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没有手下留情,掌掌都是杀机,那粗狂大汉却反应灵敏,并且只守不攻都还游刃有余。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都道歉了,你还动手。”

    暗一冷笑:“我杀了你,再跟你道歉,你觉得如何。”

    那人还真的想了一想,觉得在理,索性停下手来,让暗一拍了一掌。

    这一掌,暗一暗藏杀机,用了柔劲。

    那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又撞上墙壁。

    “这样总可以了吧。”那大汉揉了揉胸口,看来暗一这一掌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这样的功力,足以让人认识到此人的不同寻常,暗一自问拼尽全力可能才有一搏之力。

    这边,暗一已经开始暗自戒备,那边那大汉却没有要再动手的倾向,还十分憨厚地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问道:“你们跟这家人是什么关系。”

    阮阮这时候情绪正不好,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对那大汉就没好脸色:“你又是谁,无缘无故对着我家里射箭,你是眼瞎还是手残,手误也能对着人放箭。”这种时候,阮阮一向挺大胆,在情绪发泄出来以后才会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谢一宁将气冲冲就要上前的阮阮拉住,眼神冷冽地看着被说得面红耳赤的中年男人。

    “这,这真是误会,我是看见有一只飞雀。”大汉被说得手足无措。

    “呵。”阮阮嘲讽他:“一只飞雀需要放两只箭,大伯,您的箭术真好。”

    连说谎都不打草稿,她好歹也是混淆过皇宫的人,特别了解人面狼心,这大伯看起来憨厚不已,谁知道说的谎话连小孩子都骗不了。

    经过小姑娘这么一说,那大汉的脸都臊得如血般艳红了,过了半晌,“唉。”了一声,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银子递给暗一,十分诚恳地说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是真的无心之失,这银子就当赔偿你们此次受了惊吓,实在是对不住了。”他说完,转身就走,走之前,还十分沮丧地又叹了一口气。

    阮阮正要张嘴让他站住,却别暗一伸手捂住了嘴。

    直到那大汉已经走远,暗一才放开。

    “你干什么不让我说话。”阮阮怒瞪他。

    暗一解释道:“刚刚那人武功在属下之上,若是惹祸了对方,属下不能力敌。”他说到这里,不着痕迹的看了谢一宁一眼。

    谢一宁面瘫着脸,没有注意到暗一的眼神,紧了紧握住阮阮的手,说道:“我们还是先找姥姥要紧,那人是谁,后来调查都来得及。”

    阮阮本来还想说两句,一听这话,顿时赞同,只是还是“呸”“呸”吐了两口,十分嫌弃暗一用手捂过自己的嘴,多脏啊。

    “对,还是找姥姥要紧。”阮阮看向谢一宁,问他:“你说姥姥会去哪里呢。”

    谢一宁跟她一样在学院,怎么会知道,只不过依照他的了解,孙大娘根本不可能出事。

    最后,阮阮还是没放过最后一点可能,拉着谢一宁去找刘蛟问情况了。

    谢一宁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也幸亏刘蛟也不清楚情况。

    阮阮问他,他还特别奇怪,说十多天前,孙大娘将小黑跟豹崽子送过来,让他先养着,她有事情要走。

    难道孙大娘没告诉阮阮吗?

    刘蛟还反问阮阮。

    一听这话,阮阮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刘蛟将小黑给提溜出来让阮阮抱走,小豹崽子也快断奶了,不过这两个小家伙一山不容二虎,阮阮只抱了小黑,小豹崽子留在村子里,若是长大了,也好放回山里去。

    就在阮阮绞尽脑汁担心自家姥姥去向的时候,同样有人在谈论着她。

    村子里刚搭起没多长时间的医舍里,现在没有看诊的病人,先前那名“手误”的憨厚大汉正站在医舍里,对珠帘内的人禀报。

    “大师兄,事情办好了。”

    “可有伤到他们。”珠帘内传出清雅的问话声,人影晃晃悠悠,嗓音中充满了担忧。

    “没有,那闫宗皇帝派给自己儿子的侍卫反应挺及时,看来回去后就会调查,只是……”卢莫有点想不明白:“有必要引起闫宗皇帝对我鬼谷的忌惮吗?”

