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是白色的恶魔,

    床尾是黑色的天使。

    仁慈的父啊,

    这里是被诅咒的地方。

    自从人类的卫星一颗不剩地全被打落,所有靠定位过活的机器基本都成了瞎子,更何况是百慕大那种任何人类仪器基本就没有用过的地方。而我们此次之行,就是要在百慕大这个蓝血高能区找到一处重要的开采点。

    等等,没开玩笑吧?就派我们一个队来,基地的心可真是够大的。反正这一趟基本就是有去无回了,就别往这边押太多人了是吧?

    几个月前的环境极速恶化并不是没由来的。在此之前,蓝血的储量和开采均维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水平。革命军安插的眼线传回消息说,异种与白鸽在地底有了大规模活动。因为平衡突然间被打破,大量蓝血偏离原先的储存点,并导致了一系列灾难。气候及环境急剧变化。仅存的物种也灭绝殆尽。革命军万年不倒的力场也在此时突然崩塌。在以前,我会破口大骂,它们这种作法迟早遭天谴。但现在,上天似乎也自身难保了。除了我们,还有谁会阻止他们?

    顺便一提长江黄河的加入。由于朱莉的牺牲,五百分队亟需新飞行员消息发出去后,底下居然没有一星半点儿回应。原本做朱莉助手的金,也没多久就退出了。好在长江与黄河终于揭榜了。

    “为了全人类的幸福。”他俩如是说。

    怎么同样都是青年,我就没他们那种觉悟呢。

    临近高能区边界,我们全都下到外舱。百慕大真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在几乎所有地方全都乌烟瘴气的时候,这地还是晴空万里,空气清新。海水虽说不上清澈,但至少也还保留着一些曾经的痕迹。

    这是地球上为数不多的净土,但却有人要将这仅存的美一同毁掉。

    长江黄河驾驶六翼,毫无顾忌,索性不看仪表盘,直接肉眼观察。但我发现他们其实绕了很久的圈子。终于,长江开口了:“同志们,对不起,我找不到着陆点。”

    话音刚落,飞机明显抖动了一下。

    “终于有干扰了!”黄河欣喜地说。

    “我再往里开一点。”

    “有干扰还开?不怕坠机啊!”

    “一般来说,干扰越严重,离目的地也就越近。别担心,我会撑住的。”

    但很快,飞机便像喝醉了酒般左摇右晃起来。只可怜我们五个,挂在外舱,像五条老腊肉一般。不知为何,脚下的舱门突然开了,露出一条缝。在这种情况下撤掉脚底固定器简直就是杀人!

    “朱莉,怎么回事!”史蒂夫大叫。

    史蒂夫,开飞机的人是长江黄河,不是朱莉。

    那边没有回应,我也无暇顾及了。允突然打开保险,落在舱底。他试了试那个缝,示意我们可以下来。于是他脚踩着两边,伸着手让我们跳下去。

    安德率先掉入允的怀里。我趁着后荡的惯性,解开保险,顺着舱沿滑下去。然后史蒂夫和柴格也跳了下来。

    飞机正巧稳在一个较低的高度,安德正准备往下跳,飞机却突然猛地上升,他来不及抓住任何东西就落了下去。

    “安德!”我伸头想去看,突然发现飞机正好移到一个礁石边。

    “唰!”舱底倏地大开,我们个个措手不及,分别以四种优美的姿势下落。我的脸几乎是贴着礁石壁下去的!接着,肩膀“蹦”地蹭到一块石头上,我被撞得改变了下落轨迹。余光隐约瞥见柴格撞在一个凸起的石头上。在空中翻转了n个三百六十度之后一头栽进水中。紧接着我也跟着落水了。

    我沉得极快,好在这一块水不深,我一下子便沉到底了。水底有一些硌人的东西,能见度也不高。我打开加速器,冲回水面。刚出水,六翼从我头顶上飞过,再坠入水中,溅我一脸水花。幸好没有爆炸。

    史蒂夫踩着一辆巡逻车搜索我们。这家伙手真快,下去还顺了一个车子。我游回岸边,他停在教师边上,打开面罩询问我的情况。

    我好的很,如实报告之后他便派我继续去搜寻其他人。正好此时安德托着允,乘着一片水花过来了。允的缓冲发射器坏了,不过好在人身并无大碍。

    “快!”安德见到我便远远喊道,“柴格在前面三四百米的地方,好像有麻烦了。”

    我一头扎回水里。水里阻力很大,我推进了好一会,才终于看见柴格的身影。他似乎躺在水底,而且并没有在动。

    驶近后我才发觉大事不妙。他的头盔居然被砸破了,水灌满了内部,就跟养鱼一般。虽然他的呼吸器已经打开,但他已经深陷昏迷之中。我试着拉他上浮,他却纹丝不动。我下潜四处查看,发现他的脚正被一大块石头压着。

    我尝试移开他脚上的巨石,无果。你说同样是坠机,怎么有些人就没啥事,有些人就总是出意外呢。柴格上辈子肯定造了不少孽。

    一秒钟左右的思想斗争之后,我毅然决然打开呼吸器,摘下头盔,和他对换了一下。颈环自动调节到他的尺寸,“咔”一声切合,水一下子就排空了。终于,他开始呛水。

    不久之后安德也过来了,看见我这样子很是着急。我示意他先解决柴格的当务之急。二人合力之后依旧徒劳,我思前想后,果断打开肩炮。恰好此时柴格也有点恢复了神智,大概是正好望见我开炮对着他,又或是他看我大无畏地把头盔给他而感动,总之,他抖了一下。

    这一抖加上那一炮,柴格的脚终于从石头之下解救出来。我和安德一人一边,扛着柴格上浮前进。

    临近礁石,我们惊喜地发现长江黄河均安然无恙,旁边还多了一架极其老旧的军用艇。

    我们爬上礁石,史蒂夫他们结果柴格,将他暂时安置一边。我呼了一口气,摘下破头盔,此时,所有人都盯着我看。

    怎么?难道是湿头发贴着头皮显得太丑?还是我额头上的疤吓到你们了?

    “森蚺你头盔怎么了?”史蒂夫问。

    “没什么。柴格的头盔破了,我给换一个而已。”说完我挺起了胸膛,好歹这回没给自己的祖先丢脸。也算是还上辈子欠他的。

    长江走到皮艇那边,翻出几个木浆来。“只能帮你们到这了。”他说。

    卧槽,什么叫做一夜回到解放前,这他妈都是什么年代的东西了?

    “从哪找来的?”

    “要说哪儿啊,这不到处都是嘛。要知道这可是百慕大,不会缺东西用。”

    “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吗?”我问。

    “不,我和黄河在这里等待支援。”

    “对,咱可不像你们经得起折腾。”

    “你们要怎么求救?”史蒂夫问。

    “这你们甭担心了,咱自有办法。”

    好些时间过去了,柴格的神智应该也恢复地差不多了,但依旧一声不吭,让人很难判断他到底是醒着还是装睡。过了一会,他终于坐起来,神色异常地看了我一眼。

    史蒂夫把巡逻车留给了长江,接着我们便依次上船了。

    我们与他们告别,抛开军队中那套生硬的礼节。像多年的老友,我们互相拥抱,最后微笑着离开,似乎要去的地方将没有战争,没有死亡。时间似乎也回到了那一天清晨,母亲挥着手和我告别。可这一去,竟成了永别。

    只是我永远无法知晓,当船沉入水的那一刻,我们是否也已经走入无法回头的境地了。不过我的内心又开始慌乱起来。不是因为害怕死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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