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的天际,一抹光晕淡淡的露出来,瞬间照亮了整个草原。冯姝便是在这天蒙蒙亮的时候起身了。今天,她的活不再是织毡子,而改为牧羊牧马了。陆陆续续挤在一起的几位女子开始穿好衣服走出帐外,冯姝便在这一群人之后走了出来。

    眺望远处,那一排排黑压压驻扎在王庭不远处的兵团,不知什么时候竟悄无生息的不见了。

    不远处一片绿地被刨了出来,围上围栏,里面是一只只白毛毛的小羊。冯姝伸手打开了栅栏一角,一群白羊拥挤着顺着那出口跑了出来。有的被挤的白毛都被挂在了栅栏门上。

    冯姝手里握了支长鞭,挥舞着,“咿哟咿哟”将那群羊向草场更加肥沃的地方赶去。不多时,太阳慢慢升了起来,这雨后初阳,倒是十分温暖人心。

    一位俏丽的夫人慢慢向冯姝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位,看那身材也是极好的。两人身后踉跄的跟着两位女子,冯姝站在远处山坡处,定睛看了看,那俏丽的夫人,岂不正是之前服侍她的宝儿,只见宝儿换了一身服饰,比起之前穿着更为华丽也更为艳丽了。走进看时,脸上浓妆艳抹的扑了不少胭脂。

    冯姝向前走了两步,与宝儿正好照面。宝儿斜眼瞧了瞧她,眼中略带嫌弃,傲娇地道:“想不到你今日会沦落如此地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啧啧,看看这瘦的,看看这衣服脏的,咿哟...”宝儿啧啧了两声,上下打量着冯姝,多少有点落井下石的意味。冯姝定睛仔细看了看眼前之人,她从来就不喜欢这个人,淡淡道:“我的事与你无关,怎么说我之前也是你服侍过的阏氏,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哈哈,你算哪门子阏氏,我和身边这位才是左贤王的阏氏,你顶多也只算咱们爷玩过的女人罢了。”宝儿扭着翘股,目光中带着些微邪意,道。

    “是啊,现在爷喜欢的是我们,我们是匈奴人,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爷的妻子,而你只不过是爷玩完了,不要的女人罢了。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恐怕连个小妾都算不上。哈哈...”站在宝儿身后,像跟屁虫一样的女子,打量着冯姝,略带嘲讽的道。

    冯姝懒得理睬她们,“依依哟哟”挥着鞭子,赶着自己的山羊准备换个地方,宝儿见她要走,伸手准备拦住她,扯下冯姝手中的鞭子。冯姝倒也不是生她们揭余她的气,只是这宝儿平时就是左贤王放在她那监视她的,想来自己很多事情都被她监视着,心中怒气不打一处来。

    反手就是一推,宝儿顺势躺在地上,眼睛气的圆鼓鼓的,张大嘴,叫道:“你敢打我。”冯姝斜眼扫视一下,未作理睬。“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宝儿向身后的三人道。三个女子瞬间便跑上来拉住冯姝,将她撕扯在地。冯姝原本不想把她们怎么样,现在看来不出手不行,瞬间一个翻身,两腿将几个人蹬翻在地。

    几人被踹掉嗷嗷叫,见打不过,宝儿大叫:“羊,把她的羊全赶了,看她拿什么交差?”几人说着便起身跑了起来,将羊群往四周赶去。冯姝眼巴巴望着,心想,完了,被她们这一闹腾,不知还能留存几只羊。任务没做好,恐怕今天又没的吃的了。宝儿见把她的羊赶得四处逃窜,看了看冯姝无奈的眼神,得意地笑了。这一天,冯姝又饿了一天肚子。

    虽说不太相信冯姝的话,渥也迷最终还是没去参加龙城会盟,于是匈奴的壶衍堤单于再次派人来请,可奇怪的是这次派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右谷蠡王,渥也迷疑惑了。原来要相互厮杀的两人,这时候怎么突然和好了。渥也迷心中暗自庆幸,好在当时没有杀了右谷蠡王,否则今日单于要是不想杀了,岂不恨死了渥也迷。

    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是卢图王告发,右大将合兵将右谷蠡王活捉,这次不得已向壶衍堤单于投降。而单于因其军事实力锐减,已经构不成与自己抗衡的力量,想着杀了此人怕是惹一身麻烦,倒不如好好利用,于是留于单于王庭,不再赴属地。即是牵制也防止右谷蠡王死后亲信利用他来谋反。难怪探子来报右大将几万兵马一直往西去,却原来是如此,渥也迷寻思着。