    “王彦行事越发疯狂,又最针对小师妹,若是再次掳了凤梧家的小丫头,出了事,我就更不好向她交代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可是就算是闫宗皇帝宝贝自己儿子召他回去,小师妹那孙女也不一定会跟着一起离开。”卢莫想不明白,他知道大师兄是考虑到二师兄忌惮京城,但是有必要这么委婉行事,一个搞不好可能还会引起皇权注意。

    “你不懂。”狄飒只说了这话,就止住了,卢莫性情冲动莽撞,有些事情倒是不好跟他一一细说。

    若是能由鬼谷出手,狄飒又何必这般筹划,现在的鬼谷表面上看来是一片平静,可实际上却是三分五裂,自从师父去世后,他们这几个师兄弟心里都各有盘算,就连狄飒都不敢保证现在忠心的属下是否有那别有用心之人。

    卢莫所担心的引起皇权忌惮之事,狄飒反而不担心,现在鬼谷这种情况反而是越乱才越好。

    “给香贵妃传信,暗杀七皇子的杀令,我鬼谷接下了,从现在开始,派出人字派杀手对七皇子展开截杀,生死不论。”狄飒嗓音低沉,自话语中透露出无穷的魄力与决断。

    卢莫想了想:“那小丫头呢。”

    狄飒顿了顿,最后还是说道:“不必留手,不能让王彦察觉到我们的意图。”

    卢莫听完,还是想不明白,索性也就听命离开,反正大师兄料事如神,最后总能化险为夷。

    卢莫一离开,医舍里一时之间十分安静,珠帘背后,狄飒站起来,往旁边的小房间进去。

    这个侧间只摆放了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

    狄飒过去坐在床沿上,白皙的手指将被褥拉上来一点,盖在那人的身上,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小师妹,你现在昏迷不醒,师兄也不能把握这次行事是否顺畅。”他轻轻拂过她脸颊上垂落的发丝。

    这是一张绝世美貌的容颜,白皙剔透的肌肤,精致得不似凡人的五官,只可惜血色差了一点,原本殷红的朱唇,此时一片惨白。

    这就是阮阮心心念念的姥姥,却也是她见面也不会认识的姥姥。

    阮阮垂头丧气的回了书院,连明天的骑射课都没有兴趣了。

    谢一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踢开博取存在感的小黑,就木呆呆的站在她身旁。

    “你不要担心,姥姥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谢一宁从村子里再到回到书院,说了都不止二十遍了,但是阮阮还是情绪不高。

    谢一宁嘴笨,特别是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就跟个闷葫芦一样,对待别人却没有这种短路的时候。

    阮阮很在意她家姥姥,但是谢一宁却不太能体会,他对祖父就没有阮阮对她姥姥那样在意。不止他的祖父,就连从祖父口中得知母妃病重,希望他回去,谢一宁都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当时他脑子里最快闪过的竟然是,如果他回京了,就跟阮阮分开了。

    他不想回去。

    宫中也没有人真正希望他回去,他在宫中如同行尸走肉活了那么多年,直到见到阮阮后,仿佛才感受到了活着的快乐。他喜欢看她笑,不喜欢她哭丧着脸。

    谢一宁伸手过去拉她的嘴角,让阮阮的小脸扬起了一个笑容。

    “你干什么。”阮阮将他的手拍开,蹙眉揉着自己的脸颊。

    本来以为以后就能跟姥姥天天见面的,哪里会预料到,姥姥失踪了。

    谢一宁看了一眼自己被拍红的手背,然后看向她:“你这样真丑,一点都不好看。”

    “你说什么!”阮阮双眼一瞪,揉脸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看着她突然有生气的脸,谢一宁抿了抿唇:“我没说什么。”

    阮阮气势滔天:“放屁,你刚刚明明有说我丑。”

    这下,谢一宁算是捅了马蜂窝了,阮阮气得脸都红了,扑上去就掐他的脖子,来回摇晃:“连你也嫌我丑,你以为我想变成这样吗,别人叫我丑八怪也就算了,就连你都这么认为,我真是……哟!!心好痛。”说到最后,软软放开他的脖子,就开始弯腰捂住胸口,感觉受到了一千点打击。

    谢一宁完全没想到会这样,他不是嫌弃她丑,只是觉得她哭丧着脸,他就会心口闷闷的,真的不是嫌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一宁呐呐的。

    “你就是这个意思。”阮阮朝他吼。

    谢一宁这时候像是才消化完阮阮全部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谁敢叫你丑八怪。”

    “不是你罗。”阮阮瞪他,特别哀怨地指着门口:“你现在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谢一宁被她吼哑了,默默就转身出去了,顺便还帮她关上了门。

    门口,暗一站在那里,跟个木桩似的,目不斜视。

    谢一宁扫他一眼:“你跟我来。”话刚说完,就先一步往前走了,身后,暗一摸摸鼻子,感觉这次自己搞不好能重新回到殿下身边。

    阮阮关上门后,特别在意地掏出小镜子又照了一下自己的脸,脸上的黑雾一点都没有消退的迹象,顿时就抓狂地扑到床上打滚去了。

    而谢一宁使唤了暗一过去,就问了一个问题。

    “是谁敢叫阮阮丑八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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