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扬起嘴角,瞳色也在一瞬间恢复正常,浅笑道:“怎么,不敢哭了吗?”

    确实,被他冷声一吓,我还真没有什么想哭的冲动了。而且对于老板情妇的死,我觉得我只是哭没有用。我就算再怎么难过自责,她也不会活过来。

    可是我刚刚不是那样想的,我几乎极端地以为那就是我的错。还有刚才丰子染说了一个“滚”字,那话肯定不是对我说。

    我凭着直觉,回头一看,鬼司机的身影渐行渐远。

    “我刚才被他上身了?”我问丰子染。

    “那倒没有,只是色迷迷地贴着你。”他顿了顿继续说,“现在你又上了一课,该长见识了。如果你情绪消极思想肮脏,鬼就会贴上你,加重你的偏激。当你偏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思想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了,也就是失去理智。这个时候,你肉体和灵魂不能协调,其他灵魂就可以趁机占有你的躯壳,顶着你的皮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人的构成是肉体加上灵魂,肉体是灵魂的载体,二者失去一样,都不再是人了。”

    听了他这一番话,我觉得我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本来就倒霉,又被告知是吸灵体质,以后还要跟鬼打交道。我必须要有充足的正能量,我爹妈把我养得这么乖,可不想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丰子染又跟我说:“所以说,你不要想太多,更何况不知者无罪。”

    我仔细看着丰子染的脸,很麻木。如果我不是他助手的话,他或许会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怎么死。

    但我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他:“那你刚才为什么让他走,不是说恕怨就是工作吗?”

    “时辰未到,到了晚上再说吧,晚上干那种事才显得有气氛。”

    “那我去把他引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一直等到晚上我们捉住他。这里这么多人,哪个没有一点烦心事,万一他……”

    我提议的时候,他就这么挑眉看着我。我猜那样做也会破坏他的气氛,也就不再说下去了。然后他扬起嘴角轻浮一笑,就像在说“孺子可教”一般。

    这个时候,一股奇特的淡淡的香气扑进我的鼻子里,又像花香又像果香,非常好闻。我嗅了嗅,原来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但很快,这种香气又消失了。

    难怪欧倩说我身上很好闻,估计就是这种气味。

    我一激动,忘了谨慎措辞,忙对丰子染说:“你闻闻,我是不是很香。”

    丰子染提了两下眉毛,浅笑道:“你这是在公然挑逗我么?”

    我咬了咬嘴唇,不满地嚷道:“现在还是白天,白天没有你想要的那种气氛!”

    他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偏偏是个不懂风情的家伙呢,找了这么些年,真让人失望啊。”

    “我又不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什么猥琐下贱的话没听过?你要不要我用拳头捶你胸口,还配音‘讨厌,死鬼’啊?”

    说到这里,又想起他那后半句话,我就莫名其妙了。

    于是试探道:“找什么,我?”

    他盯着我的脸愣了一下,然后用食指戳着我的额头,说:“玩伴,哼哼哼呵呵呵……”

    玩你妹的伴啊!我可是想着活命过日子的人,别以为套近乎就可以少给工钱。就算冥币也要给够数,总有一天会用得上,到时候我也是有存款的主了。

    “我可不是陪你玩的,而是为了还债,还良心的债才接受这份工作的。我不能容忍人类白白死去,今天晚上,我一定会抓住那只恶鬼。”我握拳说道。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我说完话,他笑得更夸张了,捧着小腹前俯后仰。

    “你笑,笑什么,别笑!”

    他这样笑,我感觉我很丢脸,而且不远处还有那么多旧同事在。万一别人问起,我该怎么解释自己认识了这么一个疯的小伙伴。

    他缓缓止住了笑声,抽着气说:“你不觉得你忽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么?”

    “啥?”

    “抓鬼,你会么?”

    这倒是,抓鬼,我会吗?

    我会个毛啊!我要是会抓鬼,我当场就把那鬼司机给收拾了,哪还用得着抱他的大腿。

    “我不会不要紧,你会不就行了。”我小声说。

    “其实吧……”他顿了顿又说,“我也不会。”

    “呵呵……”我干瘪地笑了两声接着道,“讨厌,真会开玩笑。”

    他一脸严肃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抓鬼,我要是会,找个助手做什么,暖棺材窝吗?”

    “不是,那,那个被我吸掉的那只地府通缉犯呢,不是你抓的吗?还有,刚才你都把那鬼司机吓跑了。而且你不是那个办案的鬼神么?”

    他笑道:“那恶灵只是时候到了,我凑巧随天命把他的灵模脱了而已。一切事物的存在,都有他存在的价值和道理,无论善恶。有的时候强制抓鬼,反而会打破世间的规律和平衡。我是恕怨的鬼神,不是捉鬼的道士。”

    我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他不会抓鬼以后,我就有些瞧不起他了。难怪执意要我当他助手,莫非以后还要我去帮他一只一只地吃掉不成?

    “我首先声明,我才不吃那么恶心的东西。”我说。

    “什么,屎啊?”

    “你啊!”

    他正了正色,说:“走了,带你去个地方。”

    我犹豫了一下,万一他把我带到奇怪的地方,我哭都来不及。

    他好像意识到我的顾虑了,掉过头来跟我说:“你好像还没学乖,是要看到这条街道血流成河么?”

    他说血流成河,我便无言以对。

    我们拦了一辆的士,他跟的士司机说去福源区。这座城市只有一个福源区,我家所在的区域。

    我很担心,万一把麻烦招到我父母那里去了该怎么办。但是跟他闹的话,没准还要发生不好的事情。我只能忍着,看他究竟想干嘛。

    车子刚开进富源区的范围便停了下来,我们下了车。他带我从一家网吧里直穿了过去,后面是一个小区。然后进入了四栋三单元,走到了地下室。

    他在地下室的一面墙壁上挥手一划,顷刻间,墙壁中出现了一扇沉重高大的双开古铜门。

    他并没有立即去推开大门,撇过头问我:“记住来的路了吗?”

    “嗯。”

    因为担心给父母带去麻烦,所以我一路走得很仔细,路线自然在脑袋里面很清晰。

    嘿嘿嘿,怎么样,捡到宝了吧,我如此聪明。

    “那就马上忘掉。”他说。

    我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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