    “叔叔此番回单于王庭,真的不打算回属地了?”渥也迷将右谷蠡王迎上座位,道。

    “不回去了,原先是准备向南走,去投奔汉朝,后来想想要经过车师,目前车师还在匈奴单于控制范围之内,不宜通过,于是想着和弟弟一起,经过卢图王属地向乌孙去。去没想到卢图王竟然会告发,叔叔一直等小侄的信也没等到,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心中正是六神无主之时,单于派右大将奇袭了我们。我被右大将捉住,损兵折将,不得已只能向单于投降了。”右谷蠡王边坐下边说着,不时叹息几声。

    “单于原本是想杀了叔叔的。”渥也迷凝视着眼前的老人,见他头发都白了不少,像是这几日日日焦虑愁白了吧。

    “我是知道的。”右谷蠡王点头道。“还要感谢侄儿当时没有截杀我,不然就我们当时几百人,经过你的王庭,恐怕早死了。”右谷蠡王看着渥也迷道。

    “叔叔是怎么知道的?侄儿心中有些疑问,叔叔为何突然想着邀我去汉朝?”渥也迷心中久久存疑,见到右谷蠡王便问了。

    “汉朝来了使臣,游说我们共同赴汉,我当时还疑惑,汉朝使臣说你早已与他们取得联系,准备不久就归附汉朝。因为私放我走的缘故,被壶衍鞮单于记恨。不得已为了自保才跟他们联系的。”右谷蠡王这样说着,渥也迷眼中疑惑更深了。他什么时候跟汉朝联系过?这从来不是他渥也迷的风格。

    “侄儿从来没有与汉朝联系过,叔叔便这样轻信了?”渥也迷异常的看着右谷蠡王,道。

    “当然不信,叔叔那有那么愚蠢,只是当汉朝使臣拿出血书那一刻,才不得不信了。”说完,右谷蠡王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出来,方巾上赫然血书着几个字。渥也迷伸手接了过来,捧在手心仔细瞧了瞧,惊奇的发现那方巾左上方赫然绣着一个小小的图腾,那是他左贤王部族固有的图腾,方巾正中用鲜血写着几个字,已经干涸的鲜血,描绘了这几个字:“放叔西归,愿赴汉求自保。”

    渥也迷大惊,这不是他写的,连连向右谷蠡王否认道:“这不是我写的?”

    右谷蠡王眼中略带惊诧,道:“可这方巾分明就是狐鹿姑单于当年劫掠汉朝时缴获的,我记得他当时将这稍有的方巾布料赏给了你和单于,说是给你们家眷用的,我们其他人便要了些牛马什么的。”

    “却有此事?但....说不定是汉朝特意伪造的,借故?”渥也迷还想辩解着。

    “可是这图腾,还有这血书字迹,你又如何解释呢?”右谷蠡王惊异,道。

    是啊,这图腾汉人是极少知道的,即便有知道的,这方巾也可以在汉朝获得,可这字迹分明就像是渥也迷的字迹,粗狂中带着点狠力。因为他渥也迷写字基本都是手写的,很少用笔,说实在话是不太会用笔,所以能模仿他的字迹的变更少了。渥也迷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何?寻思一番,难道跟那汉朝女人有关?

    “单于知道这事?”渥也迷心中忐忑,试探着问道。

    “是的,单于已经见过了,单于说是及不相信你会如此的,所以还要请你去单于王庭解释清楚。”右谷蠡王定了定,道。

    渥也迷心中咯噔一下,难怪,之前单于派右大将过来,原来是为了防范万一,差人来信,怕是想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哪想到他渥也迷压根不相信单于,错过了龙城会盟。现在......

    渥也迷越想越不是滋味,寻思,此时此刻,如果要取得单于的谅解,恐怕必须查明真凶,而那个汉朝女人确实十分可疑,联想到前几日的可疑之处。渥也迷寻思,即便不是她所为,怕是目前也只能推她出来了。反正她迟早也是要拿来做替罪羊血祭狐鹿姑单于的。虽说心中极为不舍,甚至有些钻心的疼痛,然而为了部族的将来,他却不得不作此最坏的打算。这样想着还是吩咐了也坤去查探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希望揪着这一点渺茫的光芒将她救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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