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

    “多谢多谢!”

    “恭祝太夫人寿比南山,后福无疆。”

    “多谢大人赏脸。”

    “恭祝太夫人龟年鹤寿,松柏长青。”

    “大人客气了。”

    尚未至午时,郑府门前早已车市马龙,一片热闹,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郑卿与长兄从早饭后即在此迎客,还未歇息,好在有长兄在应酬,他大多时候只需跟随即可,倒不至于太辛苦,正应酬着,忽听到一熟悉的声音。

    “祝太夫人身体长康,福寿齐天。”

    郑卿定睛一看,那一袭白衣,折扇轻摇,风度翩翩,不正是江湖人称美男子的娄上楼娄兄么。

    “娄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你我兄弟,不必见外,不必见外。”娄上楼双手奉上厚礼。

    “既是愈弟朋友,不必见外,当自己家,随意便好。”郑国舅道。

    “郑大人客气了。”

    “里边请,里边请,招待不周,多担待。”

    “大哥,我先去招呼下娄兄。”郑卿借机开溜。

    “去吧!这儿有你侄儿和我,放心去吧。”

    郑卿征得大哥同意,即领着娄上楼往里园走去,二人边说边笑。

    “娄兄,今日大厅人多,我带你去我的院子坐坐,那边还清静些,这两年,我有收藏些好字画,保证娄兄看了爱不释手。”

    “郑兄就爱害人,明知道我会爱不释手,还老爱故意寻些好东西惹我羡慕,不厚道。”

    “娄兄说笑了,娄兄喜欢,尽管拿去。”

    “你舍得?”娄上楼打趣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娄某可不忍夺人心头爱!”

    “对别人不舍得,对娄兄一定舍得。”

    二人正说笑着,忽又听得前院来报,娄上楼自知那是郑府的贵客,他也没什心思看,一直在琢磨着找机会,向郑卿打听赵云珠的事,不知道她病好了没,她太姥姥寿宴,不知道会不会来。

    “皇后娘娘驾到!”

    “寿安帝姬驾到!”

    两顶金色轿子在人流簇拥中停在了大门口,郑府老老少少由郑太师领头,挨个跪了一地。

    娄上楼指了指那两顶轿子,笑道:“你家贵客来了,你还有空陪我看字画吗?”

    郑卿尴尬地笑了笑,叫了旁边一小厮招待,即转身迎客去了。

    “陛下口谕:花甲又添四十岁月,古稀更加三十春光,今有郑老夫人贤良淑德,为世人表率,封一品诰命夫人,赐金杖一根,玉如意一对,珍珠一斗,黄金百两,奇珍异宝十件,御用补品十盒,皇上与皇后娘娘恭贺太夫人椿萱永茂,子孙兴旺。”

    “臣谢皇上与娘娘厚爱。”

    “起来吧!太师,夫人,还有二位国舅爷。”

    “多谢李公公!”

    跪了一院子的人这才敢起身,远远看着的娄上楼不禁笑叹:“自古儿女跪父母,如今父母跪儿女,更有外祖父外祖母跪孙女,舅舅舅母跪甥女,也是有趣。”

    “太师,大厅人多,娘娘与帝姬不便露面,还是领娘娘与帝姬上内院给太夫人祝寿吧!”

    “娘娘、帝姬、公公,里边请,里边请,太夫人携内眷早在内阁候着了。”

    两顶轿子缓缓走过人群,沿着回廊,一直走到内院椿萱阁,刚踏入椿萱阁院门,院里的丫鬟们就喊了起来:“皇后娘娘驾到,寿安帝姬驾到。”

    房门“噔”的一声打开了,一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在几个妇人的搀扶下,从房内走了出来,身后跟了十余个身着华贵的女子。

    “老身恭请皇后娘娘金安,寿安帝姬万福。”

    “恭请皇后娘娘金安,帝姬万福。”

    轿子一落地,郑皇后在宫女太监的搀扶下出来,一把扶住了要下跪的年迈祖母,忙道:“祖母,祖母,万万使不得,您老人家这不是要折煞本宫和延儿么,在外头,那是不得已,在自给儿家中,就我们几个,祖母可不要拘礼。”

    “就是,就是,太姥姥今儿个是寿星,可不能折煞延儿。”一名约十五六岁的粉衣女子从金轿内跳了下来,蹦蹦跳跳的跑到郑老夫人身旁,搂着老夫人的胳膊,笑嘻嘻的晃来晃去。

    “嫂子妹妹们都赶紧起来,都许久不见,这不是松儿吗,都会跑了呀。”郑皇后摸着一约三四岁小娃的头笑道。

    “外头风大,我们上里屋说话去。”

    郑皇后与寿安帝姬扶着郑老夫人坐在软榻上,这厢皇后伴着老夫人刚坐下。

    郑皇后与寿安帝姬扶着郑老夫人坐在软榻上,这厢皇后伴着老夫人刚落座,一名约摸二十四五岁的少妇牵着个三四岁女童从人群中走出来,那少妇头戴珠光,耳挂琉璃耳环,身穿锦缎,脚踩金缕鞋,面容端庄,体态雍容,神似牡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家闺秀,女童一身红袄,头扎两小揪,学着母亲的步子,一步一步,轻盈沉稳。

