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睡下了”镜月心不在焉的汇报纪桑柔的行踪。

    镜月的所有表情都落入付茼菁的眼中“这件事就告一段落,小姐明天会回夫家你最好小心看着点,要出了什么差错。我敢保证下一个纪慈就是你”

    “镜月知道,小姐会好好的上马车”镜月提起精神“镜月先回去了,不然小姐醒了该找人了”

    付茼菁抬眼瞪了她一秒,又扭头看向立在一边发呆的纪桑蕈冷冷道“出去吧”

    镜月出去之后付茼菁抬手揉着鼻梁,松口气“柔儿总算睡了”

    纪桑蕈则不太高兴“娘,纪慈是不是你处的”

    “纪慈是柔儿看重的一块,就算那丫头再怎么放肆我也不会那样处她”付茼菁皱眉,不太相信儿子会这样问。两人沉默了,如果不是他们那是谁下的毒。

    “爹……今天又不在”纪桑蕈有点怀疑。

    “不会,你爹沉了点,万不会跟一小丫头过不去”付茼菁替纪捷解释。

    “那家里……”纪桑蕈全身一寒,这三天一直未问出口,怕娘因为柔儿的事发火。

    付茼菁也查觉出不寻常:“如果真有这个人,从他对纪慈下手来看……不知他是敌是友”

    “娘,待柔儿回去之后孩儿便去叔父家走一趟”纪桑蕈觉着的脸忽然闪过一丝嘲讽“平日里爹小心谨慎,还是犯到了小人”

    付茼菁沉声道“这小人是谁招惹进来的还不清楚,芳儿是怎么回事?”她不喜欢任何人评价纪捷包括这对子女。

    “她的事孩儿会处理妥当”纪桑蕈脸上的表情极为不悦。

    “如果纪慈那丫头是知道了什么,被灭口的也不奇怪”付茼菁提醒纪桑蕈当初说的事。

    纪桑蕈皱眉“不会是芳儿,给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再纪府处人”

    “你能保证她那个野蛮的爹不会?”

    “……”纪桑蕈无语,他有点怀疑对王妍芳是不是处得太重了。

    付茼菁起身走向供有两块大圆形玉石的香案,在案边抽出几根香点上,退了几步对着玉石拜了几下。

    纪桑蕈也知趣的告退“娘,孩儿先过去看一下小妹。我始终有点不放心”镜月像一潭浑水,看不到底也不知道是深是浅。一个小侍婢有着主人的气势,口气中的自信像是对所有的事都了若知掌。

    拉上门的纪桑蕈向后苑步去。付茼菁将香插在香案上的金鼎中,然后看着两块大玉石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声出口“希望这只是简单的灭口”她有点担心,纪慈只是一个预兆。虽然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却牵着纪桑柔。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桑蕈和桑柔的关系也许会被一个纪慈累断。应该不是芳儿,如纪桑蕈所想芳儿还没那胆子。

    纪桑蕈轻敲纪桑柔的房门,睡在塌上的纪桑柔醒了,抬头看了一眼趴在梳妆台上睡得正香的镜月,便起身披挂在床头的披风。

    “哥”纪桑柔打开门。

    “惊醒柔儿了”纪桑蕈有点后悔。

    纪桑柔摇摇头“醒了一会了,哥小妹有话要跟你说”

    纪桑蕈点点头“出去走走吧”“嗯”

    两人立在花池边,周围立了不少挂有灯笼的柱子,每一个写有纪府的米白色灯笼在漆黑的夜里发出淡淡的光芒。

    两人停在小池边“柔儿”纪桑蕈开口

    “嗯”纪桑柔抬起清瘦的下巴,看着一脸歉意的纪桑蕈。

    “关于纪慈的事”纪桑蕈弯腰捡起地上石头,用力扔入池中“我……”他不觉得他错了,但必须承认纪桑柔不可以知道家里现在的壮况。

    等了老半天没有听到纪桑蕈的下文,她便开口“哥,小妹明天就回宇路府了。家里只有你了,爹不爱管太多事,娘的个性又强,累也不愿认”纪桑柔盯着池中茂盛的绿莲叶出神“很多事,他们揽下来把我们保护得太好了。但他们也需要休息的时候”

    “柔儿,还在为纪慈的事生气吗?”听到这些话的纪桑蕈第一个念头就是话别。

    “不,有些事小妹知道得不多,但也足够了”纪桑柔说了句让纪桑蕈犯胡涂的话“小妹没其它的意思,只是想说小心身边的人”

    “柔儿知道了什么吗?”纪桑蕈皱眉,不愿意让纪桑柔知道此事。

    纪桑柔淡笑开来“哥多心了,小嫂子是因为小妹的挟迫,逼不得已才带小妹去的。不要再为难她”

    “她的事哥心里有谱,柔儿是不是有事瞒着哥?”纪桑蕈木讷的回头。

    “没事”纪桑柔淡淡的笑着“以后不能再待在哥身边了”

    “雷炎会代哥好好保护柔儿的”纪桑蕈笑着挠挠纪桑柔未梳成髻的黑发。

    “哥,小妹的夫婿不是宇路雷炎”纪桑柔平淡一句话听在纪桑蕈的耳中如一碗生水泼入煮沸了的油中,炸得纪桑蕈脑子乱烘烘的。

    “不是雷炎?”

