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神明,有无数个化身。”爱丽丝隐隐猜到,这位出身斗兽场的女战士,对于力量的渴望超乎寻常。从她每次看琳达时,那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好奇,可见一斑。
    “在不同的梦境,有不同的声音,不同的化身。但——他的每个化身,都是仁慈而伟大,又富有智慧的。只是方式不同而已,至于如何得到他的眷顾……”爱丽丝眨眨眼睛:“神明的意志,非我们可以猜度的。抱歉,我无法给你明确的答案。”
    “哦呵呵,没关系,没关系。”夏琪亚大大方方的笑起来:“听说,你们两个的是相同的。所以,完整的称号,可以告诉我吗?别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哈哈哈……总觉得好有趣的样子。”
    “当然可以。”琳达抿嘴笑起来,夏琪亚私下里向艾琳娜、露娜以及莉雅都打听过相同的问题:“灵魂圣所的守护,爱与正义的化身。”
    “灵魂圣所的守护,爱与正义的化身……”夏琪亚小声的重复了几遍,点点头:“我记住了,谢谢。”
    嗡嗡嗡……
    爱丽丝腰间的皮带里,那颗蜂鸣水晶忽然震颤起来。
    “艾琳娜,怎么了?”
    “爱丽丝,你和琳达在一起吧?莉雅刚刚带来一个重要的消息,需要我们共同商议一下。很紧急,秦希望你们马上回来。”
    “明白,艾琳娜。我们马上过去。”
    爱丽丝心里一紧,最近兽人的确是消停了一些,但黑石领的内部情况不太妙,收容道谈镇流民的黑石矿场,连续两天发生逃奴事件,都是无亲无故,去向不明。
    今天早上又发生一起逃跑事件,莉雅亲自带队去搜索逃亡者。
    看来,是有消息了。
    当两人急匆匆赶到前哨搭建的营帐中,秦颂、莉雅、艾琳娜,威玛爵士以及埃里克全都在场,还有一个面黄肌瘦的矮个子被绳子捆缚,满脸惊恐的瘫在地上。
    “秦,发生了什么?这就是逃亡者?”
    秦颂坐在长桌的中央位置,那跳跃着火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早就吓的六神无主的家伙:“并不是逃亡者那么简单。你们先坐下吧,莉雅会为你们解释的。”
    “皮克察……”莉雅冷笑着望着那个逃亡者,手里拿出一张羊皮卷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由维罗妮卡,用羽毛笔精准的刻画着他的模样,下面有他的身份信息:“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实姓名吧。而且,你也不是道谈镇的原住民,如果你不想像你的同伙那样,我想听听你的实话。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别,别杀我。”逃亡者惊惧的看着长相诡异的秦颂,在押来之前他亲眼见到他的另一个同伙人头落地,因此毫不怀疑莉雅威胁的真实性:“我叫卢特,卢特·莱尔。耀刃骑士团骑士马波斯的扈从。”
    “耀刃骑士团,那是密斯特勋爵的麾下。”
    莉雅的脸色阴沉下来,毫无疑问他就是密斯特勋爵派来的奸细,混入流民之中,打探黑石领的情况。
    “莉雅,答案呼之欲出。”
    秦颂冷静的说道,这种情况在他的意料之中,道谈镇流民足有千人之多,根本没办法一一甄别,混入奸细在情理之中。
    “这是我的失职。”负责治安巡查的埃里克满脸惭愧:“智者阁下,莉雅大人,请你们惩罚我吧。”
    “并不怪你。”秦颂摇摇头,整个治安巡逻队才二十个人,根本没办法看住上千人:“万事有利有弊,流民可以充实我们的实力,但同样存在必须承担的风险。现在,我们要考虑的,并非是追究谁的责任,或者清查剩余的奸细。”
    秦颂环视一周,缓缓站起来,双手扶着长桌:“我们现在存在暴露的风险,这里曾发生的一切,都太难掩盖了。或许,现在密斯特勋爵已得知了不少的内幕。”
    “秦,我们不惧怕他们。”爱丽丝目光坚定,声音响亮:“我们现在创造的一切,依靠神明的眷顾,智慧的光辉。谁也无法否定,更不容破坏。”
    “我赞同爱丽丝的看法。”琳达点点头:“就连鲜血恐兽都无法攻破我们的防线,这几天,我看到了领民脸上的笑容,他们是真的感受到了安稳。”
    “你们两个说的都很对,我负责管理矿场,我也为此负有一定责任。”沉稳冷静的威玛爵士,语气感慨:“我清楚的记得,那些流民刚来时,对挖掘石头的待遇极为不满。其中一部分家眷安置在城堡中的人,也曾见证了那场伟大的战斗,见证了我们的强大。经过他们的传播,黑石矿场逐渐稳定下来。食物和安全,最重要的保证,他们还奢求什么呢?”
