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盘堪堪的被打裂开了,傅纪年紧闭双眼,顾不上手指骨上的皮肤裂开渗出鲜血来。

    一个小时后。

    医院的走廊上,西装革履的男人越过人群一路狂奔,气质高贵引得人伫足旁观,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撄。

    而男人西服外套下的肌肉紧绷,额头上也布着一层薄汗,脸上是鲜少具有的焦急的表情,眉宇之间有一道沟壑,让人不禁发寒偿。

    傅纪年接到陈放的电话,听说景尘已经被送到医院,马不停蹄的又急忙赶来医院。这期间,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煎熬滋味儿。

    直到视线里走廊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颗心才终于安了下来,脚下的步伐也有所减缓。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傅纪年的视线始终胶着在vip病房门口。

    病房门口坐着一个瘦弱的女人,穿着早上出门时穿着那件丝绸连衣裙,外面一件深灰色的针织外套,她低下头时长发遮住了苍白得吓人的脸颊。

    叶曦和坐在病房门口的凳子上,已经有小半个小时。

    她的胳膊肘支在膝盖上,手指捂着脸。极度的害怕让她眼泪簌簌的流,流进手指间。

    尽管半个小时前陈放已经告知她景尘人没事,孩子也没事。可是她的一颗心还是忍不住剧烈的“砰砰砰”跳!

    吸了吸鼻子,叶曦和的手顺着脸颊往下滑,抹了一把满是泪水的脸。

    接着,又抬起手背擦去了下颌的泪水,不一会儿又吸了吸鼻子,她睁开眼打算找点纸巾出来擦擦鼻子。

    泪眼迷蒙之间,忽然看见地上出现了一只脚,紧接着是另一只脚。

    一双男士皮鞋出现在视线里,一尘不染的鞋尖一看就知道是高级定制。

    叶曦和看着地上那双精致的皮鞋,低着头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呜呜咽咽。

    良久,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就像是等着被人领回家的小孩儿,以往的端着的姿态彻底的放下。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张脸阴霾密布,眉宇间的沟壑像是怎么也填不平。

    他那样毫不避讳的视线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让她感到心虚,觉得接下来一定是一阵狂风暴雨。

    果不其然,耳边出现了一阵如雷的脚步声,很凌乱,像是有好多人一同跑了过来了一样。

    “老傅,景尘呢!”顾又淮的声音。

    叶曦和看向傅纪年的身旁,顾又淮喘着气,紧张的拉住了傅纪年的手臂。

    顾又淮的身旁,是另一个男人,叶曦和下意识的认识到,他一定就是景尘的爸爸,不然脸上的焦灼不可能那么浓稠,那只有父亲对女儿才会有这样的焦灼。

    男人的视线忽然一转,看见了她,然后眉头皱起,眼神变得恶狠狠的!

    叶曦和顿时觉得心虚,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儿,颤微微的站起来往傅纪年的身边靠拢。

    她声音也忍不住发颤:“傅纪年我——”

    “你什么你,你有什么好说的!车上坐着孕妇,你居然还敢闯红灯,你这条命不值钱别人的命可值钱!”傅纪年的语气很凌厉,语气里的指责让叶曦和再说不出第二句。

    叶曦和咬着唇瓣,眼前的景象又变得泪眼模糊,她眨了两下眼睛尽可能的把眼泪收回去。

    顾又淮虽然也生气,也着急,但是看见叶曦和此刻的模样,觉得傅纪年在众人的面前训斥她实在是不给面子。

    最后,还是心软的拍了拍傅纪年的肩膀。

    意思是,算了。

    顾又淮想得到,他身边的景天行就想不到那么多了。

    虽然平时景天行多有仰仗傅纪年,想靠跟傅纪年熟络多获取点生意上的利益,可是面对自己女儿的安危,他就不管不顾起来。

    景天行越过顾又淮,跨步到叶曦和的面前,照着那张脸就要打了下去。

    叶曦和身体紧绷,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眼睛,内心恐惧的等着那一巴掌打下来。她在心里想,着一巴掌是她应该得的,她差点就害的一个家庭白发人送黑发人。

    清脆响亮的耳光并没有落下,叶曦和只感觉自己一下子被一双十分解释的胳臂圈住了!

