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边哭边跑,却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呜呜……”也不管对方是谁,她拽着他的衣服,痛哭起来。

    “宫主?”那个人原来竟是酒使。“宫主……”他被舒心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

    “说什么在乎我,说什么不想我离开他,说谎!全都是骗人的,骗人的!离炎你个大骗子!你混蛋,骗子!”边哭还不忘骂人,拳头还毫不留情地敲打着这个无辜的“替罪羊”。

    “宫主,你冷静一点。”酒使试图推开她,却不敢真正地碰到她的身体。真是左右为难。

    “你们干什么!”暴跳如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的同时,舒心被一只有力的手把她从酒使的身上拉开,然后被重重地甩在了地上。

    “君上!”酒使连忙跪了下来。

    “跟我走!”离炎强压着眼中的杀气,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起来,也不管她的挣扎,朝乾栖宫而去。

    酒使抬起头,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你放开我!放开我!不要用你抱过别的女人的手碰我!”她下午听了药使的一番话,本来是想找他好好聊聊的,可没想到,却让她看见他怀里抱着别的女人。

    那个萧宇曦,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看离炎的眼神有问题,没想到他们……他们……

    “你放开我!”可是,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挣扎,始终不能让他松手。“放开我!”

    终于到了乾栖宫,离炎猛地一松手,舒心再次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传来剧痛,但她忍住没有喊,只是默默地流泪,偏过头去不愿看他。

    离炎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他,看着他的愤怒。“怎么,别的男人的胸膛值得你这么留恋,还为他哭!”

    “你可以抱着别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抱别的男人!”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可嘴上却不由自主地这么说了。

    “好,很好!”他的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他的手往下滑,卡在了她的喉咙处。

    她平静地看着他,跟多年前的眼神一模一样,无畏亦无惧,只是眼里多了点点的泪光。

    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他这些天对她的好,让她一头栽了下去,却到头来,她只是他口中所说的奴隶,要杀便随时可以杀的。

    他的手指在收紧,她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终于,他猛地松开了她。

    她无力地趴在地上喘着气,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舒心你个大傻瓜,你自作多情啊!”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啊!你以为在这里,有谁敢要你吗?”冷冷的语气里尽显愤怒。

    “你……”她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以为呢,我的奴隶?”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不再叫我奴隶的!”她大声的质问。

    “既然你先违背约定背叛我去勾引别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叫你奴隶!”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我没有!你诬蔑我!”

    “还想抵赖?我亲眼所见!”

    “我以为……算了。”舒心苦涩地笑笑,站起身,“算我傻,算我笨,竟然以为你会喜欢上我!”

    “我有说过喜欢你吗?”

    “所以说我傻,我痴心妄想,可以了吗?呵呵,像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怎么懂得什么叫爱!”

    “滚出去!”愤怒到了极点。

    舒心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跑了出去。“我恨你……”

    她没有回坤娱宫,她不知道该去哪儿。她出不了这座庞大的宫殿,这里,也不会有人安慰她,所以,无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伤心,一样的无助。

    “师父,心心好想你啊……”她在乾栖宫外的竹林里坐了下来。她背靠着一棵竹子,抱着膝盖,将脸埋在双臂之间,不停的抽泣。“师兄,东方大哥,你们在哪儿?”

    虽然已是暮春初夏的天气,可夜里还是很冷的。没过多久,她就忍不住浑身发抖了。可她却倔强地不想回去。离炎那么大声地让她滚,她还怎么回去?

    周围有昆虫的鸣叫声,偶尔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是蛇吗?早上北堂雅就是在这片竹林边上被毒蛇咬到的。她开始害怕。

    转念一想,有什么好怕的?药使好像说过,她因为吃了那个七彩绮萝花而百毒不侵。就算被蛇咬到也不会中毒而死,顶多疼一下下罢了。

    似乎过了好久呢,周围渐渐静了下来,连昆虫们都入睡了。怎么,都没有人来找她吗?她果然是不重要的呢,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担心。

    她不禁摇摇头笑了,她在期待什么呢?他是不会来找她的。就好像几年前那样,她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却还是心安理得地继续他的生活。

    她在他的心目中真的是可有可无的吧。来了不会多些什么,突然消失了也无所谓。真的呢,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在他身边呆上超过三天。算一算,她能在他身边那么久,是不是也算一种幸运呢?呵呵,好可笑的“幸运”啊。

    她自嘲地笑着,笑自己傻,干吗为了一个萧宇曦,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让自己伤心难过。离炎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这点她很清楚,从一开始就知道。反正她迟早都会离开这个地方,多了一个萧宇曦又怎么样?好像与自己并无关吧?