    “但——这个举动,或许给奸细带来了情报。所以,才导致目前的局面。”
    “威玛爵士,你的行为没有错,经过我们大家的同意。”莉雅拧着眉头,沉吟道:“我们的战士,以及我们的武器,很可能已经暴露。再加上道谈镇局势紧迫,我想,圣灵教会不会放弃这个重要的情报。”
    “我最担心的是,他们注意到我们的强大武器,以教会或者王国的名义,命令我们上缴,或者直接提供制造方法。毕竟,黑石领名义上仍是提亚王国的领土,有服从王国命令的义务,假如我们拒绝,形同叛国。但大家都知道,上缴是根本不可能的。”
    “或许,他们会采取温和一些的手段也说不定。”秦颂微笑起来:“毕竟我们用武器击败过恐怖的巨兽,只要他们不傻的话,就该明白,武力胁迫不过是两败俱伤。所以,他们很可能以王国的名义,征调黑石领,参与道谈镇甚至是深水城的战斗。”
    “然后又是一个圈套?”爱丽丝冷笑一声:“休想!”
    向来脑洞非凡,胆量极大的艾琳娜,忽然道:“那我们干脆就反叛吧!”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望过来,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个念头,但出于种种原因,都没揭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既然消息走漏,无论我们怎么选都只有一个结局。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搞这么麻烦?我们信奉的是克雷姆,他们信奉的是阿祖玛特。在他们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异教徒,需要被剿灭的存在,需要上火刑架的叛逆者。”
    “那么,我们还犹豫什么?”艾琳娜语气激昂起来:“既然教会视我们为敌,视我们的神明为敌,那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逃避、拖延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秦颂悚然动容,艾琳娜向来恩怨分明,且对于圣灵教会有着还未化解的仇恨。别忘了,她的复仇仅仅只是完成了一小部分,那高居铁王座上的人,才是她最大的仇人。
    其余人也都神色惊讶,沉默不语。
    莉雅作为黑石领的领主,他的父亲向来以忠勇著称,反叛意味着家族以往的荣誉,通通抹除。并不是他没这个念头,只是现在又面临兽人的侵袭,反叛风险太大。
    而威玛爵士,更是来自王都的贵族,向来喜欢求稳。
    艾琳娜向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慷慨激昂握着小拳头:“我们面临兽人的压力,他们恐怕也不轻松。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决定与教会为敌,那么他们呢?他们同样要面临双重压力。”
    “既然大家都一样的处境,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难道说,我们伟大的克雷姆,还比不上虚伪的圣灵吗?我们为什么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最后一问简直振聋发聩,令人动容,气氛突然就变的凝重起来。
    是啊,我们既然已决定信仰克雷姆。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这样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啪!
    啪!
    啪!
    鼓掌的声音传来,秦颂眼含微笑的望着瘦瘦弱弱的艾琳娜,她说出了秦颂想要说的话,也拨动了每个人心底紧绷的那根弦。
    “群星的光芒,从不惧怕所有人的直视。漆黑的夜幕,只是为了衬托它们的耀眼。”
    秦颂的话意味深长。
    莉雅的呼吸急促起来,血管里的血液似乎都炽热起来。是啊,父亲的确为王国的荣耀出生入死,他履行了承诺,用生命偿还了一切。
    克雷姆与圣灵水火不容。
    那么,还害怕什么?
    “我赞同。”莉雅的声音极为的冷静:“我们虽然弱小,但也有捍卫神明的决心。这决心,不因任何威胁而动摇。”
    “我同意。”威玛爵士缓缓开口,打趣道:“虽然我一把年纪了,但年轻时也有一腔热血,梦想着建功立业。可现实磨灭了我的梦想,流亡的日子里,我曾无数次梦回王都。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没再想过王都。呼,那似乎成了一个不太美好的回忆。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的家人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我心中的王都就在哪里。我这一把老骨头,说不定还能见证一个真正的,伟大的帝国崛起!”
    “我同意!”琳达重重的点点头。
    那个尖细卢特·拉尔,直接就吓尿了。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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