    “宇路雷炎在结婚的当天离家”她心中的委屈只能跟纪桑蕈诉诉,本来不打算说出来的。但明日雷筠就会过来,纸包不住火,早点跟他说还好一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过来迎亲的是雷炎……”纪桑蕈平静下来之后像是掉进了泥潭中一般,就连脑子也进了泥不灵光了。

    “也许是小妹不太讨人喜欢,到了拜堂的时辰宇路雷炎就不见踪影了。”纪桑柔顿了一下“爹没办法,只好硬让宇路雷筠顶替”

    “柔儿是拿哥寻开心吧?”纪桑蕈不相信纪桑柔怕所说的一切,但又忽想起宇路廷走的时候话中为什么是宇路雷筠。“为什么现在才说,柔儿老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原因是怕哥担心”

    “现在说我就不担心吗?”纪桑蕈发出尽量忍着但还是能听出他话中掺杂的怒气。

    “至少哥知道了小妹怕哥担心”纪桑柔淡淡的说,她也知道自己不对。

    “……”纪桑蕈无言以对,但他不会就此罢休。宇路雷炎对这件事一定要有个说法,当初信誓旦旦的承诺,却在婚礼中逃了。

    “就这样好了,谁也不愿此事传开,对两家都无益”纪桑柔看着远处,眼中闪烁着水光。

    “这种说法谁能接受?明天宇路家不给一个说法,休想带你走”纪桑蕈狠狠的道。

    “哥,此事已定不要再生枝节好吗?小妹也不想再将此事宣染下去,也许现在这样对谁都好。何况这一切都已成定局”

    “不,对你不好。宇路雷筠天生一花心胚子,柔儿跟他会开心吗?不会,我纪桑蕈决不让柔不开心”纪桑蕈转身背对着纪桑柔大声的吶吶自语,但又像是在对纪桑柔说。

    “小妹开心,也许跟宇路雷炎在一起的小妹才不会开心”脑突然出现新婚第二天出现的一幕幕,虽然在他眼里没有尊重只有自己。但是偶尔挑战他的自我也会很开心,只是他那前言不搭后意让人受不了。

    “不,不会”

    “哥,小妹已经是他的人。这是没得变得的了”纪桑柔怕他会做出令人担心的事,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纪桑蕈闭上眼对天大吼“都是宇路家的错”

    “哥”纪桑柔吸了口气忍住扑进他怀里的冲动,只是柔柔的唤出声“夜深了,该休息了”

    “柔儿……”纪桑蕈皱眉“哥送柔儿回去”

    “不了,小妹还识路”纪桑柔定定的看着眼前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咧开嘴角笑道“哥答应小妹,万事三思而后行”。

    纪桑蕈点点头“做个好梦”

    “哥也是”纪桑柔留下最后一个微笑,便转身离开。纪桑蕈盯着纪桑柔的背影消失在小石路尽头,才放心的向另一边步去。没走几步越想越不放心,又掉头快步追上纪桑柔,他没有上前只是静静的跟在后面,一直跟到后苑才驻足立在原地。笑着自言自语“柔儿始终是长大了”。

    纪桑柔关上院门,还没转身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小姐,你去那里了”

    纪桑柔回头看着出声的镜月道:“镜月到屋里来好吗?”说完便带路走向房间。

    镜月将门关上,回头有点胆颤的看着立在窗边的纪桑柔“小姐有事吗?”

    “镜月,如果你发现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在你的家里做了一件,让人无法原谅的事,你会怎么处理?”纪桑柔没有回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说了一句吓得镜月发抖的话。

    镜月咽咽口水“小姐是指的什么?”

    纪桑柔回头对镜月焉然一笑道:“如果是我,我会说她为什么会伤害到我的家人。如果她的理由正当,我会原谅她”

    “镜月不懂小姐指的是什么?”镜月干笑着应答。

    “小慈,我指的是小慈的事。我以为今天我说得够明白了”纪桑柔叹口气看着她“我等你的解释两天了”

    “小姐,您把镜月绕胡涂了”镜月仍笑着回答“镜月真的不知道小姐指小慈姐的什么事”

    “毒,还要我说得更清楚吗?或者要我到娘面前说出来”纪桑柔对她的表现很是失望,她原本以为镜月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扑通一声,镜月跪在地上低着头“对不起小姐,这是夫人的命令镜月不得不做”低沉的声音让纪桑柔全身发冷。

    “小慈的死桑柔可以不追究,但是你的目地是什么?你让桑柔很不放心离开”纪桑柔又回头看着窗外,纪慈已经死了,她不想因为一个死了的人,而去伤害仍活着的人,只要她愿意改过。

    “请小姐相信,那的确是夫人的命令”镜月仍不肯认错。

    “如果你只是想要离间我们的话,不用了,桑柔明天就要回宇路府”她清楚如果镜月要想加害于家人,这毒就不会下在小慈的药里。今天对她只是一个提醒: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起来吧!桑柔不明白此举是为何?但是也确定,你不会伤害我的家人,是不是?所以这件事就此打住”跪在地上的镜月仍不敢起来,立在窗边的纪桑柔又在思忖着什么。良久,她才缓缓的转身“你去睡吧!”

    “小姐……”镜月心中的不安被愧疚填满,她说不出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

    “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纪桑柔将披风挂在衣架上“回房自己想想这件事对吗?明天我在花园等你的答案”

    镜月仍未动,她找不到让自己起来的理由。最后纪桑柔见她仍未动,摇头叹气并慢步走到她身边,扶她起来“这又何必啦?”

    “小姐……”

    “我说了,明天花园等你的答案”纪桑柔为她揉揉跪得发酸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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