    然而,真的可以不在意吗?若不在意的话,又为何会心痛?

    她靠在竹子上,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清晨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舒心在这片冰凉的雨中醒了过来。真是连老天爷都跟她作对呢。

    她揉揉麻木的双腿,站了起来。外面,平静如常。巡逻的守卫,打扫的婢女,细细的雨并没有改变这里的生活状态。

    舒心啊舒心,你现在该去哪儿?

    不知道。

    她在心里自问自答。

    算了,随便去哪儿吧。

    迈开脚步,漫无目的地走在一片烟雨之中。

    没有遇到任何的困扰,因为没有人敢去打扰她。她是这里的宫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好可笑啊!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画面,红衣的娇小身影,孤独无助,默默地走在这片偌大的院子里。凛冽的寒风吹拂着她娇弱的身子,仿佛随时都能将她带走一样。

    那是她吗?曾经的她也是这样无助与彷徨的吗?为什么?难道也是为了他?

    红尘中辗转了那么久,却只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吗?

    她就这样想着,连自己穿过了一道门都浑然不觉。

    咦,她已经出了离魑宫?前面好像是一处悬崖。怎么觉得这里如此的熟悉?她朝着那断崖走了过去,仿佛前面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召唤她一样。

    崖边有几块大石,看着那些石头,突然想起她曾经在东方怜风的扇子上见到的那幅画。就是这里,画上的地方就是这里!

    那画中的红衣女子?东方怜风好像承认她是他的心上人。

    她朝自己的身上看去,她一身红衣,胜似火焰!

    “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口中否认,摇头,但心里却已经无法怀疑。

    怎么会是这样?东方大哥他……

    他一直把她的画像带在身边,可见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可是,却又为何眼睁睁的看她进来离魑宫而无动于衷?

    心里不禁有些疼痛。

    她站在崖边向下望去,万丈深渊,望不见底。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念头……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

    这样想着,她仿佛看见一个红衣的绝美女子,从崖上飘落。崖下的风,吹起她身上的红纱,让她看上去宛如一只火红的蝶,在急速坠落的同时,翩跹地舞蹈,极尽生命的美丽和疼痛!女子的眼里含满了哀伤与幽怨,可她绝美的脸上却在笑,嫣然的笑,那是这世间最凄美而繁华的笑容!

    怎么会有这样的幻觉?或者,那根本就不是幻觉,那个红衣的女子就是她自己!

    “跟我回去!”手突然被人握住,然后就听见离炎的声音。

    他还是来找她了吗?那她该不该原谅他?说实话,她不知道。“我不要!”她抽回了手。

    “跟我回去!”他再次拉住了她。

    “多年以前,也是在这里,你也是这样命令我跟你回去的吧?”她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眸,看见了那里一闪而过的一丝惊讶。她猜对了!

    离炎木木地松开了她。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失踪那么久,为什么我会失忆。我就是在生日的那一天,从这里掉下去的,对不对?”其实她心里也不确定,她只是在猜测而已。而离炎的沉默,让她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为什么?”她要知道答案。

    “先跟我回去再告诉你。”

    “我现在就要知道!为什么我会掉下去?”伤心欲绝跳崖自杀?不可能,那不是她会干的事。

    “先跟我回去!”离炎再次朝她伸出手。

    “不要!”她本能地往后退,却没想到踏了个空。“啊……”

    在掉下去的那一刹那,脑子里闪过许多零碎的画面:她拿着发簪朝他刺过去,他将她推开,鲜红的守宫砂,她灿烂的笑容,还有他痛苦的眼神……

    她再次从这里掉了下去。命运真的重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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