    傅纪年抢在景天行的手落下前,跨步过去伸手圈住了叶曦和,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叶曦和的脸埋在傅纪年的胸膛中,感觉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紧紧的贴着皮肤。她也感觉到,景天行这一巴掌用力不小,以至于傅纪年的身形都晃动了一下。

    “这……”景天行收回手,看着傅纪年。

    傅纪年松开叶曦和,朝景天行淡淡道:“景老,她有不对我知道怎么办,但不至于动手吧。”

    “……”景天行无话可说,心想的确如此,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顾又淮看着傅纪年,看见他眼底流转着不悦,只是没有表现出现出来。

    傅纪年斜睨着身旁的叶曦和,语气很冷漠,很严厉。

    “你过来!”

    傅纪年说完,转身离开病房的门口,往一边走。

    “对不起。”

    叶曦和朝顾又淮和景天行微微弯腰,算是道歉,然后快步离开跟在了傅纪年的身后。

    她沉默无声的跟在男人后面,知道自己犯错了而一言不发,也不敢问他要去哪里。

    男人推开一门,走了进去,叶曦和跟在他后面发现这里是医院的安全通道。

    她不敢进去,就站在门口,抬眼怯懦的看着他,见他一只手撑着门沿抵着门。

    “进来。”男人开口,声音没有了刚才的凌厉,却自带一股威慑力。

    叶曦和犹豫,内心挣扎一番后还是走了进去。

    男人的手松开,门砰的一声关上,叶曦和的手腕被男人用力一拉,她重心不稳一下子撞进他的怀里,额头撞到他坚硬的胸膛!

    叶曦和感觉一双手紧紧的箍着自己,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男人的头低下来埋进她的颈脖间。又软又硬的头发喳着她侧脸上的皮肤。

    男人紧紧牢牢的抱着她,有些急促的呼吸洒在她细白的颈脖上,仿佛烫伤了她一样灼热。

    “傅纪年……”叶曦和不明所以的面对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小声的蠕喏着叫他的名字。

    “嘘,别说话。”男人开口,薄唇一开一合扫过她脖子上的皮肤。

    叶曦和身体僵硬的任由他抱着自己,两手举在半空中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她从他刚刚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幸好”的意味儿,他在幸好什么呢,幸好她没有出事吗?

    就在叶曦和苦思冥想他为什么刚刚还那么生气,现在就突如其来这么紧紧的抱住自己时,傅纪年开口了。

    “知道你是谨言女朋友的那天,我彻夜无眠,抽了一夜的烟。”

    “刚刚在电话,我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在想,完了。”

    “完了,我剩下的人生就要不断的重复那一夜。”

    …………

    vip病房。

    医院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整洁干净的白色病床上,景尘静悄悄的躺着,一动不动,仿佛睡得很沉的样子。

    顾又淮在床边坐着,紧紧的抓着景尘的手,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此刻有些苍白的脸。而景天行看见女儿迟迟不醒来则有些焦虑的在床尾的地方来回的走动。

    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景天行连忙走过去,“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怎么还不醒?”

    景天行看见门外的人,愣了一下然后别过了脸,冷哼了一声走开。这一次,终于走到屋里的沙发上坐下了。

    陈放穿着一身白大褂从门外走进来,看见景天行不待见自己也没觉得奇怪。

    当初景尘执意要跟顾又淮扯结婚证时,景天行想法设法的将景尘关在家里不让她出去,是陈放和夏征又想法设法的将景尘从家里弄出来的。

    所以,景天行对他们的不待见,他早就习以为常。景天行唯一还算待见的,是傅纪年那个大腕。这么一说,也不算待见,顶多是想讨好。

    顾又淮听见声音也没回头,看着景尘的脸发问:“怎么样,检查出来了?”

    陈放走过去,将检查的各项报告单往他面前的床上一放,然后慢条斯理的踱步到景天行身边的空沙发上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好不悠闲。

    陈放这个人,凡事都是“雷打不动”的那种人,发生了再大的事情他都悠哉哉的——除了和林随有关的事情。

    顾又淮脸色不好,余光扫了一眼床上的几张纸,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我看不懂!你直接告诉我,她好不好,孩子好不好!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给我拿开!”顾及到景尘,顾又淮的声音已经努力的压到了最低,但是还是带有杀气。

    陈放不怒反笑,咋舌:“啧啧啧,你这个样子,让你手下的小弟看了估计得以为你要大开杀戒,景尘醒了也得吓晕过去。”

    “哼!”一旁的景天行突然冷笑了一声,“早知道这样,你当初还把景尘往火坑里推!”

