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最后的县试,定是被黜落,榜上无名了吧。”又有人笑说道。

    陈明宇摇摇头,道:“还真不是这样。”

    众人听了,就奇怪了,问道:“怎么,莫非此人最后还县试中榜了不成?”

    陈明宇道:“说起来这也真是一件奇事,大家都以为这人这次县试必定是要被黜落,榜上无名的了,但最后县试的榜单一出来,此人偏偏竟然还上榜了,凑巧的是,此人位列榜尾最后一名!”

    座中响起一片惊叹,显然对此也感到十分意外。有人发话道:“是了,应该是那位王璇大人爱惜声名羽毛,并没有跟此人一般见识计较,没有蓄意打压报复,而且为了避免流言中伤,说他打击报复一位小小学童,没有容人雅量,反而特地提携照顾了此人,把他提携上榜,列在了榜尾。”

    “对,应该就是这样的了。”

    “这位王大人可真是以德报怨,也算真君子了。”

    “这就叫错有错招,真是岂有此理!”

    众人又议论纷纷,自以为是的谈论着。

    云中子此刻一脸晦气,好不容易把脸上的油污秽物给揩抹干净了,在梅河居士一个劲的抱歉下,他有气还发作不出来,对方也不是故意的,你能把对方怎么着。

    这时倾听到隔桌陈明宇讲的趣事,他心中一动,向着同桌的江云看去,想起先前看到对方展示出来的那张县试中榜文书,他看得更仔细一些,隐约记得对方好像是第六十名,依着惯例,县试每榜只录取六十人,那这不就是位列榜尾么。

    难道那位陈公子说的那个书呆子,就是此人,这不可能,没有这般巧吧?

    心中疑惑。他忍不住就站了起来,高声问道:“那位陈公子,你说的那人县试中榜,位列最后一名。可是真的?”

    陈明宇闻言,朝声音处扫了一眼,见到有人质问,他本就不高兴,而这质问的人。还是令他不齿的一个腐儒酸才,更是没有好脸色,原本不想理会,但为免他人误会他在胡说八道,冷冰冰道:“当然是真的。”

    云中子又继续追问一句道:“你说的县试,可就是刚刚结束的今年临水县县试?”

    陈明宇不耐烦的道:“当然是的,你问七问八的做什么!”

    云中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莫名其妙,令得众人的目光纷纷向他看了过来。

    “你笑什么?”陈明宇心中不觉动了怒气。

    “你在说谎!”

    云中子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一阵神清气爽。颇有占尽风头,意气风发之感。今天不知为何,从一早就不顺,先是被那位什么江上钓叟狠狠打脸,刚才又被梅河居士喷了满头满脸,一肚子闷气正无处发泄,此刻终于有了爆发的机会。

    现在自己当场戳破这个姓陈青年的谎言,引来全场注目,大大露了一把脸,说不定还会得到雍覃夫人的赏识。高看一眼,这可是自己咸鱼翻身的大好机会,岂能错过。

    “你,你这个腐儒。安敢如此无礼!”陈明宇顿时火了,腾的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瞪着对方,对方一介腐儒,竟敢无端挑衅,说他说谎。他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啊。

    旁边有人劝说道:“陈兄稍安勿躁!”

    “这位仁兄,话不可乱讲,你说陈兄说谎,可有什么根据。”

    “是啊,我相信陈兄,说的就是真事,那个仁兄虽然行事荒唐可笑,但真有这样的书呆也不足为奇。”

    云中子哼哼冷笑一声,道:“我说他说谎,自然有确凿的证据。”

    “哦,你有什么证据,那就拿出来。”有人幸灾乐祸的催促道,乐于看到事情闹大。

    当着众人的面,云中子伸手一指旁边同桌的江云,振振有词道:“这位江小哥,就是本次临水县县试第六十名榜尾,其人在此,难道还不能作证么!”

    这话一出,全场一片讶然,这事上真有这么巧的事,那陈明宇刚说那个书呆名列本次县试榜尾,这里就出来一个货真价实的县试榜尾,戳穿他的谎言了?

    “你说的可是当真,这人当真是本次临水县县试榜尾?”有人狐疑的问。

    云中子信誓旦旦道:“我刚才亲眼见过他出示的县试中榜文书,千真万确,绝对不假,就是本次县试第六十名,大家都应该知道,临水县是中县,县试只录取六十人,这第六十名,不是榜尾最后一名,又是什么!”