    少妇上前一步,半屈膝,微低头,“儿媳给母后请安。”,语调不紧不慢,声音不轻不重,姿态极为优美。

    那女娃也学着母亲的样子,手持兰花指,还未脱奶的稚嫩童音道了声:“柔嘉给皇祖母请安。”,转身又对站在一旁的寿安帝姬,认真行了一礼,“柔嘉给皇姑母请安。”

    这一声皇祖母一声黄姑母叫的可是稚气十足,可爱至极,室内众人纷纷夸赞起太子妃教女有方,柔嘉宗姬聪明可爱,“柔嘉学她母亲学的可真像,长大后一定像太子妃一样知书达理,宗姬小小年纪,便有皇家风范。”

    寿安帝姬摸了摸柔嘉圆圆的脑袋,右手在柔嘉眼前一晃,变出了一样小玩意儿,笑眯眯道:“柔嘉乖乖,皇姑姑请你吃糖好不好。”

    女童眨巴着眼睛,拍手叫道:“皇姑姑好厉害,娘亲,皇姑姑会变戏法耶,我娘亲和太子爹爹都不会变戏法,就皇姑姑会变戏法。”

    “柔嘉,别信你延儿姑姑,她就会整些骗人的小玩意儿哄小孩。”皇后捂着嘴笑道,慈爱的看着宝贝女儿,郑老夫人也跟着打趣道,“延儿这不是变戏法,这是障眼法。”

    “母后英明就不要拆穿延儿嘛!”寿安帝姬朝母亲吐了吐舌头。

    “都要嫁人的年纪了,还跟娘亲撒娇,也不害臊。”皇后笑道。

    满屋子女眷也跟着笑起来,寿安噘着嘴不满道:“这不还没嫁嘛!”,朝母亲扮了个鬼脸,就笑嘻嘻的钻进郑老夫人的怀里,皇后也不理会她,笑道,“太子妃快别带柔嘉坐着吧!”

    “谢母后!”

    “谢皇祖母!”

    嘉德帝姬与安德帝姬姐妹二人携幼子幼女分别给皇后请完安后,又上来一名约四十岁的美貌妇人与一名约十六七岁的少女。

    那少妇打扮甚为艳丽,虽隐现鱼纹,却风韵犹存,少女打扮较为淡雅,虽素若白菊,却嗅得一抹淡淡的清新芬芳。

    妇人生得一双桃花眼,醉眼迷离;少女生得一双秋水目,温柔多情。

    “妹妹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妇人率先拜了一拜。

    “云珠给婶母请安。”女子也跟着拜了一拜。

    在她们母女之后,又有郑宰相之夫人与儿媳孙辈等人依次请安,约摸一炷香之后,方才礼毕,已经有点困意的寿安帝姬这才从软榻上起身,又依次向太子妃、嘉德帝姬、安德帝姬、吴王妃、郑太师之妻、郑宰相之妻、郑宰相儿媳等人行礼。

    “嫂嫂貌美如花,柔嘉乖乖儿长大。”

    “长姐心想事成,长姐夫步步高升,外甥学业有成。”

    “夕延妹妹嘴这么甜,难怪父皇母后天天捧手心里宠着。”

    “金罗姐姐这胎生个大胖小子。”

    “姐姐生个胖小子,妹妹啥时候嫁个驸马,也生给胖小子,给姐姐这个胖小子作伴儿。”

    “胖小子不着急不着急。”

    “祝伯母越来越美,青春永驻。”

    “愿云珠姐姐嫁得如意郎君”

    “姐姐、祖母、母亲,你们看寿安多会说话呀!赶明儿教教你云珠姐姐,你云珠姐姐一天到晚都不跟我说几句话,真真要气死伯母了。不知将来哪家的公子爷好福气,能让我们寿安看中,伯母等着喝喜酒呢。”

    “不急,不急,云珠姐姐长我两岁,云珠姐姐看中谁,让母后说媒。”

    “祝祖母胃口好,心情好,天天乐开怀。”

    “乖,乖,身子好了要多休息。”

    “舅母与舅舅恩爱幸福,明年生个弟弟妹妹来。”

    “寿安最懂舅母心意了,喜欢啥玩意儿,都跟舅母说,赶明儿让你舅舅给你找去。”

    .......

    “别,别,嫂嫂,延儿这孩子都要被本宫宠坏了,你们可不能再宠她了。”

    “最后,延儿要祝太姥姥福如东海,笑口常开,年年今日,岁岁今朝,身体康健,牙好胃好皱纹跑,吃的好睡的香,越活越年轻。”

    郑老太太一把拉住就要跪拜的曾外孙女,楼在怀里亲昵个不停,左一句“延儿孝顺”,右一句“太姥姥的乖孙儿”“前些日子遇刺可吓死太姥姥了,以后可要小心些,想出去玩让舅舅跟着有个照应”,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满屋子的人也跟着笑,一副其乐融融之景。

    垫着虎皮的软榻上,左右摆着茶几,几上的热茶冒着热气,两旁的侍女亭亭玉立,皇后坐在右边,寿安帝姬坐在左边,郑老夫人坐在中间,一个白发苍苍,一个墨中隐约现霜,一个青丝袅袅,昨日,今日,明日,岁月之迁,清晰立见,细思之,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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