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不到两个月,家里给的四千元已经只剩下六百了,老四这才发觉自己花太多的钱和精力在衣服上了。为了戒掉买衣服的瘾,她把空闲的时间都用来睡觉。

    于是,有那么一阵子,她把上午的太阳当成凌晨的月光——“不去上课了,帮我喊一下到。”“睡觉!”“不吃饭了!睡觉!”“你们去玩吧,我不去了。睡觉!”“别烦啦,我要睡觉!”……偶尔,她醒来会看到窗外有帅气的男生经过,不禁大喊帅哥,并扬言要在几天之内搞定他,可惜永远只有浪费唾沫的份。然后对着自己床边的整面墙都贴着的男明星海报,尖声叫道:“哇,帅呆了!”

    直到老四交到一群很闹腾的朋友才结束了她的“冬眠”。她们经常三更半夜蹦迪回来,把阿姨从床上叫起来开门,还冲着阿姨想睡又想怒的脸,笑眯眯地道晚安。

    她那群朋友最大的特色就是笑声不断,只要她们经过的地方,都能听到朗朗的笑声。她们很喜欢聚餐,不管什么节日,总能找到诸多很好的理由来大吃一顿,特别是朋友过生日,她们更是一定要去校外的餐馆解解馋。个个都是“性情中人”,吃饭的姿态一点也不忸怩,像男生一样会喝点酒助助兴,偶尔喝多了,大家相互搀扶着,哼着“红色娘子军”向宿舍前进。

    逛街,她们全体出动,可谓声势浩大。她们统一购置了大红风衣作为姐妹服,一群人齐刷刷穿着去上课,超炫!

    后来,老四在一次联谊晚会上见到她朋友李娟的老乡郭亮,郭亮高大、阳光、幽默,这一切百分之一百吻合老四心中对白马王子的期待。

    但是,老四发现迷人的李娟挡住了所有追求者的攻势,李娟在谈起郭亮的时候眼睛里闪起红亮的火焰。屁大点的事,李娟也要把郭亮叫去,他总是事无巨细欣然应允。老二每次看见郭亮认真的模样,想到李娟如一株娇艳的鲜花盛情绽放,自己却像一棵干枯的小树,不禁心里生疼。

    老四不甘心,想方设法创造与郭亮见面的机会。到处打听郭亮的行踪,然后翘课去制造巧遇的情节,但也只是停留在见面打声招呼而已。

    直到,那天,郭亮在我们宿舍窗户下唱起了歌“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他唱了几句,然后大声向老四表白,希望老四做他的女朋友,他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老四。老四慌乱得不知所措,仿佛自己偷了别人的东西。忽然间,老四瞥见了旁边的李娟,正拿一双眼睛瞪着自己,一刀一刀地割在自己的心上。

    爱情,它来了,挡也挡不住。只是,情同姐妹的情谊,在李娟一次又一次的恶语相向中,一点一点地枯萎了。

    我的名字叫“money”

    每个月接近月末的那几个晚上,老五都会躺在床上,摸着肚皮,望着天花板,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到老六讲过的笑话上。若实在饿得不行了,老五会起来翻遍犄角旮旯,凑出几个钱,然后买几个馒头啃。

    学校后门小餐馆的老板也开始疑惑了,常客老五已经有三天没来照顾生意,出什么事了吗?

    刚到大学的时候,老五还是去过几次食堂的。人多,菜的味道差,老五实在吃不惯。还好每个高校附近都有美食几条街、堕落街之类的。只要出钱,就能吃到你想要的美味佳肴。于是,老五和几个要好的朋友成了在外用餐一族。

    今天你请,明天我请,未知未觉间,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花得差不多了,集体囊中羞涩。

    原本早上起床是老五最痛苦的时候,总要被叫n次,而且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起床。不过,这下好了,不用手机闹铃,也不用室友叫喊,她自己就饿醒了。

    上午一二节课是“毛泽东思想概论”。刚进入大学的老五还不适应大学的学习。高中时,老师盯得很紧,不时有这个测验那个考试,不想努力都难。但是进入大学,作业很少了,老师也不关心学生的学习。她时常闲得心慌。

    老师讲课的速度飞快,老五刚准备在笔记本上记点什么,老师早已转到下个话题上了。停下听,还是继续写完,老五有些手足无措。而同样让她无措的,是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地叫开了。离老爸给自己发工资的日子还有五天,她使劲咽了咽口水,再艰难也要熬过去啊。

    回到宿舍,她为了让自己忘记吃饭这一天大的事,拿出手机不停地拍她那些小可爱:笔筒是小矮人,脸霜瓶子是青蛙,水杯是小象,拖鞋是哈巴狗,床上还放着个比她还大的狗熊……

    但日子总不能一直这样过下去。老五开始时刻关注食堂或宿舍门口张贴出来的兼职广告。她找到了一份临时派送员的活儿,在宿舍楼里派发某品牌洗发水。上下6楼180间宿舍跑了个遍,2个小时搞定,150元钱轻松到手。到了大二,什么促销员、家教、广告公司兼职策划员,她成了一个大忙人。不到晚上10点,宿舍里根本看不见她的人影儿,兼职,赚钱,赚钱,赚很多的钱,赚无比多的钱!”