    看到众人狐疑不定的目光看过来,本不想多事的江云不由一阵无语,心说云中子老兄,你这不是吃饱了没事找事么,你想出风头可以理解,可别把我坑惨了。

    见到云中子信誓旦旦,理直气壮,陈明宇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转头朝着江云看去,这一看之下,隐隐觉得有些面熟,却始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当初两人在清河镇万卷书斋的一场争执,他根本没有在意,对对方没有多少印象,他在意的,是那位竞价赢了他的清漓公子。

    “你当真就是本次临水县县试的第六十名,榜尾最后一名?”他瞪着对方问道。

    “江小哥,把你的县试中榜文书拿出来,给他们瞧瞧,白底黑字,上面有临水县令刘朝宗大人,教谕王璇大人的官印印章,难道还会有假不成!”云中子又理直气壮的朝江云说道。

    这一下,厅中大部分人都有些相信了,云中子说的只怕就是真的,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陈明宇说的就是假的了,没想到,对方编了一个笑话故事,却被相关人出现,当场揭穿,也算是一件奇闻了。

    “我是,怎么了。”江云心中一边大骂云中子的多事,口中一边淡淡说道。

    “不可能,你在说谎,你们两个都在说谎!你可敢把你的县试中榜文书当场亮出来瞧瞧!”陈明宇有些气急败坏,认定两人就是故意串通起来,跟他找茬。

    “我说了是就是,为何一定要拿出来给你们看,你们若是不信就算了。”江云哪里耐烦拿出什么县试中榜文书来给他们看,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陈明宇一听,顿时更是怒了,越发认定,对方不敢拿出来,就是心虚,就是串通起来,故意跟他作对,拆他的台,看他的笑话,简直岂有此理!他当然心里明白,他刚才说的事,那都是千真万确,整个临水县中都传扬开的真事啊。

    “你不敢拿出来,就是心虚,你根本就不是本次临水县县试榜尾最后一名!你们两个串通起来,污蔑我说谎?岂有此理!。”他怒声道。

    见了此状,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也不知两方到底是谁在说谎,谁说的是真了。

    江云没再理会,自顾自的吃喝,看到某人一副说谎了还心安理得的架势,陈明宇也是火了,当即又怒气冲冲喝道:“小子,我奉劝你,赶紧拿出那张县试中榜文书,若是拿不出来,就赶紧向本公子赔礼道歉,承认刚才是污蔑诽谤本公子,否则今天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江云也是一肚子火,感觉莫名其妙,慢条斯理的道:“笑话,我不会拿出什么中榜文书,更不会赔礼道歉。”

    “你——”陈明宇咬牙切齿,更是气恼。

    看到场上气氛有些不对,坐在前席的雍覃夫人正要开口,打个圆场,平息纠纷,这时一旁的佟菱玉开口了,说道:“我刚才倒是确实听江公子说过,他此去府城,正是为了参加府试,可知这县试中榜的事,应是不假的,而他也确实是临水县人。”

    佟菱玉的这番话,无疑是证明,江云确实是临水县县试中榜的考生身份了,她现在坐在前席,跟雍覃夫人坐在一起,看来跟雍覃夫人关系不错,一些有意相帮陈明宇的士子也不好开口了。

    这时江云这一桌上,梅河居士也站起来证明道:“刚才我也确实看过江小哥的县试中榜文书,是本次临水县县试中榜文书不假,而且记得正是榜尾第六十名。”

    他的发话,无疑又是一个对江云身份有力的证明了。

    不知不觉中,大厅众人看向陈明宇的目光就有些异样了,他们大多相信了江云县试榜尾的身份,陈明宇刚才多半所言不实,被人当场揭穿,恼羞成怒了。当然,对方虽然说了慌,编了那个故事,但也是博众人一乐,无伤大雅的。

    被众人异样的目光盯着,陈明宇欲哭无泪,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啊,自己明明说的就是事实,怎么就成了众人眼中的说谎者呢,这若是传出去,他的名声可就毁了,他还怎么在士林中混啊。

    “你是不是姓江,叫作江云?”正要抓狂的时候,他也是灵光一现,突然问道。

    江云沉吟了一下,无可奈何的道:“是,我正是江云,怎么了。”

    “哈哈哈——”陈明宇一愣,随即便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不断,响彻大厅。

    “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陈明宇还在大笑,笑得前俯后仰,弯下了腰,眼泪都出来了。

    众人见了,却都是一副莫名其妙不解之状,不知对方为什么突然发笑,搞的什么名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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