯惇微微一笑,低声道:“自然高兴的很。”

    “也是啊,一大堆逃民中能有个会武的,一个读过书的也是不容易。我本来还以为达成目标要花点时间呢。”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简直是开了游戏天堂模式一样太容易了!

    “而根据探马传来的消息,目前黄巾贼所面对的是粮草不足的问题。”夏侯惇带回来的这条消息相当重要。

    “恐怕不只是粮草的问题。”赵云看了看茫然的我和皱眉的夏侯惇,解释道:“今日云去打水,见太平道内鱼龙混杂,不服管教的地皮颇多。”

    夏侯惇撸了撸胡子点头道:“收拢的人多了,干活的人少了,粮草消耗才会越来越庞大。”

    “人一多就变得不好掌控了。”我低着头,单手撑着下巴思考。

    赵云见我不说话,忙问道:“主公可有想到法子?”

    我看看赵云,又看看夏侯惇,老实交代道:“我自然是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就怕实行起来麻烦。”

    “主公但说无妨,子龙定竭尽全力完成。”

    我对无论如何都表示支持的赵云比了个拇指,解释道:“第一,道观内得自己种粮,幸运的是,现在投奔这里的人基本都是种地出身,只要有地和种子就行。可问题是无地无种。”

    “地还好说,实在不行可开荒,要不然就使点手段,从太守手中要出一点来。种子也无需担心,用探马回山中城取一些来,那人当初为了让城中能自给自足,留了相当多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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