    频繁游走于各种兼职的她还只是一个简单的打工妹,除了钱,没有任何打工目标。只是在空闲的时候,无比嫉妒那个把兼职做得有声有色,俨然成为宿舍楼里的“护肤专家”,已有几家公司预定她去担任总经理助理的同班同学陈成。

    老五没接到兼职活儿的时候,就在宿舍里嚼舌根打发时间。一天,老五又在宿舍里说班上其他同学的坏话。老大实在听不下去,对老五说:“你既然闲着没事干,去买瓶空气清新剂吧。”

    “为什么是我?”

    “我们宿舍公用的东西你都没出钱,用我们的东西,你至少得出点力吧。”老五不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匆忙人生

    在上大学之前,老六就已经是个存款五万的小资。她唯一喜爱的专业是广播电视新闻学。不幸的是,她未能遂愿,被调剂到了“电子商务”专业。对于这个专业,她一无所知。也许她不喜欢这个专业,但她没必要跟文凭过不去。

    很快,老六调整了心态,把自己不感兴趣的专业当作一种任务去完成。该上的课她坚持上,该做的实验她坚持做。课余,她就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泡图书馆、参观博物馆、看画展、看电影、做策划、写文章、上网搜新闻……

    大二的时候,她筹建了自己的网站,在上面跟不同的人交流;中秋到来之际,她跟学校的保卫科、学生处沟通好,在校园里办起了自己的月饼摊,以自己独特的宣传吸引了很多同学前来购买月饼。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老六变得更加积极主动,也更能察言观色。

    周一至周六早上六点以后,宿舍里就见不到她的身影了,晚上不过十点也别指望见到她。这个时间段,老六不是在教室、图书馆,就是在大学城商业街摆摊做点小本生意。难得她有兴致说要出去逛街了,结果美好的一天却是在书店里度过。周日,她则终日待在宿舍里,不洗脸也不束发,甚至连内衣也不穿,罩着松垮的睡衣,漫不经心地翻着杂志或在网上查阅资料,然后对着word文档写文章。

    老六是一个不能悠闲的人,她一旦闲下来,就有人要遭罪。

    隔壁班的男生小谢对老六倾慕有加,暧昧短信发了不下三百条,玫瑰数以千计,可是老六不为所动。小谢依然死缠烂打,孜孜以求,每晚10点过后必往宿舍打电话。以致老六一听到电话铃声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解铃还需系铃人,可惜老六一直很忙,这天,老六终于闲下来,事先从学校食堂买来一份麻辣豆腐,然后和进一些蛋花和酱油,不停地捣,直到捣成稀糊状,乍看之下就像一摊呕吐物,恶心至极。老六边捣边说:今天约小谢一起吃晚饭,事先把这些恶心的东西放在桌下,饭间装作喝多了酒想呕吐的样子,然后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再一口一口吃掉——看他小谢还敢不敢打电话来骚扰我们宿舍。

    讲到这里,室友们已经吐翻一片。

    按计划,老六点了一大桌子菜,小谢兴高采烈地赴约。饭间,老六疯狂地喝酒,到了一定程度给室友们使了个眼色,室友们便将小谢的注意力从老六身上引开。突然,老六“哇”的一声,面前出现一大碗满满的糊状物,她立刻拿勺子舀起来往嘴里送。小谢惊讶地看着,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室友们也默契地拿起勺子,争着舀那碗里的糊状物往嘴里塞。老六还特地舀了一勺递给小谢:“味道不错,你要不要也来点?”

    可怜的小谢立即起身,狂奔而去。

    从此,无论在哪儿遇见老六,他都绕道而行。

    老六愚弄了小谢还不过瘾,准备愚人节的时候去愚弄对面的宿舍。

    于是,愚人节的前一天晚上,老六跑到超市买了6个廉价的迷你闹钟,分别设置了不同的闹铃时间,从凌晨1点到6点每个整点。然后让室友们把对面宿舍的人都拉到自己宿舍来看恐怖片,老六趁机把几个闹钟拿出去藏到对面宿舍里的不同位子。

    互道晚安之后,一些人散去。如她所料,第二天上课,对面宿舍个个无精打采。很快,流言像风一样传播开来——宿舍楼里闹“钟鬼”啦!

    当然,故事还没完,据说对面宿舍的人在第三个闹铃响过之后,集体起床进行了一次地毯式的搜索,却连闹钟的影子都没见到,最后只好筋疲力尽地倒下迎接下一轮折磨。室友们问老六是怎么做到的,她不无得意地说:“闹钟太小了,没人会想到闹钟竟藏身于电脑机箱、废弃的水瓶、垃圾桶、衣柜与墙角的间隙里吧?”

    至于我是老几,自己猜去。

    写在后面的话:

    这是我于2011年10月20日在某个网页上写的故事。那年我大二,因为学校宿舍缺少,我被安排住进毕业生的寝室,于是就发生了文中那些事儿。我现在将它发到磨铁这里,希望你能喜欢。

    现在的老大、老二已结婚,老三正在热恋,老四被公司裁了还在找工作,老五一个月前订婚了,老六单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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