    “别,景叔,你这话说错了。”陈放理了理坐皱了的白大褂,漫不经心的说,“老顾他生气也是因为心疼你女儿,哪里就是火坑了?”

    “哼!”景天行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陈放,没再接话。

    顾又淮心情不好,眼看就在发怒的边沿,陈放整理好自己的白大褂,又像是安慰一样的开口。

    “好了没事,景尘好歹算我半个妹妹,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大的,她有事我能这么淡定?”

    陈放的话音刚刚落下,景尘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动。

    顾又淮也感觉到了,立马站起了身子,附身过去看着景尘的脸。

    “老婆。”顾又淮嗓子干涩的叫了一句,异常小声。

    景尘缓缓的睁开眼,看见了顶上纯白的天花板,侧脸看向一边看见顾又淮的脸时身子眼眸一震,接着就激动的推了一把顾又淮。

    顾又淮没料到景尘会突如其来的来这么一下,身子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看着她。

    “你走开!你离我远点!”景尘大吼,又慌忙的跳下床快步走进了卫生间里。

    病房沙发上的两个人见此,不约而同的猛的站起了身,靠过去!

    景天行担心的叫了一声:“景尘,你怎么了?!”

    顾又淮视线阴鸷的扫了一眼陈放,陈放赶紧摊手,一脸无辜:“医院的报告单上可没写她醒了会这样,跟我可无关。”

    顾又淮黑着一张脸追过去,刚刚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就听见一声落锁的声音。

    脸更黑了,顾又淮耐着性子敲了敲门。沉声:“景尘,你把门打开。”

    景尘带着哭腔:“我不……你离我远点,离我远点,我是个祸害我不能靠近你!”

    医院洗漱间的门是磨砂玻璃的材质,外面的人可以大约看到里面的情况。

    只见磨砂的玻璃门上一个黑色的身影,景尘靠着门板滑坐到了地上。

    景天行惊讶的半张着嘴,不懂景尘说的什么意思,他靠过去敲了敲门。

    “景尘,你给爸爸说是不是顾又淮他欺负你了?”景天行瞪了一眼顾又淮。

    顾又淮才顾不上这么多,手握住门把手就要强行打开门!

    “不!不要!”景尘听见声音大吼,“顾又淮你不要进来,不然我死给你看!”

    顾又淮听见景尘的这句话,腮帮子咬紧了咬牙切齿的低吼:“景尘!你他妈敢死给我看?老子废了景家!”

    景尘似乎是被吓到了,在卫生间里没了动静,只听得见里面传来一阵她的哭声。

    景天行震惊的看着身边的顾又淮,手指半抬,不敢用力的指着他,声音颤抖的说:“你……你说什么?你说……你说你要废了景家?!”

    顾又淮深眸流转看向景天行,一字未说。

    陈放蹙起眉头,察觉到事情要过火,走过去摁下景天行的手,反手拉着他往外走。

    一边说:“老顾他气急了胡说,看这情况铁定是小两口闹了别扭,你先跟我出来,住院费还没交,我拿工资吃饭工资卡可不够刷。”

    景天行在陈放的半拉半扯之下出了病房,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往病房里面看。

    两个人走过走廊去电梯,电梯人满为患根本就挤不进去。

    想着要拖延时间,陈放开口,指了指安全通道的门,“景叔,不如我们走楼梯,这医院的电梯依我经验挤不进去。”

    景天行想着女儿,沉吟了半刻,抬步走了过去。

    安全通道的门打开,景天行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景叔,怎么了?走啊。”陈放不明所以,从后面往里面看。

    安全通道的里面,身形消瘦的女人被压在墙的那一面一脸潮红,而身形高大的男人将她整个罩住,手肘撑在墙上,低头跟怀里的女人接吻。

    叶曦和听见开门的声音,惊慌的伸手去推傅纪年。

    傅纪年不为所动,缓慢的从她口中退出,有些意犹未尽的抿了一下她的唇。

    叶曦和的脸涨红,屏声敛气,感觉热气从耳朵里冲出去了。

    傅纪年身下胀痛,声音嘶哑满含不悦:“还不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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